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可居》山渠君

12、暴雨

　　半山腰。
　　张大河在四周又走了一遍，没有什么危险的，他劈了一个空地把行李放上去，让沈闵呆在那里。
　　砍倒了一棵树，张大河看到沈闵呆呆的看着山下，估计在看他姐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认字吗？”张大河突然说话让沈闵吓到了。
　　沈闵疑惑，还是点头：“认识一些。”
　　“啪叽”一声，沈闵拿起扔到自己怀里的小巧书册。
　　“这是？”
　　“咳咳，识字。”张大河冲沈闵挥挥手，转过身又砍树去了，又停住说：“你不要弄坏了啊。”
　　竹林里李御找到砍了一根干得很好的竹子，敲着声音很脆。
　　“我在这里砍，你四处看看，不知道有没有蛇什么的。”李御有点害怕蛇，叮嘱沈居。
　　沈居不会说话，俩人就只有李御在说，不说话气氛实在是有点凉飕飕的。
　　李御正砍着干竹，沈居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
　　沈居指了指上边，上面有好几根干竹子。
　　这个李御知道，“行，我看到了，先砍了这根，再上去。”
　　李御砍了七八刀竹子终于倒了，这根竹子起码可以砍成三四段，砍成两半，把里面的竹节削掉做瓦。
　　一根干竹子不算很重，沈居扛着应该是可以的。
　　最后把竹子截了有三段，最后一小节不够长和粗，就不用了，剥下韧性的外层用来捆竹子。
　　“沈居，你过来，你试试这捆竹子抗得动吗？”
　　李御刚刚试了一下，这样的竹子，他一个人三根不成问题。
　　沈居本来也离得不远，一直在看哪里有干竹子，过来试了试，他心想，这也太轻了。
　　看着李御，沈居想了想用形象一点的手势告诉李御可以再加一根竹子。
　　李御看他指了指手边扶着的拿捆竹子，比了六根手指，他恍然大悟。
　　“再来一根是吧？”
　　嗯嗯。沈居看他懂，使劲点头，他俩沟通太难了，难得成功，值得激动一下。
　　“不勉强？”
　　沈居摇头。
　　“好，再砍一根。”李御心中一喜，这样的话进度就很快了。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俩人一趟就是五根竹子。
　　再核算一遍一共需要的竹子数量，对半劈成两半的竹子，一半的直径大概是五寸，要盖一个长一丈二尺、宽八尺的竹棚，铺一遍竹瓦大概需要五根二丈四尺的竹子，还要对缝之间再铺一次，那么就需要八根竹子铺棚顶。
　　为了应对暴雨的话，肯定得连地面也架上一层铺上竹子，要不然雨水得往下流，住不了。
　　这么算的话，六个面就需要四十八根标准竹子。
　　李御算完，只觉得遥遥无期，而且干竹子不是想要就能有的，估计得有一半的竹子是湿材料，到时候工作又更难了。
　　这次可能出现暴雨天气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他们在中川遇到过一个对天气变化颇有钻研的老爷子，因为在他家里面买了不少辣椒，他跟李御他们聊了不少。
　　天气热得反常，明明干旱已经有所缓解，但是有一天太阳突然变得很辣，老爷子就说，很大可能是干旱要结束了，最后晒一晒，接下来就是会连续好几天的雨水。
　　李御也觉得这天不太对，也不敢忽视老人家的话，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就是李御一直背着的背篓，里面其实有准备两床棉被，不是很厚，展开面积很大，买了这些东西，花了好大一笔钱。
　　李御当时去中川也是带了不少钱，最多的还有不少烟江城的特产，倒卖到中川还赚了一些，要不然按着他们的花销，不要说还能卖米上路了，估计现在还在中川的大街小巷里面乞讨呢。
　　沈居新学习了怎么用李御削好的竹条捆竹子，已经变成了捆竹子专用长工。
　　李御只管砍倒和分段，其他的沈居可以搞定，分工明确，配合得不错。
　　沈居发现了十六根干竹子，减去有些内里已经腐烂了的竹子，剩下的也还有十二根，不过长短粗细参差不齐，可能实际上要看更多的竹子。
　　还没有半个时辰，李御的手已经酸得不行了，不过也砍了二十一二根干竹子，还算满意，山腰上已经升起了炊烟，李御大概知道，估计柱子已经立好了，他和沈居扛一次回去就可以吃上粥了。
　　刚刚是怕暴雨下来，没有敢吃东西，现在肚子都饿扁了。
　　沈居自动请缨上阵砍竹子，李御累了，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把刀递过去。
　　又捆上一把竹捆后，李御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仔细一看，一串一串红通通的小东西让李御忍不住发出兴奋的叫声。
　　躲在几株高大的蕨类植物中间，只露出几片锯齿边的绿色叶子，还是让李御发现了。
　　“野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个小东西。”兴奋的搓搓手，李御看着卖力砍竹子的沈居，忍不住想一会儿他捧一捧过去，沈居非得高兴坏了。
　　扯了一片大树叶子，李御扒开拦在前面的蕨类植物开始摘红色的野莓子。
　　这边沈居只能看见李御弯着腰在干什么，他没有多想，又开始砍起竹子来，这把刀在普通人家那里已经算是好刀，但是也耐不住一直用，现在砍竹子已经很费力，沈居得非常用劲才行，而且沈居的肚子还在咕咕叫，实在是力不从心。
　　他们已经进入竹林里面，为了找干竹子，这样扛上去不用很费力。
　　沈居又砍倒一根竹子，这根已经不是干竹子了，正擦汗就看见李御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东西往他这边小跑过来。
　　“沈居，吃！”沈居看到此刻的李御，汗湿鬓角，因为被树枝乱刮而衣衫凌乱，面上挂着期待又得意的微笑。
　　沈居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低头看见李御手上红通通的野果，惊喜不已。
　　“来。”李御拿了一颗放嘴里，抓了一把放在沈居张开的手里。
　　俩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笑了起来，开吃。
　　俩人吃了有一小半，实在是太饿。
　　太阳现在乌云中若隐若现，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到申时。
　　李御和沈居扛了第一批竹子回去，扛了两次才停下来吃午饭。
　　沈居累得不轻，回来后就一直靠着柱子，刚刚李御再看过去人已经睡着了，他找了上次在客栈穿的那件衣服给沈居盖着。
　　他们回来了，张大河又自己去竹林里扛竹子，换他们在这里煮菜。
　　沈居上次找来的垃圾菜被李御煮了，加上刚刚李御在竹林里面找到的蕨菜有一小锅，第一次做菜放了一点油，汤倒是加了不少。
　　“真香啊。”沈闵还是个小孩子，拿着张大河给他看的识字本蹲在冒着热气咕噜咕噜沸腾的铁锅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时不时咽着口水。
　　李御忍不住揉了揉沈闵的一头乱发，一直赶路沈居也没时间给小孩好好梳头，乱乱的。
　　沈闵一点也不闹腾，一直很乖，连李御这个向来对别人家的孩子无感的人也忍不住心疼。
　　这孩子真是太乖了。
　　“李哥哥。”沈闵叫了一声人，又转过去看他的铁锅了，时不时还添几根树枝。
　　李御实在对李老爷接受无能，听着变扭，然后让沈闵改口叫他李哥，沈闵就一直喊他李哥哥。
　　李御也被锅里面冒出来的菜香勾得不行，遂加入沈闵的队伍，蹲着看锅。
　　沈居醒过来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蹲在锅旁边的情景，沈闵还在跟李御问着什么，李御一直再说话，沈居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一件衣服，这是李御的衣服，沈居见过的。
　　现在天气已经不那么热，太阳被变多的厚乌云遮着，好久没露出来了，隐隐可见暴雨的趋势。
　　菜香格外诱人，沈居把衣服放好，也往他们那边去了。
　　“醒了。”
　　“姐姐。”沈闵让开一个位置让沈居蹲下来。
　　“李哥哥给我讲故事。”沈闵拉着沈居的手说，他看着还很想接着听，而且想让沈居也听。
　　“那个叫袁隆平的人真厉害，李哥哥，我也可以像他一样吗？”沈闵天真的问。
　　“只要沈闵想，当然可以。”杂交水稻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早日摆脱饥荒。
　　还有，年轻人的梦想要鼓励。
　　李御倒没有想到早年无心种下的一粒种子在若干年后真的破土而出，造福后世。
　　“御哥。”张大河扔下一大捆竹子，走过来躲在树荫里坐下。
　　李御看他出了汗，衣服都湿了，叫他歇着。
　　“我这是故意在衣裳上泼的水，热坏了嘿嘿。”
　　李御无奈，他还以为是汗湿的呢。
　　把一锅菜抬到一边，李御拿出了放了有一会儿的粥，粥比往常更加浓稠，不过一人也只有一碗，今天主要是这一锅满载期待的菜。
　　“开饭啦。”几人都饿了，拿着碗就开吃，粥已经不热了，把热菜搅拌进去刚刚好。
　　沈闵可能是看火看出了感情，之前味道怪怪的也是他说的，第一夹也是他夹的，要不是沈居阻拦教他拌进去粥里面估计这孩子要给烫的不轻。
　　李御还嘲笑了一下他，经过刚刚一起煮菜说故事，他们也是有了一点革命友谊的，结果这小子不守武德，只顾吃菜，根本没理李御。
　　李御还看了一下沈居，一开始只是扒粥，后面也吃了不少菜，还喝了两碗汤。
　　解决完午饭，几人都是一脸满足的靠坐着揉肚子。
　　后半段，他们花了一个半时辰把竹子全部搬了上来，又把使用竹子都处理好。
　　冬天本来就天黑得早，盖好屋顶天已经完全黑了。
　　最幸运的是雨一直没有下大，不过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会儿，把几人吓得不轻。
　　点着四个火堆，在火光中干了有一两个时辰，简易竹屋终于完成了，但是他们也累坏了。
　　背篓里拿了被子铺上去，几人无骨一般瘫在上面。
　　张大河去把火堆熄灭了，才又睡下。
　　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非常大，偶尔还有几声闷雷声，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竹屋没漏水，真是绝妙的工程，怎么说也是建筑专业的人才，哪能盖的第一间就漏水？
　　李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真是明智，眼一眯又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