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耀》浅 一

4、这就是幸福吗

　　寒假没有留在西安，我和爸爸妈妈回了福州。
　　太长时间没有回福州，家里落了很多灰尘，我房间的吊篮也因无人照料枯死了。
　　“幸亏走的时候把那两条红鹦鹉送人了，”我有些抱怨地说，心里有点难过，那两条红鹦鹉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买回来时一小点儿，后来被我养得又肥又大，离开福州的时候我把它们送给了凌阿姨，我有多舍不得。
　　“那爸爸再给你买两条？”
　　“算了，开学我们不是还要回西安吗？”
　　我们开始整理房间，妈妈擦地板，我清理灰尘，爸爸在厨房洗他的茶具，“一会儿就可以喝茶了，我带回来铁观音。”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妈妈天天Shopping,家里的必需品、喜欢的东西、年货；妈妈天天做大餐，全是我们最爱吃的菜；爸爸也亲自下厨，给我们蒸海鲜。

　　除夕夜收到了奚澈的短信，“新年快乐！我在西安等你！”郁昀也发来了短信祝福。这个新年很幸福，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来过年，而且，在下雪的北方，有一个人等我。

　　十五过完，我们回了西安，从机场出来我就给奚澈和郁昀发了短信，“我回西安了。”

　　说好了和奚澈见面，可是我生病了。发烧，断断续续，爸爸送我去了医院。之后的几天一直在家吃药、休息，和奚澈的约会就这样泡汤了。我没有告诉奚澈我生病了，我们一直发短信，我说西安很冷，奚澈说我刚回来会不适应，让我多喝点热水，不要生病。我说好闷，奚澈说天变暖了我们去踏春。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我好想好想他，可是我的感冒却不好，还是发烧，头很晕，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妈妈很着急，又带我去了医院，医生开了点滴，妈妈怕我冷，于是把药带回，在楼下的诊所扎上针，举回家。不想吃饭，妈妈便给我熬粥，看着我吃完，就守着我的点滴。三瓶点滴打完已经是下午了，医生让我多休息，妈妈出去了，让我睡觉。昏昏沉沉，我觉得很难受，摸到床边的手机，给奚澈发了短信，“我生病了，好想你。”短信一直没回，我晕晕乎乎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手机响了，我迷迷糊糊地接听。
　　“喂，”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还好吗？”奚澈的声音，“去医院了吗？”
　　“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里竟有点委屈。
　　“你现在穿外套，去露台。”
　　“干什么？”我不明白奚澈的意思。
　　“记住穿上外套！”
　　我穿了外套，按奚澈说的去了露台，“我到露台了，干什么？”
　　“往下看！”
　　“奚澈！”虽然是16楼，光线又暗了，我还是一眼看见了奚澈，他就在我家楼下，向我招手。
　　“什么感觉？见到我有没有好一点呢？”手机里是奚澈很温暖的声音，我知道他在笑。“好了，该回去了！外面太冷，快进去吧！多喝点热水、多休息，我走了……”
　　“等等！你等我一下！”我着急地挂断电话，出门。
　　“小一你干什么去？”妈妈追了出来。
　　“我……妈，家里有没有垃圾？”我冲进厨房，看见地上搁了一袋垃圾，提起就往出跑，“妈，我丢垃圾去！”不管妈妈的反应，我已经进了电梯。
　　快点、快点！以前没觉得电梯有多慢，现在却等不急。“一楼”我冲出电梯，向外跑。我拉开门，“奚澈！”他就在我的面前，我那么想念的他。
　　“简一！”奚澈看着我，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我。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妈妈给我开了门。
　　“我……我觉得有点闷，在小区里随便走了走。”
　　“快进来吧！”

　　自从见到奚澈之后，我的感冒就以飞快的速度痊愈着。趁妈妈不在就给他发短信，捂在被窝里跟他讲电话，他给我唱歌，周杰伦的星晴，讲笑话，很冷的冷笑话……

　　终于开学了，可以见到奚澈了。
　　报道完后，奚澈拉着我跑掉了，我们上了公交车，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坐下，“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
　　“那我们就等着，哪一站想下了，我们就下。”
　　“好。”
　　“奚澈，刚才郁昀好像叫我们来着。”
　　“嗯？”
　　“她还不知道我们……”
　　“那明天我们告诉她。”
　　“我总觉得有点……”
　　“好了！”奚澈揉揉我的头发，“这站下吗？”

　　第二天上学。
　　“郁昀”
　　“嗯？”
　　“我有事跟你说。”
　　“说嘛！”
　　“我和奚澈……在一起了。”

　　“你和郁昀说了？”
　　“嗯。她好像有点吃惊。”
　　“我也跟我哥们说了，我有女朋友了，她叫简一。”
　　听到奚澈对他朋友说，我心里很高兴。
　　“笑什么？”
　　“没什么！”
　　“这个周末我们去唱歌，你把郁昀也叫上。”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和盛也认识，他和奚澈是小学同学，曾经在学校见过几次，也是很好看的男生。奚澈那天很高兴，一直唱歌。

　　春天来了，气温渐渐升高，一切变得温暖起来。今天是周末，我和奚澈约好去兴庆公园踏春。
　　天气很晴朗，游客很多，奚澈拉着我四处游玩，公园里的迎春花全都盛开了，桃花也开得分外灿烂，还有好几对新人在照结婚照，到处都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我们在湖上划船，去鸟语林看各种鸟儿，到游乐场坐海盗船，去音幻屋听鬼故事……
　　因为奚澈说西安的春天很短，所以之后的几个周末我们又去了莲湖公园、长乐公园、植物园和大唐芙蓉园，还去了青龙寺看樱花……

　　正如奚澈所说，西安的春天真的很短，转眼间天气已经变热，阳光很强烈，夏天已是近在咫尺。如果不是奚澈带我去踏春，我真的以为冬天过了就是夏天了，记忆里仿佛还是大雪纷飞。

　　此时我正坐在看台上，看球场上奚澈打篮球，他抢球，运球，传球，然后飞快地跑到篮下，球传回了他的手里，他漂亮地投篮。
　　整个下午，我一直坐在这儿看奚澈打篮球。直到黄昏时分，光线渐渐变暗，奚澈才大汗淋漓地从球场上走过来。
　　“我忘了，让你等这么久！”奚澈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
　　我摇摇头，把旁边的矿泉水递给他。

　　奚澈送我回家的时候阳光已经慢慢褪去。我们一直步行到小区门口。
　　“好了，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奚澈冲我摆摆手，转身离开。
　　我一直目送着奚澈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渐渐在夕阳的余晖里。

　　之后气温急骤升高。夏天浩浩荡荡地到来了。
　　教室里的吊扇不停歇地转动着，矿泉水换了一桶又一桶，可是根本无法对抗这炎炎夏日。操场上没有一个人，连林荫道也人迹罕见，空气里都是燥热的气息。即使这样的天气，老师还是丝毫不放松，表情严肃地讲解着二项式定理，我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意识，怕不小心睡着了，其实，后面几排有好几个已经趴下了。这漫长的夏天啊！
　　我没有心思和郁昀逛街，更没精力放学后再看奚澈打篮球了，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甚至都不愿多说话，我只觉得快要中暑了。不止是我，班上的同学一样，大家都保持沉默，唯恐多说一句话会给本来就十分烦躁的心情再增加一丝热量。相比大家，郁昀似乎‘心静自然凉’得多，上周还叫我一起去逛街……
　　下午有历史课，一想起历史老师激情慷慨的样子，我就觉得热，现在还真想念数学老师那张冷冰冰的脸，凉快！
　　结果真的上课没几分钟就已经睡倒一大片，就在我也准备趴下的时候，郁昀转过来递给我一张纸条，“福州好玩吗？暑假我想去那里旅游！”我开始回复，“还可以，比西安舒服多了。”我拍拍郁昀，把纸条递给了她，过了会儿，郁昀又把纸条扔过来，“哪些地方比较好玩？你给我推荐一下吧！”于是我又拿起笔……一节课就在我和郁昀传来传去中结束了，倒也挺快。之后，历史课传纸条就成了我和郁昀的一种习惯，时间会在我们唰唰的写字中飞快度过。

　　天气还是一贯炎热，暑假也在我们的期盼中慢慢靠近。可是我们却变得忙碌起来，因为期末考试。下学年要分班，期末考试的成绩将直接影响是否能进重点班。大家都开始摩拳擦掌，毕竟进重点班对考上重点高中在很大程度上很有帮助的。我也开始认真复习，晚上在台灯下做一份又一份的复习题。

　　期末考试终于在大家的埋头复习后结束了。这一学年也告一段落了。下学年我们将根据考试成绩进入不同的班级，面对那时对我们来说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次挑战——高考。

　　暑假郁昀没有去福州，她妈让她在家好好复习，等高考完了想去哪儿都行。我呢，是哪儿都不想去，只想窝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刚放假时，奚澈每天都打电话约我出去玩，我都说“今天太热！明天吧！”然后就这样一直明天、明天，暑假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奚澈也放弃了，“你就在家好好享受你的暑假吧！狠心的人！”“奚澈别生气，我会想你的！”然后我就在话筒这头听见了奚澈的叹息，我能想象他唉声叹气的样子，上段时间我不和他说话，他就是那样的表情。

　　没有了奚澈的电话，我开始真正享受我的美好假期。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后起床吃饭，吃完饭看看电视、上上网，也看一会儿书，然后妈妈的下午饭就做好了，吃完饭，小憩一会儿，等太阳光都消退了，去楼下小区里走走，看小孩们玩滑板，在喷水池边坐坐，夜色渐浓，回家洗个澡，听听音乐，进入甜蜜的梦乡……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整个暑假，可奚澈的电话打破了这一派祥和。
　　“好吗？”依旧是那熟悉的声音。
　　“嗯！”一想起我这几日神仙般的生活我就觉得享受。
　　“想我了吗？”奚澈温暖的声音。
　　“嗯……”我有些不太确定，这几天我似乎都沉浸在暑假慵懒的生活里，好像真的没有想奚澈诶，我有些沮丧，去年冬天在福州，我有多想奚澈啊，难道这么快我们就失去色彩了？
　　“喂，愣什么神！没想就没想嘛！”奚澈的声音有些酸溜溜的。
　　“你生气了？”我唯唯诺诺地问。
　　……沉默……
　　“奚澈？”
　　“哈……”
　　“噢…你耍我！”
　　“谁让你跟我讲电话还走神！”
　　“我挂了，不和你说了！”
　　“诶？好了！明天早上8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别忘了。”
　　“噢！”
　　“我很想你。……明天见。”
　　整颗心都甜蜜起来，他很想我。

　　就在我怀抱着甜蜜的想象准备睡觉时，手机又响了。
　　“郁昀，什么事？”
　　“明天奚澈过生日，我和盛也想为他庆祝，想问问你……”
　　“啊？”奚澈明天生日？
　　“怎么呢？”
　　“没什么，你继续说……”
　　……

　　第二天。
　　“简一，你起床了吗？”
　　“我马上下来！”我把放在床上的盒子装进包里，急忙下楼。

　　“简一。”奚澈微笑的看着我，慢慢走近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
　　“等一下！”我拉着奚澈向小区外跑。
　　“怎么呢？”跑了好久我们才停下来。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你！”
　　“什么？”
　　“生日礼物。”
　　奚澈笑了，伸出手想抱我。
　　“等等！”奚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从现在开始你认真地听我说。”我认真地看着奚澈，他收回了手，注视着我。“我忘记你的生日，也没有准备礼物。这个盒子里是我上初中时叠的塑料星星，要送给我暗恋的学长，可是……他拒绝了我，因为有喜欢的女生。”我咬着嘴唇，曾经我很认真地喜欢他，跟他告白，只是想让他知道，仅此而已。“现在，我把星星送给你，你可以不要，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从你在KFC把可乐递给我的时候，就喜欢了。我一直害怕，所以总拒绝你，可是当你圣诞节那天出现在我家楼下，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已经确认喜欢你了，可是我太懦弱，直到你生气要离开，我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害怕你再也不理我了，我抓住了你的手，我不想错过你。昨天晚上，郁昀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的时候，我很抱歉，我到处找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我找到了这个盒子，我想起以前的事，突然发现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很少再想起以前的事，不那么怀念了。我才知道和你在一起那么快乐，你可以给我那么多依靠。”我望着奚澈的眼晴，“这个盒子里是我的过去，我把它给你，把我过去的喜欢给你，我不知道未来有多远，但是你拉着我的手，我绝不会害怕。”
　　“简一。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奚澈深深地拥抱我，我感觉到他的心跳，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简一，我会拉着你的手，绝不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