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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十三.花魁 ...


  •   这一脚踹得不轻,淮左措不及防地滚下榻,摔得屁股疼,憋着泪说不出话。

      “我......”

      “哎哟公子梦中也可以打人啊,疼死我了。”

      淮左撅着屁股趴在榻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卓西下面上恐惧未消,受了惊,背上冒了冷汗。他一哆嗦,瞪着眼看着淮左。

      梦境与现实交错,梦中少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现在大脑都是空的,搞不清楚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淮左,到底是出现在梦里的,还是本就是事实。

      不过那个梦,太真实了,身体上的痛感还隐隐震动,脸上一阵冰凉,伸手一抹,是两行泪。

      “公子啊,你怎么老是做噩梦啊。你一晚上都在胡言乱语,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叫我好担心。”

      不会是他的。卓西下自我安慰着,不会是淮左的,他睁开眼看到的淮左一定是现实中的淮左。梦里的恶魔少年,冷酷无情,而淮左憨傻可爱,又通人性,一定不是他。

      他兀自揣摩着,暗暗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我没事,做了梦而已。”

      “什么梦值得你满口胡言?”

      “嗯......”卓西下思索着,觉得不必把梦境说给淮左听。在他印象里,青月风华台没有淮左这个弟子,这件事说出来就是耻辱,于是开始瞎编,“有人劫色。”

      “......劫谁的色?”

      “我的。”

      “......”

      淮左抽了一口气,嘶。

      卓西下眼皮下垂,浓密的睫毛颤动。虽然脸上装作无事,波澜不惊,实际内心波澜壮阔,山呼海啸。

      荒唐,这个荒唐的梦他做了两次了,每次都是痛彻心扉,头痛欲裂,撕心力竭。

      这三年来他不曾去回想往事,也选择不再回头走青月风华台的路。本以为此生就此而过,孰料往事浮现,他不得已再一次经历曾经的苦难,崩溃,还有无助。

      他抬眼,对上淮左的瞳孔,仿佛雨过森林,初阳暖照,人间温柔降临。

      这样子好多了,卓西下彻底松了一口气。

      梦嘛,又不是现实。他是坚决不回青月风华台,连去往青月风华台的路他都不屑去走。

      外头日过三竿,,明晃晃的光照射在卓西下脸上,他伸手遮了太阳,眼睛不自觉地眯起。

      外间的案台上摆着一个瓷盘,码着几块糕点,通体淡红,上边浇着一层糖浆,撒上花生碎。瓷盘旁边搁着一双玉筷。

      卓西下才想起来,昨夜他趴在案台上睡着过,后来好像是淮左把他抱回床榻上。淮左让他等着他做糕点来,自己却不赏脸地睡着了,后来在睡意朦胧之中,感受到后边的杉木林里有邪祟之气,起身去看时,也没注意到淮左留下来的盘子。

      他坐到案台边,捻着玉筷,夹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糕点很软,很糯,咬一口里边的红豆甜浆流出来,唇齿间都是香甜。

      恰到好处的花生碎增加了糕点的颗粒感,让软糯的糕点吃起来不甜腻。淮左的手艺比他的好多了。

      “怎么样?”淮左一屁股坐到卓西下对面,拖着下巴眨巴着眼,满怀期待,等着夸奖。

      卓西下面露赞赏:“不错,这味道有故友的感觉。”

      “什么是故友的感觉?”

      卓西下思忖着,又咬了一口,满足了味觉,道:“这个味道很熟悉,这里边不止有红豆的香甜,还掺杂着淡雅的花香。我总觉得,这个味道在从前就感受过。”

      “嗐,好吃的东西千篇一律嘛,不稀奇。”淮左摆摆手,“我不过是在和面的时候加了藕花的精华露,吃起来的时候才会有花香。这都是些基本操作,不足为奇。”

      卓西下应声点头,夹了一块递到淮左面前,问他:“吃吗?”

      少年唇角上扬,挑了挑眉,张开口,“你喂的我当然吃。”

      啊呜一口咬下去,同样的香甜流入淮左口中,甜到他心底去了。

      “唔,糖放多了,甜死了。”淮左笑笑,又一口把剩下的吃了下去。

      卓西下无奈一笑,抬起手用丝帕揩去少年嘴角的糖浆,揩完后让他去洗一洗,糖浆很黏的。

      少年眼底错愕,转而又是欣喜,一把抓住卓西下还未来得及伸回去的手,在其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嘶,你干什么,狗吗??”

      少年满足地舔了嘴唇,松开卓西下的玉手,笑得人畜无害:“对啊,我就是一只狗,喜欢黏人,和糖浆一样黏。有时候,还喜欢咬人。”

      ......

      卓西下扶额,救命救命。他担心着下一刻淮左是不是要叫了。

      果然,淮小狗为了取悦主人,压低了嗓子,“嗷呜~”

      卓西下摔了筷子,捂住淮左的嘴,但还是漏了气音。卓西下心想着淮左是不是疯了,好端端学狗叫,他听见就算了,万一旁人听见了怎么办?

      “别闹,正常点。”

      淮左笑嘻嘻地:“我没闹,我在取悦你啊。”

      “你取悦我做什么?”

      “不为什么。”淮左扳开卓西下温热的手掌,依旧笑着,“就是想听你唤我一声淮小狗。”

      “......”

      “走我带你去看大夫。”卓西下脸如锅底黑。

      “啊,我没病啊?”

      忽而云渊推门而入,欣喜若狂,手舞足蹈:“街上热闹极了,去看看吧!”

      然后他看到一红衣一白衣的人以奇奇怪怪的坐姿挤在一起,两个人对他的突然到来都感到惊愕。

      淮左反应过来,当场甩了一句:“你有病啊,会敲门吗!?”

      卓西下立刻起身,装模作样地整理衣衫,煞有介事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云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八卦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两个刚才在干什么,一本正经地说:“街上可热闹,两旁排了好多人,我们去看一看。”

      “哦,就这样?”卓西下问。

      “对啊,就这样。”

      卓西下拒绝:“不去,无聊。”

      云渊紧接着:“听说是花魁游街,抱红楼的花魁,去见识见识?”

      卓西下皱眉:“要去见识你去,我出来不去烟花之地,更不会看花魁。”

      云渊早就料到卓西下会这么说。卓西下从小自律,烟花歌舞勾栏瓦子他从来都是瞟都不瞟,连对待女子都是礼让三分,说话都要保持距离。在一些人眼中是有礼数,是正人君子,但在云渊这种人眼里,就是不解风情,缺少人生乐趣。

      于是他目光转向淮左,这家伙瞧着就不正经,笑嘻嘻地说:“你家公子不去,你去吗?”

      淮左连正眼都不赏给他,冷然道:“你觉得我是去瓦子看女人的人吗?”

      云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抽搐着。“哎呀没趣,你们都没趣。能不能男人一点,花魁啊,闭月羞花的花魁啊,你们都不感兴趣?”

      卓西下二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哼哼,到时候小爷我摸到香了你们可别嫉妒!”

      卓西下:“本就不感兴趣,何来嫉妒一说?你要去看就赶紧滚,我还要去阵云山找土地神。”

      “你找土地神做什么?”淮左问道。

      卓西下:“和他商量梦游者的事,若是在无法,就让我去施展法阵,破了阵云山的摘心鬼。”

      “......”

      忽而门又开了,这会儿三个人都被吓一跳。

      云渊以为是故林,可转身看了一下,不是他那高高大大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徒弟,而是一个矮而憨厚的老人。

      于是刚到嘴边的“该死的故林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硬生生地打了转,变成了“您老谁啊?......”

      卓西下认出来了,是土地神。

      念不得啊念不得,才刚刚提起人就来了。

      难道土地神感受到了他的呼唤,直接来找他了?

      土地神颤颤巍巍地说:“可算找到你们了。公子啊,阵云山就别去了,老身此次来,是有大事要和你们说!”

      卓西下忙扶了一把土地神,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就知道有不得了的事发生。“您慢慢说,不急。”

      土地神的桃木杖一下一下地杵着地板,手指上下比划着:“渡荈那丫头今早不见了,丫头平时顽皮,我倒没在意。可是老身找遍了阵云山都见不到丫头的身影,这孩子不是出不了阵云山吗,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被丢到哪里去了!?”

      卓西下皱眉,果然,渡荈的事一日不解决,迟早要生出事端。

      “昨天还在?”

      “昨天还在,一直在,就是今早起来才发现她不见了的。”

      渡荈中了摘心鬼,除了阵云山哪都去不了。可是为何她不在阵云山,她是如何做到的?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云渊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们刚才说的姑娘,叫渡荈?”

      卓西下不解:“正是,原妖界使者渡荈,阵云山一事后毁了妖灵,现在是个普通人,和土地神一起住在阵云山。昨日我们谈论摘心鬼,就是因为渡荈中了这个法阵。”

      云渊手掌拍响,瞪大了眼,道:“我想起来了,抱红楼花魁,就叫渡荈!”

      土地神倒吸一口气,差点昏厥过去,“这丫头怎么出去的!?这这这......不合理啊......”

      卓西下总觉得不安,似乎有人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事。“事不宜迟,云渊,你带我们去看看。”

      “我带你们看什么?”

      卓西下一掌给他劈下去,“花魁游街啊。”

      就算把智商都奉献给卓西下,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总有一天他也会站在道路两旁,和周围的二傻子们一起等着花魁出街。

      大街道路宽阔,两旁都是人。姑娘们大多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更多的是大汉,拉着不熟悉的人一起议论着花魁会是什么模样。卓西下被这些人推来壤去,非常不爽。

      “没想到吧,你还是来了。”云渊拉着他挤到前排,宽阔视野,一路上都在说对不起。卓西下是被迫的,如果不是为了看清花魁到底是不是他们所想的渡荈,这辈子他就是死也不会参加这种场合。

      “别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嘛,你看那个淮左,这不兴奋着吗。”

      卓西下转过身去,该死,云渊把他拉到前排,忘了拉淮左了。这家伙还在后面。

      “淮左!”卓西下朝后面挥手,好在淮左眼力好,听着声音就知道卓西下在哪了。

      “淮左,到我这来!”卓西下伸着手,向他招了招。淮左堪堪挤过人群,其间不知道被多少人揩油。来到卓西下跟前时,一把捉住他的手。

      他笑嘻嘻地说:“我来了。”

      “别乱跑,不然我找不到你。”卓西下瞥了一眼淮左握着他的那只手,淡淡道,“牵着,可别咬。”

      少年挑眉,模样吊儿郎当,“知道啦。”

      云渊很不屑地看着这两个人,随后眼睛一亮,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他心爱的徒弟。于是用力朝他挥手,甩得手臂都要断了,故林才黑着脸挤过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傻子。

      “来来来,拉着为师的手。”云渊伸出爪爪,强迫故林和他牵手。

      “......”

      “快啊别愣着,手,拿来,握紧......诶别躲啊你......”

      故林忍无可忍,直接抓住云渊的手臂,手指用力掐着手臂关节处,一阵酸痛感袭来,云渊倒吸了一口气。

      “还牵吗?”故林冷冷道。

      云渊另一只手拍打着故林罪恶的手掌,连忙求饶:“不不不牵了,不牵了不牵了......疼疼疼疼疼啊......”

      故林这才放下手,兀自抱着双臂,黑着脸看着街上。

      他也不想来参加这种活动,他和卓西下一样从来不走瓦子逛楼。若不是方才在濯清圆时无意间发现躲在暗处的人,且那人容貌未知,身形敏捷,他担心会有事端,才过来保护他的师傅。

      他这位不务正业的师傅,他要步步紧随,时时刻刻暗中保护,让他操心。

      同样是在无意之间,故林瞧见对面同样拥挤的人群里,藏着一个人。玄色袍子,戴黑纱斗笠,看身子骨是个男人;腰间佩刀,估摸着是江湖侠客。

      于是故林绕到三个人后面,压低了声音说:“对面黑衣人,注意提防。”

      卓西下也望见了那人,在花花绿绿的人群中,他一身黑衣格外显眼。他总觉得那个人很眼熟,貌似在哪见过一般。

      忽而人群沸腾起来,像一口油锅里滴了水,噼啪炸裂。不远处乐器声响,琵琶铮铮,陶埙呜然,八角鼓清脆。众人举目而望,只见八抬花轿红色缦帘飘扬,轿中铺满了粉的红的花,惹来彩蝶蹁跹;人声鼎沸,尖叫声震耳欲聋,后边的人推攘着,喊叫着,纷纷把鲜花抛出去。抱红楼花魁游街,排场盛大,花轿前后轻薄纱衣的姑娘个个面含春色,笑盈盈地撒着花。有姑娘把一枝芍药抛给人群中的卓西下,朝他抛了眉眼。

      卓西下:“......”

      淮左一把拿过卓西下臂弯里的花,插在自己鬓边,挑着眉对问卓西下:“好看吗?”

      “什么好看不好看?”卓西下望着淮左的模样,惊然发现芍药再美,也比不过淮左俊俏的容颜。

      淮左把芍药取下来,捏在手中,捏得花瓣脱落,花茎折断,香消玉损。“问你抛花的姑娘好不好看。”

      卓西下淡然道:“不感兴趣。”

      淮左随意把花丢到地上,也没有再说什么。

      大花轿走近了,云渊激动得要命,扯着嗓子喊“花魁看我看我!!”“啊花魁,花魁!赏个脸呗啊小姐姐!!”

      故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摊上了这么个师傅。

      红色纱幔随风舞动,宛若姑娘婀娜的舞姿。卓西下和淮左看清了花轿上的人,云鬓微卷,面上红妆,身姿纤细,红纱覆体。骨子里都是妖娆魅惑,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淡眉秋水,娉婷袅袅。

      一顾倾城,再顾倾国。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次没错了,倾国倾城的花魁,正是他们要找的渡荈。

      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摘心鬼不对她起作用了吗?

      还是说,施法者撤去了摘心鬼,放了她一命?

      或者是,有人破了摘心鬼,救了渡荈?

      渡荈好像没有发现他们,高坐在花轿上,向众人展示她的魅力。

      妖界的女子面相深邃,天生自带韵味。渡荈的皮相在人界,自然吃香。不过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烟花之地,做泡脚的木桶子,说泡就泡。

      当然,卓西下也知道自己的比喻实在是大失风雅。但也不是不符合事实。

      淮左动了动他的手指,声音低沉道:“那个黑衣人走了。”

      卓西下忙抬头望去,的确看到对面黑影一晃而过,身轻如燕,踩着酒楼瓦肆的招旗,影子一样地飞走了。

      他赶紧拍了拍云渊,让他在跟着花轿,然后拉着淮左冲出人群,施了障眼法,飞身一跃,踩着楼台的瓦檐,步履轻盈,紧紧跟着黑衣人。

      云渊沉浸在花魁的美貌之中,被卓西下这一掌拍得不知所措。好半天回过神来,煞有介事地问故林:“他刚才说什么??”

      故林白了他一眼,撇着嘴道:“卓公子让我们跟着花轿,撒欢着玩。”

      云渊:“......”

      黑衣人自知在高处会很显眼,于是纵身一跃,跳到人堆之中。缪州城常有仙家弟子驻足,该见的都见过,所以遇到这种有人飞檐走壁翻墙跳跃当街拔刀的景象,表示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况且花魁游街比江湖侠客好看多了。

      卓西下站在高处,大概地扫了一眼这几条街的布局,暗记于心。

      “他往偏巷跑了,似乎想想从偏巷拐入神龛街。”淮左一直盯着那个黑影,寸目不离。他善射箭,自然眼力比常人高出一倍。即使黑衣人离他们有一定距离,但他还能看见他的动向。

      “拦截。”卓西下言简意赅。话音刚落,淮左冲在了前头,脚下生风,踏着红色砖瓦,踩着高啄檐牙,移速快到惊人。

      卓西下在追逐方面比不上淮左,就取了毕月出来,暗暗施法,毕月就将他拖到空中。

      他不随着淮左,他选择去东西走向的惊鸿街。这条街道人相对较少,且和偏巷出口、神龛街入口相连。以淮左的移速,能够在黑衣人进入神龛街之前到达惊鸿街,然后可以将黑衣人拦下。

      卓西下选择的路线比淮左的路线短,但两个人的移速不同,他能保证如果淮左顺利到达神龛街,他也就差不多到了。

      果然,快到神龛街时,卓西下就看到黑衣人跌跌撞撞地从偏巷出来,后边跟着淮左。

      他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黑衣人终于拔出佩刀,刀身玄黑,古拙又不失大气。刀锋出鞘时,划出了一计玄色刀风,四周风气,刮得酒肆招旗四处飞扬。

      散发着寒意的刀锋指着淮左,警告他不要过来。

      见有人拔刀,街上的行人自觉避开,都不用卓西下特意施法将他们与行人隔开了。

      粗略地看了下黑衣人,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也不曾打斗,为何走路会跌跌撞撞,且从方才的刀风来看,虽然气场很足,但少了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卓西下注意到那把刀,眼熟极了。

      淮左挑衅地上前一步,掌中灵力凝集成一把匕首,同样指着黑衣人。

      黑衣人明显不想打斗,只想逃离。于是大刀一劈一斩,捥了一个刀花,阻止淮左靠近。

      力道过大,刀锋一斩,劈开了旁边茶坊露天帐的柱子,“哗啦”一声整个帐子都垮塌了。

      有人从楼上探出头来,对着他们吼道:“打完记得赔柱子啊!”

      黑衣人不做理会,继续捥刀花。一边和淮左过招一边往神龛街的方向退。

      可是淮左哪能让他逃,于是移步换影,闪到黑衣人身后,匕首欲刺,被黑衣人挡下。两人又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明显淮左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于是卓西下将毕月收拢,忽的把毕月抛出去,啪地一声刺到打得正酣畅的两人中间,将两人分开些距离。

      淮左记得这把伞,抬头一看,他的小公子正立在翘起的檐牙上,迎着风,衣抉飞扬,衣摆盛开。

      他欣喜道:“公子!”

      黑衣人寻声望去,手中玄刀一抖。淮左注意到这细小的变化,抓住时机,匕首刺下去,将黑衣人的刀打下。

      黑衣人没了武器,自然是要逃。卓西下一跃而下,掌中凝力,一气呵成地劈下去,炸得地面微微震动,飞沙走石。

      淮左闪身上前,扳住黑衣人肩膀,猛地往下按,将其摔倒在地。

      忽而黑衣人身子一软,直直地跪倒下去,根本不用淮左再施力,人已经四平八仰地躺在地上。

      无意间触碰到黑衣人的筋脉,虚弱无力,况且手臂冰凉。这人骨骼出奇,实力定不会那么弱,被两个少年打趴在地。

      “公子,他不对劲!”

      卓西下也发觉他的不对,上前看望。之前是黑纱斗笠遮着脸,看不见容貌。现在斗笠被打飞了出去,那人又面朝着天,卓西下看清了那人的脸。

      难怪熟悉,原来黑衣人就是上次在青州从事遇到的大叔,江赫,江颓拔前辈。

      卓西下赶紧上前为他把脉,的确虚弱无比,灵力微薄。他又探了四肢,通体冰凉僵硬。这可把两个少年给吓着了。

      江颓拔发白的嘴唇翕张,卓西下凑近了才听清他的话:

      “救我,救命......摘心鬼、梦游者......我、我破的......”

      “什么?”

      卓西下皱眉,“他说他施展梦游者,破了摘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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