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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桃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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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
桃林。
临近黄昏，日落西斜，风卷动着散落而下的桃叶，飘飘洒洒。
两片桃叶在风中游荡，最后轻轻的落在了石桌上，杨婵怔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捻起那片桃叶。
目光含笑，温柔恬静。
她想，哪吒应该会喜欢这副场景的……
只可惜，她不在……
敛了敛目光，那其中原本的温柔在想起那个红衣少女的瞬间，尽数化为了思念。
哪吒，怎么还不回来。
都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很久以前未曾修道的杨婵是不理解这句话的，后来她问太乙真人，太乙真人告诉她的答案是。
“因为天地是公平的……”
“公平？”杨婵不明白这个意思。
然后太乙真人笑了笑，解释道；“自古天地阴阳，皆为对等，便是公平，九天之上灵气浓郁，为三界之最，其次便是福地洞天，尤其人间更是在次之，然而对于修行之人来讲，人间的一年才抵得上九天之上的一日，但正所谓天道至公，意思是，天道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呢，所以从古至今，也就有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说法和缘由。”
后来杨婵才明白，这个说法不仅仅包含了天，其实还有地。
也就是，地府……
杨婵去过天庭，却只限于南天门和天河，她也去过地府，但同样也只限于十八层地狱，她不清楚呆在这两处地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也许明明感觉没有多长时间，但人间却已经过了一月之久……
一月之久了啊……
看着那漫天的桃花散落，杨婵的思绪有些出神，若是再不回来，在过几日，怕是就会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了。
嫦娥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桃花林中，石桌前的白衣女子这般陷入沉思的模样，眼中的思念不仅让嫦娥无声轻笑。
“在想哪吒！”
走过来，坐在了杨婵的对面，嫦娥素手执起茶壶，沏了一杯茶。
杨婵蓦然回神，抬头看向嫦娥圣洁绝色的脸庞，敛了敛眉，轻轻颔首；“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镇元子前辈和红云前辈呢？”杨婵疑惑的道，嫦娥怎么会来这里找她？
“刚走，说以后会再来。”
嫦娥回答，然后执起茶杯，轻轻放在了唇边，轻饮。
“手艺很好……”
嫦娥由衷的叹着，这不过只是人间最普通的茶叶而已，不过这样就越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手艺来。
“嫦娥仙子缪赞了……”
没理会杨婵的谦虚，嫦娥放下茶杯，轻声一笑；“怎会，不过说起沏茶，瑶姬可不会，她沏的茶连昊天都还不如。”
杨婵轻笑，没有搭话，瑶姬并不精通于琴棋书画，这是事实，她身为女儿，自然是知晓的。
她不回答，嫦娥也没有在意，而是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的，继续道；“但说起茶叶，广寒宫里有一种三界独有的太阴古茶，有滋养魂魄，安神养心的效用，味道也很不错，哪吒一个多月前曾在我这里拿了一些去，我本来还在担心这人会糟蹋了我的茶叶，不过若是交由你来沏茶，我自当是放心的很。”
“太阴古茶？”
杨婵听说过的，据说是产自于从前的太阴星，也就是现在的广寒宫之上的太阴古树，产量极少，而且效用无穷，并不是谁都能喝的上的。
一听她着疑惑的语气，嫦娥就完全明白了；“看来哪吒还没有给你。”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按照时间线来算的话，哪吒随后就去了陈塘关，再到如今，怕是还没有来得及给吧。
嫦娥轻笑，她是不是说露了什么。
但她也没在意，而是用一种有些笑意，有些调侃的语气继续道；“我，昊天，镇元子，还有三清，我们这些老朋友的家底可都被哪吒这家伙搜刮了不少……”
“……”杨婵有些无语。
老朋友……
搜刮……
原来老朋友的意思是这样的吗……
她总算是明白了当时瑶姬说哪吒去看老朋友时，那种近乎于怪异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也要走了。”
杨婵一怔；“不等哪吒回来了。”
“出来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嫦娥笑道；“知道她无事，就足够了，也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更何况，有你在等她回来，我们在与不在，其实都一样。
嫦娥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不只是她，这是镇元子和红云也都十分清楚的事情。
算算时间，那家伙也是时候要回来了，所以他们的离开，其实也是一种必然。
杨婵一向聪颖，她知晓嫦娥此番模样必然是有话想说，便直接开口道；“嫦娥仙子还请但说无妨，杨婵必定洗耳恭听。”
但说无妨吗……
嫦娥轻笑，那便说吧。
“你应当是见过北海长公主，敖灵的吧？”
敖灵……
杨婵轻轻颔首；“是。”
“那你也应该知道，她是喜欢哪吒的吧。”
“……是。”
想起多年之前，就在这座宅邸之中，那个青衣女子含泪的一幕，杨婵低了低眼，应声道；“嫦娥仙子直言便是。”
话已至此，嫦娥也不在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那你也一定是知道的吧，哪吒喜欢你这件事……”
执着茶壶倒茶的手指猛然顿住，但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动作，迎着嫦娥直视的目光，杨婵轻轻颔首。
“是。”
没有犹豫，没有辩解，温婉的白衣女子就只是很坦然的回答她。
是……
她知道。
她知道哪吒喜欢她。
杨婵知道哪吒喜欢她这件事。
嫦娥没有在开口，杨婵也没有。
一个在看，一个在笑。
终于，嫦娥放心了，她饮尽杯中的茶水，站起身。
“……仙子再来一杯？”杨婵抬手。
“不必了。”
嫦娥轻笑，阻止了杨婵的动作；“下次的，下次让哪吒带你来广寒宫，太阴古树上的新茶很快就要下来了，到时候我沏给你喝。”
“好，那杨婵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婵也站起身，不在拒绝，不在疏离，也没有当初天河初见的不适，眼中笑意蔓延。
她想，她和嫦娥也许会成为朋友。
嫦娥轻笑，转身离开。
不需要在问了，也不需要在多说什么。
杨婵是一个温柔的人，她的温柔足以包容下哪吒所有的任性妄为和暴戾凶气。
她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只一个字，就给了嫦娥所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嫦娥相信，杨婵会处理好她和哪吒的关系……
而且，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处理，她思念的模样，不是都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嫦娥只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而已。
而这个答案，杨婵毫不犹豫的，给她了……
“仙子？”
身后蓦然传来声音，让嫦娥身形的微顿，停留在了半空之上，她回身，疑惑的去看徒然叫住她的杨婵。
白衣女子上前两步，道；“仙子可否告知杨婵，哪吒她的前世，也就是灵珠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了救她喜欢的人……
当日的哪吒神殿里，敖灵的这句话其实杨婵一直都记得。
嫦娥怔了一下，再次落下地面，不明白杨婵怎么会突然这么一问，但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也没有隐瞒；“救人……”
“救，谁？”
“她喜欢的人……”
又是这句话，杨婵禁不住皱起了眉眼，见她这般模样，嫦娥终于确定了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过想来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敖灵能够说出口的吧。
或许杨婵从一开始问的，便是那个人是谁……
她想了想，然后十分无聊的学哪吒恶意的笑；“你猜？”
“……”杨婵。
看着白衣女子那一言难尽的目光，嫦娥撇开眼，也不在逗她了，而是正经的道；“就是三十三重天外天的哪一位……”
三十三重天外天，也就是……
女娲娘娘……
杨婵蓦然怔在了原地，被这个答案震惊了。
哪吒的前世，灵珠子所喜欢的人，竟然是女娲娘娘……
半晌之后。
杨婵才彻底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她转头看了看，周围早已没了嫦娥的身影。
纵然这个消息实在太过于震惊，但其实杨婵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无迹可寻，那日在陈塘关，哪吒暴走时，在场的确是有女娲的身影在。
后来回了华山之后，也就只有女娲和后土没有前来，后土和哪吒的关系她是听说了的，但女娲却始终没有人提起，原来竟然是因为如此吗……
但杨婵随即又很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女娲的名字避而不谈？
灵珠子为女娲而死，也只是因为如此原因吗？
恐怕……
不只这一点吧……
杨婵抬起头，素手轻抬，接住掉落而下的桃花叶，感受到手心里柔软的感触，她轻声一笑。
算了，不懂便不懂吧。
说到底，不管前世如何，灵珠子，终归是过去式的，不是吗？
如今这个人，也只是，她的哪吒而已……
仅此而已……
不过回想起方才嫦娥问起，当她真真切切做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杨婵也还在想，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对哪吒的感情变质了的呢。
是九年之后的山顶初遇，那人一脸懒懒散散，又漫不经心的自称什么杨莲的时候。
还是多少个夜里，她寒毒发作时，陪伴在身边的温暖和炙热。
亦或是桃山救母时的底气，和见到她赶来时的安心。
又或者是只为了给她报仇便打上无边血海，又正面硬抗天道的无所畏惧。
也许……
还有更久远的从前……
但杨婵想，这个答案其实什么时候都无所谓的，对吧。
白衣女子松开手里的桃叶，敛了敛袖口，迈动步伐便要回到石桌前，刚不过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熟悉的语调……
“婵姐姐……”
杨婵怔了一下，蓦然回头，红衣少女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些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浓郁的酒气，杨婵挑了挑眉；“喝酒了。”
“嗯。”哪吒走到近前，伸出手指笔划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他们十个联手都喝不过我……”
见她这般不甚清醒的模样，杨婵叹了口气，转身前行。
“过来喝杯茶，然后去休息吧。”
哪吒随意的应了一声，摇摇晃晃的跟上了杨婵的步子，但虽然不太清醒，她的神识还是察觉到了这院子里的空旷。
挠了挠头，哪吒歪头叫道；“婵姐姐，人呢，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母亲和二哥回灌江口了，嫦娥仙子，还有镇元子前辈和红云前辈也都离开了。”
杨婵倒了一杯茶递给哪吒；“先喝点茶，不然一会儿该难受了。”
“哦！”
哪吒接过茶杯，她其实也不是不爱喝这玩意的，就是喝起来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出来就是了。
按照嫦娥的说法就是，浪费……
不过哪吒从没在意过，她打了个酒嗝，一股脑的将茶倒进了嘴里，然后一脸嫌弃的啧啧嘴。
“……”杨婵。
“那婵姐姐你怎么不跟着回灌江口？”
哪吒随手扔掉手里的茶杯，杨婵连忙接住，放在了石桌上，对着面前醉意朦胧的少女很无奈。
“你还没回来，让我怎么走……”
酒意让哪吒的反应慢了半拍，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嘴角扬起……
映着黄昏下的桃花林，似乎渲染了从前以后的岁月时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