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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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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姒跟流戟君走,不为别的,就是想逃离。逃离熟悉的环境,逃离熟悉的人,逃离他的影子。所以走的时候没有仔细考虑,等到在路上的时候,却总是在想,这样……是不是不好?
不过这个念头没几天就被她推翻了。因为流戟君挺好。他话不多,但是挺细心的。只是这个人没什么耐心,脾气也不好。看似吊儿郎当的,生气起来,笑眯眯的,让人有一种心寒的感觉。但是他对她,却一直真诚的。只是这股真诚随着时间让她越来越害怕。
她发现在他身上处处都有螭凤的影子。或许一个人爱久了,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开始学他的一切。有的时候,鸾姒从他的眉宇之间都能看到螭凤的影子,明明是两个人,可是却能给她一种他在身边的错觉,这样的感觉很可怕。
北海很荒凉,但是的确很静。跟弥山的鸟语花香不同,那里只有岩石,汹涌的海浪,还有一些古怪的动物。感觉更像魔界。即便这样的地方,流戟君却能活得很滋润,好似天地间苍茫一片,唯我逍遥自在。这点她不得不佩服,佩服同时,她对这个男人很好奇。她想,或许螭凤在的话,他们是可以做朋友的,因为放荡,以内不羁,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因素。
凡是螭凤会喜欢的东西,她也不排斥。所以她在北海的日子越来越滋润。虽然有的时候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却是挺有意思的。
流戟君喜欢穿黑衣,显得他的身体跟瘦弱了,苍白的脸上慵懒的表情,加上那眉间流转莹亮的眼神,让他总是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喜欢那样,因为那个调调跟螭凤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螭凤穿着黑衣,慵懒之中带着的攻击力,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在北海的日子,她也穿黑衣,却是男装,因为方便,而且还有他的味道。
“喏……”
他递给她一个杯子,上好的琉璃杯,里面是透明的液体,淡淡的香味跟海风一样,她放在唇边,小小品尝了一口,温纯,浓郁,还有淡淡的咸味,到了舌尖麻麻的,一口酒,喝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感觉自己脸颊发烫,没想到那酒后劲这么足。那坛子酒,据他所说,是采集北海海源之水所酿制,而且害得整个北海差点被颠覆了,最后太昊神君去天界借了上古神器才镇压住,所以得之不易。
当时她还很诧异,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那时间发生的事情正是螭凤刚走的时候。那段日子她每天过得如同行尸走肉,又哪来精神关心别人的事情。怪不得……
“好喝么?”他问,一身黑衣,挑眉凝视,微微噙着的笑容弧度都和螭凤一样,见她不说话,微微蹙眉,不耐烦的表情溢于言表,也不问她,也不说她,低眉轻拂自己的青丝,跟螭凤一样的做作。
“好喝。”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手微微按着额头,“你没跟我说,这酒后劲这么大。”
“女人,想想也知道。不然我这五坛子酒岂不是一天就能干光?”
他在笑她白痴,她不服气,“那根本就没有关系。再给我一杯!”她要像他证明,后劲大,依然可以很快就干光的。
“你醉了……”他说。
“小气鬼,给我酒。”她说。
他笑了,给她倒了半杯,见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叹了一口气,将杯子蓄满了,看着她颤悠悠的将杯子放在唇边,他问,“不怕喝醉了,我占你便宜?”
“流戟,你像我求婚是认真的?”鸾姒半眯着眼睛,艳红的唇,嫣红的颊,看着他的时候微微挑着,好似一只猫咪。
“是啊。”
他坦然回到,将脑袋像她靠拢了一些,鸾姒觉得自己醉了,她竟然看到螭凤的脸。当冰凉的手指抚摸到自己的脸颊时,她微微一颤,眼前的人又变成了流戟君。其实她发现,他长得挺好看的。比螭凤美,但是也比螭凤瘦。嫁给他这样的人,也挺有意思的,至少不会那么孤单。
“好吧,我会好好考察的。”她笑了,微微仰头,将酒杯中的酒吞入腹中。只感觉灼热,晕眩,随即便没了意思。隐约间还听到了笑声,那是嘲笑她的声音,很直接。
酒醉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清醒与迷糊之间,比做梦真实,却一样的没有办法思考。
她感觉到那冰凉的手指搂着自己的腰,那唇好似羽毛一样唰的一下贴在她的唇上,温热,柔软。只是轻轻一下,痒痒的,便离开了。然而,过了没一会,又是一下。手指越来越滚烫,吻越来越密集,唇贴的越来越紧了……
只是她感觉的出疏离,那样的感觉好似他对她又爱又恨一样。爱,所以忍不住会亲。恨,所以亲了就放开,不愿意深入。只是对于她而言,凭添了几分悲凉。
酒醉和做梦还有一个不同是,她有意识。所以当他在贴近的时候,她伸出了小巧灵活的舌头,轻轻的舔舐着他的唇,他看见那一小截粉嫩的舌,感觉整个脑袋都是热的。热烈的回应却又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不让自己靠近她。
她疼,她难受,她醉了,于是她哭了。一边哭一边喊着那个她思念入骨髓的名字,而那紧紧抓住她的手指在听到她的叫嚷后,霎那松开了,放下了她,她又成了一个人。嘴里的名字,眼里的泪,都是自己的,好像从来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活着。而他只是跟自己一样,惦记着那个人。所以即便他们在怎么靠近,都无法代替那个人。最后只会觉得可怜,悲凉。
酒醉不可怕,可怕的是酒醒。酒醒时,她看见满脸苍白炫目的他,摸着冰凉的脸颊,淡淡问他,“那酒有名字么?”
“恍然一梦……”他回答她,却将脸转了过去,不再看她。
她低头,悠悠叹了一口气,细白的手指微微拨着腰间的绸带子,柔声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了……”
话说完,没等他回答。手微微一扬,踩着她的铃铛,悠然离开。那声音悦耳动人,热闹不凡,她想起来的时候他抱着她,一副冷清的样子,心想黯然伤神,他毕竟不是螭凤,即便陪着她,伺候着她,给她亲切的感觉,却依然无法取代他。
人就是那么奇怪,喜欢比较,然后又讨厌比较的结果。
她狼狈的离开了北海,可是一想到当初狼狈的离开弥山,她又不知道能去哪里。看着白云下黑的石,灰暗的海面,突然想起一个老朋友。她可以去看看修喑,这个世界或许只有他会跟她一样怀念以前的螭凤。
结果还未入魔界,却看见远方有一股仙气,纠结着魔气有妖气。她伤还没好,只是浅浅结痂了,也不愿意惹事情,转身便想绕道而走。然而破天儿出的悲鸣声让她身子一颤,是螭凤的九天玄玉剑!
她蹙眉,才放下的人,她何必再去捡起来?
转身要走,可是又忍不住寻思,是谁能让九天玄玉剑发出如此悲鸣?
转过的身体又转了回去,随着那越来越亮的湛蓝的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最终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一跺脚,迎了上去。
果然,他很狼狈,穿着白衣的他,动手的时候总是缩手缩脚的,这是第一次,在那之后看他动手。之前的那股凌厉霸气全然没有,而对方卯足了劲,显然是不想留下他这个活口了……
“呦,真精彩……”她的脚下依然踩着她的九转乾坤铃,莹白的光,清脆的铃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但是手脚功夫都没有放下。
“鸾姒上仙,你是路过呢?还是专程过来帮忙的?”开口的是煜楠,一只不入流的狼崽子,一直很仞白作对的妖。鸾姒跟他不熟,也没好感。
“路过…...”她笑笑,“你们继续……”话说完,却不动身子,浅笑着看着。
螭凤本来就觉得狼狈,见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是生气,身形慢了几分,结果导致更被动了。鸾姒看着他,真的是又气又好笑。这家伙脾气倒是不小,但是只是对她,对待敌人倒是温柔了不少,她怎么能不觉得好笑?她怎么能不生气?
煜楠见鸾姒的样子,心里微微担心了几分。即便她不动手,他们也不能让她离开,今天他们两个必须死。见怒气冲冲的螭凤,忍不住用言语挑衅,“鸾姒上仙,听说你跟流戟君去了北海,北海可好?”
话音刚落,螭凤的手臂出现了红印,血渗透白衣,岂止狼狈?!
“不错……”她看不下去了,飘然而下,九转乾坤铃发出金光,她使出十足的力,瞬间击毙了五只小妖,黑衣将她的身形显得更小了,只是挡在他前面的灵巧的气势让众人都一震,“只是有些东西,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讨论!”
浅笑媚态,黑衣金光,那一瞬间,众人都想起了千年前的那对傲然天下的壁人,手停了下来,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了。
“鸾姒上仙,若是真觉得不错,你就跟不该搅这趟浑水了。流戟君知道了,该吃醋了。再说……天命不可为,何必苦苦抓着那些抓不住的呢?”
简单的话,提醒着她,也让大家都明白,是的,早在千年前,螭凤就不再是原来的螭凤了。众人一下清醒了,恐惧的表情不再,都露出好笑的表情。最可气的是身后的白影,非但不帮她,还帮着他们拆她的台,“你这只妖孽,你跟他们一样,我不需要你管!”
她依然笑着,“不好意思,男人有的时候需要管教,特别是吃醋的男人……”
笑归笑,铃声依旧,素手幻影,血影重重,又是几个瞬间倒下了,她调皮的笑着,微微伸了伸半截粉舌,那神态娇俏动人,让所有人都心里一动,一瞬间都忘了之前的血腥。
唯有那个白影,看着她那副媚态,心里更是多了几分生气,“妖孽……”
“显然,对话结束……”
煜楠探出鬼爪,让她心一惊,这只妖竟然勾结魔界的人。她侧身逃出黑影,腹部的伤疼的撕裂,幸亏穿的是黑衣,看不出来,她躲到他身后,厉声道,“我没这功夫跟你闲扯,不想死,就合作点!”
“谁要你来帮我!”他虽然嘴巴上还是强着,但是手里不再含糊了,饶是这样,两个人还是处于劣势。鸾姒感觉自己的伤口已经撕裂了,而且越来越无力的趋势,而那边的人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们,在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必死无疑。
她开始后悔了,干嘛没事趟这趟浑水,他死了她才省心呢!免得眼前晃啊晃的,看着来气!只是眼角余光看见那张脸,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着,就算死,她也不希望他是这么死的。
“数到三,你我尽最大力,然后逃……”她用密语与他沟通。
“我是决计不会逃的!”他傲气回她。
“好,那你自己留在这里等死吧!”她真的后悔了,收回刚刚的什么不希望他那么死的可笑想法,他早就该死了!她现在恨不得一刀直接劈了他!她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全然不管他,数着,“一……二……三……”
金色交缠着蓝光,炫耀夺目,杀气四溢……
他还总算没太过分,而她又想收回那句希望他死的话!
两人乘势逃了出来,只是没走多远,都看见远处重重妖气和魔气。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布下结界再说……”动手打未必能打过他们,但是他布下的结界,肯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冲破的。
她点头同意,“他们想要做什么?”
“心外见法,名为外道;若悟自心……”
“涅磐?!”她皱眉,只有仙人可以,魔界妖界若是强行涅磐,天地岂非都要乱?
“那你该找修喑商量,而不是自不量力的……”
“闭嘴!”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她推了进去,九天玄玉剑树立在洞口,湛蓝色的光将两人笼罩,然后慢慢晕染开,淡淡的柔柔的。
她咧咧嘴,算是对他的肯定!
“转过身去!”她已经不行了,感觉腹部湿漉漉的,疼的都麻木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瞪着她,却见他纤纤玉手解着黑色缎带,“随便你,你要是想要看,我无所谓……”
“无耻!”他的脸涨红,却还是转了过去。
她收起笑容,咬着唇慢慢的解开衣服,雪白的腹部嫣红的血止不住的流,她不觉得自己可怜,只是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咬牙切齿的说她是他前世的债,苦笑着,无奈的想,他又何尝不是?
九转乾坤铃由金色化作莹白,越来越弱,伤口依然没有凝固,她喘着粗气,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气馁的躺在地上,铃铛回到了她手腕,白光一闪,瞬间恢复了古铜色,黯淡无光。
他转过身,盯着那把幽兰的剑,感觉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忍不住转过头,黑衣散在她身边的地上,均匀白嫩的腹部曝露在空气中,粉红的肚兜下,全是嫣红的血,而苍白的脸,柳眉纠结着,齿咬着唇,眼紧闭,微微颤抖的睫毛好似撩拨着他的心,那里隐隐纠结,疼!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让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