2、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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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间川光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的拥抱着自己高大的兄长，隔着厚重的大衣，两个体温同样冰冷的人努力温暖着彼此。
兰堂原本因初春的到来而开始雀跃的心沉寂了下去。
是啊，何须言语呢。Mafia的工作，本就充满了暴力与鲜血。就像以往其他人会受伤会死去一样，今天，只不过是轮到了他的妹妹受伤而已。
十二岁的Mafia，十二岁的妹妹。
仅此而已……多么可悲的仅此而已啊。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身形纤细的少女仿佛从兄长身上汲取了足够多的勇气，从兰堂的大衣中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兄长轻声说起了一件事：“当我身着鲜血与疼痛，走过大街时，好似看到了曾经的玩伴。”
她浅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对过往的迷茫与空洞。
“他也看到了我，大声呼唤我的名字，不是哥哥给我的名字，而是……而是婆婆给予我的那个名字，还问我为什么把头发剪短，身上全是血腥味。”
“可是我……我不记得他了……”
少女又重新将头埋进兄长的大衣里，可哪怕隔着厚重保暖的羊呢大衣，兰堂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在发抖。
“哥哥……我不记得他了……”
她颤抖着，无助着。
“我……我也想不起婆婆的脸了……”
他幼小的、洁白的、瘦弱的奥菲利亚在颤抖。
“我，忘了曾经拯救过我的人啊。”
他的奥菲利亚再次抬起了头，惹人怜爱的小脸上满是迷茫与痛苦。
“我会，把你也忘了，把Mafia的大家也忘了吗？”
“……我不知道。”兰堂平静的看着自己同样失忆的妹妹。他半跪下来，和瘦削纤细的她保持平视。
平静且温柔的金绿色眼睛与迷茫而空洞的浅灰色眼睛对上了。
“我的妹妹，我的奥菲利亚。”兰堂摘下了右手的手套，抚摸上她的脸庞，“很抱歉不要担心，不要忧愁。”
兰堂金绿色的眼睛一直是那么平静，那么的温柔——这双眼睛在三年前醒来时也充满了痛苦与迷茫，但当他看见眼前的孩子那一刻起，他便努力想要成为她的倚靠。
只为了，不想再让她像那碎片般的记忆中那样，露出那般绝望而
兰堂的手指冰凉，也许是他在回家前，从路边采摘了一束野花，又用喷泉为它们淋上‘露珠’的缘故。可入间川光仿佛感受不到一般，抬起双手，握住他正在抚摸她脸颊的那只手。
“哪怕你遗忘了我，我也向你保证。”
她再次被拥抱住了。
“我永远不会遗忘我的奥菲利亚。”
少女瘦弱的脊背似乎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在兄长的怀抱中放松下来。
“谢谢……”她在他的怀中呢喃着，“谢谢你，哥哥。”
Mafia的入间川光，在此刻，只是兄长兰堂的奥菲利亚。
她抬起头来，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闪动着晶莹的光。
“我……等等，什么味道……”她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一股焦糊味打断了她的话语。
“！”像是想起了什么，入间川光从兰堂的怀中蹦起来，一路小跑进了餐桌旁的厨房。
兰堂无奈的看着厨房中她忙碌的背影，有些好笑的摇着头。
“记忆衰退了吗……”黑发的男人喃喃自语着，似乎说在说给自己，确认着什么。
他扶着膝盖站起来，但长时间的跪姿使得血运不足，他的眼前一黑，脑海中却闪过了一幅画面。
【金发的男人满脸惊惶的对着他大喊“跑！快跑！她要醒来了”，他的身后似乎是……装满了月光的巨大罐子。】
【月光……】
【那罐中……盛满了月与星……】
【雪融于火……她的眼眸在黑暗中……】
“很抱歉耽误这么久，我不小心把肋排里的土豆烤糊了……哥哥？”
【月与星的光辉……雾一般笼罩在她的身上。】
“哥哥！”
【多么美丽多么强大多么迷人啊！】
“哥哥！您怎么了！”
慌张的手抓住了他，如同将要溺毙的人紧握住最后的浮木般。
【多么……可悲啊……】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哥哥！”
【可悲的……Ophélie】
“哥哥！！！”
还未进行转变的尖锐童声终于将沉溺过往之人从唤醒，兰堂似乎从梦中醒来一般，脸上依旧带着迷茫的神情。
但手臂上的疼痛使他彻底清醒过来，看着紧抓住自己手臂不放，一脸忐忑不安的妹妹，兰堂习惯性的露出一个微笑。
“奥菲利亚，我没事，只是……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金绿色的眼再次和那双浅灰色，似乎泛着银色光芒的眼眸对上。
兰堂伸出手，指尖似乎想要触摸入间川光的眼珠。
可她完全没有避让，作为暗杀者的她，发自心底地信赖着他。
信赖……他这个哥哥。
信赖到，他手指用力向前就能捅烂她的眼珠也丝毫没有避让。
【……真是可悲的信赖】
兰堂在指尖快要触碰上她浓密的睫毛时，曲起手指，爱怜地刮过她的颧骨。
“去吃饭吧。”高大的兄长和往常一样，语调平和的说：“我期待你所做的一切。”
【哥哥有些……不对劲……】
【但在家里，我只是奥菲利亚。】
于是入间川光也如同往常一般，点了点头：“好的，哥哥。”
两人坐在餐桌旁——洁白的、带有蕾丝花边的桌布上已经摆放好了餐具与食物，黄油那浓郁醇厚的香味弥漫在这不大的餐厅里。
兰波看着桌上的菜肴，有些惊讶地说道：“哦？居然做了土豆泥吗？”
说着，他就舀起一勺细腻丝滑的土豆泥送入口中。
“因为战争结束，黄油终于不再是管制品，甚至都可以在小卖部买到了。”入间川光也拿起勺子，喝起了她的那份蛤蜊浓汤。
“战争啊……”兰堂低吟着，“这战争结束的太过于诡异了。”
“是的，首领也是这么觉得的。”入间川光皱起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不过与我等无关，这是情报组该想办法的”
兰堂点点头，把法式土豆泥吃的一干二净的他也开始喝起了蛤蜊奶油浓汤。
“今天怎么想起弄蛤蜊了？我记得你更爱吃蘑菇汤。”
入间川光拿起了一块黄油吐司，把它掰碎，丢进汤中：“在红叶叛逃前，首领本来打算带我去意大利，和彭格列请示今年海上贸易的分配额。”
“……所以去不了彭格列就要吃蛤蜊吗？”
“我想去欧洲……”入间川光心不在焉的搅动碗中的汤羹，“我想，知道我与哥哥的过去。”
她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睛望着对面的兰堂。
“……啊。”兰堂再次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站起来，隔着餐桌，狠狠地揉搓着妹妹的头顶。
看着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它畅快的笑着说：“小孩子天天想这些事小心长不高。”
“不会的。”入间川光认真地回答，“我的异能力可以让我长到我想要的身高。”
“……说来也是，你的能力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很好用啊。”兰堂松开了手，重新坐回在椅子上，开始继续享用丰盛的午餐。“可是我记得，你使用异能力的前提是了解或者拥有相关知识？你现在的学习进展到哪里了？”
“已经进展到人体构造与审讯了。”入间川光喝完了自己的那份浓汤，开始向烤肋排进攻，“按照首领的想法，是打算让我今后主要学习机械与人体这两方面，前者在走私军火时很管用，后者……不管什么时候都用得上。”
“……”
兰堂沉默了下来，入间川光说的没错，对他们这样游走在黑暗世界中的人来说，对人体了解的越多，越能够活的长久——不仅可以在审讯时了解自己的极限，便能够最大化地利用一切。还能在战斗时更精准的攻击敌人的致命处。
——如果她不是只有十二岁。
兰堂忽然觉得很冷，哪怕身处家中，背后就是熊熊燃烧的壁炉。他也觉得从身体深处弥漫着难以言表的寒冷。
冷的他的心都要碎了。
“……哥哥？”奥菲利亚轻柔的嗓音响起，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关心的表情，兰堂感到更冷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不该这样看着我。】
【她，奥菲利亚，我的妹妹。】
【我总觉得，她该恨着我。】
“没什么，奥菲利亚。”兰堂再次笑起来，面对她，他总是会笑着。“我只是有些冷，等下给壁炉再添些柴就好。”
“快吃吧，你今天不是约了朋友吗。”
“那个，叫织田的朋友。”
初春的阳光并很是明媚，哪怕是正午，也不过是懒洋洋的洒下些许碎金般的光芒，看着舒适却并无什么温度。
织田作之助坐在图书馆中，看着一本小说。
阳光被风送来，透过玻璃窗户前的白纱窗帘，在他红色的发上闪跃着朦胧的光斑。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此刻正如同他的同龄人一样，在图书馆安静的阅读着，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半小时前还杀了三个人。
是的，他，织田作之助，十五岁，是一个从不失手的杀手。
不，他失手过一次，在和她的第一次相遇时。
少年仿佛听到了好友的那清脆的脚步声——是了，是她，她穿着她那双黑色的靴子来见他了。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好久不见。”
入间川光在他身旁坐下。
“好久不见，入间川。”
十五岁的杀手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最近看了一本很棒的小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