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姓阮的姐姐可可爱爱》ivo

6、第 6 章

　　“小阮，你以后就跟着我”李大夫对阮苏木说道，引起旁边同为实习生羡慕的眼神，这应该是内定阮苏木为他的徒弟的标志了，在院里能找到一个帮助自己的好前辈，能少奋斗很多年，更早的接近病人，或是实际一点，更早的转正，这些都是不能否认的好处。尤其，当好前辈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的时候，这不能不让人十分羡慕。
　　“好，请老师以后多多关照”阮苏木朝着李大夫微微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最初，收到阮苏木的爷爷来信时，自己是不高兴的，但是两个人是四十多年的好友了，彼此熟悉程度不亚于两个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双胞胎，尤其是上山下乡那一段时期，两家人互相扶持着，苦日子从之前的一点点熬，到后来渐渐习惯，享受，从一棵树，一片草，一只鸡，一个小虫子身上获得惊喜......很多年了，自从分开之后，基本上是一个月三四封信的往来量，到后来手机发达，也有一个月一封的来信量，像这种目的十分明确，措辞又十分委婉的来信，让他也只能回信说尽力而为，毕竟自己看待他的孩子，他的孙子，与看待自己不会有什么区别，但是特权主义不是他喜欢的，从来不是。
　　阮苏木刚开始的时候既受了他很多的指导，也受了更多的刁难，他骂阮苏木的程度要比其他实习生重上两三倍，但是从来没有听她抵制，抱怨过，有这么几个瞬间，居然依稀从她身上看到自己好友的影子，不自私，基本上能算得上是圣人了，这一点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医者仁心’李大夫这样想，他遇到的人中间目前只有阮苏木的爷爷称得上，或许以后还会再加一个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弟子。
　　“你从今天开始问诊吧”李大夫看着阮苏木平静面庞一瞬间的惊讶，眼睛都小小亮了几分，心里觉得好笑，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活气，有野心不能全部算是一种坏事，即使是在医生这种职业上面。
　　其他人的反应就大了很多了，中年主任医师一边弓腰一边制止李大夫，希望他能尊重医院，等他先去通报一下，剩下的实习生也都惊讶的回不过神来。
　　李大夫叹了口气，看了看阮苏木，阮苏木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坚持，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了，医院的体制在不断完善，医学发展的迅速，程序也开始变得繁琐，要是想像以前山间的赤脚医生一样恣意妄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好，但是小阮从现在开始跟着我，你少给他安排那些给教授写论文，打扫卫生之类的杂活，我的学生不是用来做这些的”听到李大夫的话，主任医师涨红的脸色才变缓了，额头一滴汗似乎是感应到主人的放松，到这会儿才顺着头部的弧度往下滑，主任医师也明白这是李老在做妥协，逼得过紧不知道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李老还是医院的活招牌，主任医师一脸为难的答应了。
　　“李医生，外面有人挂你的号”
　　“我这就去，小阮你跟我一起来看看”
　　“好”阮苏木乖巧跟在李老后面出去。
　　问诊室里面坐着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穿着略微有些褪色的高领毛衣，下半身是款式十分普通的黑色裤子，黑色布鞋，皮肤暗淡无光泽，眉毛间藏着深深地纹路，似乎是受了很大的痛苦，眼袋处乌黑泛紫，呼吸就像是在拉一台老式风箱一样，看到两个人进来略微有些无措的站起身子，微微弯腰鞠了一躬，李老冲她点了点头，阮苏木回了一礼。
　　“胡乔是嘛？”李大夫架上老花镜，稍微离远了一点，翻看手边的问诊记录，虽然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是靠电脑来挂号，但是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电脑会比笔杆子好上哪几分，也不打算和年轻人一样热血沸腾的争着追赶潮流，依旧是按照原来的习惯用笔来记录一切。
　　“是”中年妇女边说边走近了一些，两只手交叠在肚子前，拎着一个破旧的毛线织成的包。
　　“小阮，你先过来看看”李老边说边冲着阮苏木招了招手，脸上挂上一抹慈祥的笑容。
　　阮苏木应声上前，李老把位置腾出来，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
　　阮苏木先把以前的诊断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过了几分钟突然问道：“最近哪里不舒服”
　　中年妇女一愣，缓缓回道：“最近咳嗽的有些厉害，经常提不起气来，稍微吃点饭就会感觉特别的撑，压的心脏也疼”下意识锤了锤胸口的位置，希望能缓解一下提不起气的状况。
　　“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看”阮苏木拿起压舌板，压了压舌尖，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一串根本认不出来的字。
　　“手伸出来”　中年妇女有些怀疑的看着阮苏木，往李老的方向看了看却发现李大夫示意她伸出手。
　　阮苏木把手指搭在中年妇女手腕上，眉头皱起的程度又略微加深，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李老制止了，让她站到一边去，阮苏木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顺从站到旁边。
　　李老没有说话，脸上一直平淡带着微微笑意，中年妇女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了下来，小心翼翼屏住呼吸问道：“李大夫，我没什么大事吧”
　　李大夫停下手上的动作，温和又不失严厉看向病人回道：“病情有加重，待会儿去外科拍片确认一下是不是心包积液”
　　中年妇女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包包上面的绳子被扭成纠结的模样，眼神瞟向门口的方向，似乎下一秒就要夺门而逃一样。
　　“心包积液是不是特别严重啊李大夫”中年妇女低下头。
　　“没有，心包积液治疗得当完全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你只是初期，按理来讲这个时期只要把积液抽出来就行，只是一个小手术，但是考虑到你的哮喘病史，建议还是保守治疗，用中药帮助排出积液。”
　　“真的吗？”中年妇女骤然抬起头，眼眶微红，脸上还挂着两条泪痕。
　　“注意不要累着自己，药要按时吃，不然是会发展成非常严重的病的”
　　“好，好”中年妇女连连点头。
　　“小阮，你觉得开什么药比较好，我刚刚看到你写了”
　　“茯苓，冬瓜皮，薏仁，车前草，通草，他的症状不算严重，通过利尿的药就可以控制，但以后要注意用量，不要伤到脾胃，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哮喘”
　　“嗯，我的哮喘已经有将近十年了。”
　　“把药方给我，我看一眼”李老接过药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把药方递给中年女性“找这个方子去抓药吧，即使是我也不能开出比这更好的药方了，还有这一份”李老说着又把自己写的一份递了过去：“这是针对你的哮喘的，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没有什么比健康重要，而除了自己有没有人能够真正帮你掌控，以后一定要注意，尤其是这种慢性病，只要修养的好，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谢谢李大夫，谢谢阮医生”中年妇女又连鞠了几躬，退到门口去。
　　中年妇女才刚把门带上，李老的脸就沉了下来。
　　“你觉着刚刚那个人在你心里是什么？”
　　“病人”阮苏木脱口而出。
　　“只是病人？”李老皱起了眉头。
　　“嗯”阮苏木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坚定自己的答案。
　　“你看病的时候，如果只是单纯把他们当成病人，那就不免会产生一种不平等感，就像是老师不能把学生只是单纯的当作学生一样，医生也不能把病人只是单纯的当成病人，只当成学生那除了教学以外他对你任何意义都没有，只当成病人他对你除了看病以外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不对的，所谓医者仁心并不单单指仁爱，悲悯，最重要的是尊重，先把他们看成是人，活生生的在我们身边的有血有肉的，和你和我和身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区别的人。”
　　“你好好想一下，在你想通之前，还是先不要接触病人了，技术再过硬，能力在出众也只是成为最好医生的躯壳，而支撑一个躯壳的精神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阮苏木右腿往前迈了一步刚刚张口想反驳，却被李老打手势制止了。
　　“我不想你现在告诉我答案，甚至不需要你张口来告诉我答案，我会自己去看的”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阮苏木冲李老微微鞠了一躬以示尊敬便抱着自己的文件往医院外面走去。
　　“阮医生”阮苏木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您，有什么事儿吗？”阮苏木看着刚刚才见过面的中年妇女拎着一袋子的中药正疾步向她走过来。
　　“没事儿，我就是想谢谢您”中年妇女想到刚刚去拿这些药，一共才花了几百块钱，比起上上一次的医生开的药要便宜了不少。
　　“为什么要谢我？”阮苏木有些摸不到头脑，自己只是按照病情诊断，并没有做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情。
　　“就是您开的药很便宜”
　　“药很便宜是因为你的病不需要用太贵的药，不用感谢我的”
　　“不不”中年妇女似乎是有些难为情，不大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有什么您可以直接说的”阮苏木摸了摸手表，看了看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空，和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医生，开的药非常贵，还没什么疗效后来去让李大夫看了药方之后他说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药，主要都是利润非常丰厚的药，我第一次见李大夫旁边跟着人，而且他都点头肯定你开的药方了，说明你肯定是一个好医生，好医生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讲是非常难得的，这是我想感谢您的原因。”
　　“不用的，这...”阮苏木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阮小姐下班了吗，别忘了明天搬家”周星溪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脖子之间，一边微微打着呵欠一边把锅里的面条一点点夹到碗里面。
　　“您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中年妇女说完，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往外面走去，上了医院门口一个看起来十分忠厚男人的电动车，男人把车篮子里面一个帽子递给她，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阮苏木收回眼神，专心回复话筒里面的人。
　　“下班了，还在医院门口，没来得及吃饭呢”
　　呲溜一声从话筒里传出，“阮小姐还没吃饭”周星溪声音含含糊糊的，一听就是嘴里面含着东西，“阮小姐快去吃吧，别饿着自己了”说完又是呲溜一声。
　　“我们可以待会儿再聊，那我就先挂电话了啊”周星溪看着屏幕，打算腾一只手去按挂断键。
　　“等等”阮苏木喊了一声，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先别挂，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嗯？什么问题？”
　　“你把学生看做什么？”阮苏木有些好奇。
　　“呃，”周星溪放下了筷子，踌躇片刻回道：“大概是祖宗家里最宠爱的小畜生吧”
　　阮苏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说的可是够贴切的”
　　“那你呢，你把病人当成什么？”
　　“病人，或许以后还会改变，谁知道呢”
　　“好中规中矩的回答啊，我吃饭了，食不言，寝不语，不能再和你聊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