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在劫难逃GL》楼非白

4、疑惑

　　哪吒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她猛地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摆设映入眼帘，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警惕和暴虐就齐齐涌上心头，可鼻尖传入的桃花香却是在她即将暴起的一瞬间唤回了她的神智。

　　对啊，她身边的人是……

　　哪吒在少女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抬头，似乎瞬间连呼吸都抑制住了般，她借着天微亮的那丝光芒，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绝美恬静的睡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哪吒也就这般目不转睛的看，直到天边大亮，太阳升起，熟睡的杨婵也醒了过来，入目的就是女孩儿灿烂的小脸，与脆生生的奶音；“婵姐姐……”

　　“嗯，哪吒，怎么醒的这般早？”

　　似是因着刚睡醒的缘故，杨婵的声音有些沙哑的意味，黑眸中带着雾蒙蒙的慵懒。

　　哪吒手指揉了揉鼻尖，嘿嘿一笑，笑的整个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的虎牙尖尖的，配着小孩子圆滚滚的包子脸，说不出的精致可爱。

　　“噗嗤……”

　　杨婵忍不住一笑，手指捏了捏哪吒的包子脸；“傻笑什么呢？”

　　“婵姐姐好漂亮……”哪吒说着，语气顿了顿，望着杨婵含笑的模样，未了又非常郑重的加了一句；“我喜欢婵姐姐。”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杨婵轻笑，语气温柔而宠溺；“好好好，婵姐姐知道了，婵姐姐也很喜欢哪吒。”

　　“真的吗？”哪吒瞬间眼睛亮了。

　　“当然，我们哪吒这么乖……”

　　小拇指揉着鼻尖，哪吒神采飞扬的笑；“好，婵姐姐，那既然这样，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

　　肉乎乎的小爪子拍了拍杨婵的肩膀，哪吒扬起小脸，傲气得意的笑，杨婵轻笑着刮了下哪吒的鼻尖；“好好，那婵姐姐就拜托哪吒大侠来保护了。”

　　杨婵只道是在哄小孩子开心，倒也没有在意，眼见天已大亮，她便起床带着哪吒穿衣洗漱，然后去吃早饭。

　　哪吒穿着家仆一早送来的白色娃娃装，腰间系着混天绫，坐在杨婵身边，在少女的照顾下大口大口吃的很香。

　　杨婵生怕她噎到，一边为她夹菜，一边拍着她的背。

　　心中甚是疑惑不解，看哪吒昨日衣衫的布料来看，虽不是上等，却也不是麻衣杂布，想必其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也必定不会太差，可为何这孩子……

　　黑眸敛起，杨婵想起她派去官府的家仆来报，一直到今早，都未有人去报案，孩子丢了一晚上都毫不在意，莫非，是弃儿。

　　想到这个可能性，本就生性善良的杨婵暗自叹息，看向哪吒的目光便更加的疼爱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乖巧可爱的哪吒已经赢得了她的喜爱，杨婵想，在等一些时间吧！若是还未有人找来，她便收养哪吒长大。

　　打定主意，杨婵便不再多想，眼见哪吒手中的饭碗再次空了，女孩儿眼巴巴的看了过来；“婵姐姐~~~”

　　“……”杨婵无奈的叹气；“哪吒……”

　　“婵姐姐~~~”

　　可怜巴巴的眼神最后还是让杨婵投降了，她拿起哪吒的碗俯身再次盛了半碗粥，强调；“只有这最后半碗了哦。”

　　已经吃的太多了。

　　哪吒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杨婵，心不甘情不愿的撇了撇嘴，但最后还是乖乖的点头，“哦”了一声，接过杨婵递来的碗。

　　那副赌气的小模样让杨婵哑然失笑，她想了想，揉了揉哪吒的丸子头；“哪吒，想不想吃婵姐姐做的点心。”

　　“……”哪吒眼前一亮，重重点头；“想。”

　　“那一会儿婵姐姐教你识字，然后陪你踢毽子，晚上给你做点心好不好。”杨婵轻笑，语气低低的充满了诱惑。

　　哪吒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连忙咽下嘴里的粥，连连点头，接着又疑惑的道；“好，不过婵姐姐，毽子是什么……”

　　杨婵一愣；“你没有玩过吗？”

　　“……”哪吒撇嘴，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暴虐和燥热，她语气顿了顿，回答；“没有。”

　　所有人躲她都躲不及，又哪里会陪她玩什么游戏——

　　伸手擦掉哪吒嘴角的饭粒，杨婵随即轻笑道；“那，婵姐姐教你玩。”

　　“嗯！”

　　哪吒重重的点头，敛起眼中的复杂和喜色，接着继续专心吃掉碗中最后的粥，虽然她并不是杨婵所猜想的弃儿，但是，归根结底，都是差不多的吧，谁叫她是人人唾弃的妖孽呢！

　　三两口吃掉了碗里的粥，哪吒转头，任由杨婵为她擦嘴后，这才趴在桌子上看着杨婵开始吃早饭。

　　不像自己般的狼吞虎咽，少女的吃相安静又优雅，细嚼慢咽的动作中都透着一股娴静，哪吒向来暴躁的心难得安静下来，她揉了揉鼻尖，不解，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好像，和娘亲不一样？

　　可娘亲，也很少和她一起吃饭，她从来都是自己去厨房取，有什么吃什么便是，包括娘亲在内，也从来，没有人像杨婵这般的照顾她，关心她……

　　会拉着她的手，也会冲她笑——

　　哪吒喜欢她的笑——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变化到底是什么，但哪吒无疑很确定这一点。吃过早饭后，杨家众人各司其职。

　　瑶姬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杨戬去练武，杨天佑带着脸色大变的杨蛟去书房读书，大概也就只有杨婵，不让父母操心，也读书练武两不耽误。

　　依旧一身白衣的少女带着哪吒回了房间。

　　温暖阳光从半开的雕花窗棂透进来，干净而整洁的房间里，除了梨花木桌上插着桃花枝的瓷瓶外，便是摆放整齐的书简了。

　　杨婵把哪吒放好，想了想哪吒一点基础也没有，倒不如从头学起，况且小孩子大多是没有耐性的，少女沉吟了一下，索性找出了以前杨天佑教她识字时的书简，修长白皙的手指摊开，指着那上面石刻的简单字符；“哪吒，跟婵姐姐念……”

　　少女的声音清澈，一字一顿，哪吒乖乖的坐在她怀里，感受着将她整个人包围的桃花香，一边认真的跟着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1）

　　哪吒很聪明，只一遍就记住了，杨婵赞许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开始为不解其意的女孩儿讲解；“意思便是，我们的身体和四肢，毛发和皮肤，都是父母所赋与我们的……”

　　哪吒有些懵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杨婵一向很有耐心，就像教一个小孩子识字这般麻烦的事也依旧显得娴静优雅，从容不迫，或许正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就连性子向来急躁的哪吒都难得的沉下了心。

　　杨婵教什么，她便学什么，天生聪颖，一遍下来就已能融会贯通，这让见多了自家大哥杨蛟读书时那愚笨模样的杨婵大为欣慰，对乖巧听话又聪慧的女孩儿更是越发喜爱了几分。

　　很快，时间便不知不觉的流逝而过。

　　虽然哪吒是依旧兴致勃勃的模样，但杨婵也并未让她一直看下去，眼见正午将至，她便带着哪吒来到了院子里，教她踢毽子。

　　小小的毽子在少女脚尖上飞舞，杨婵本就时常跟着瑶姬习武，一些动作做出来更是宛如舞动的精灵般赏心悦目。

　　哪吒看的更是兴高采烈，在杨婵将毽子交给她之后便立即欢呼了一声，跑到一边玩了起来，玩的是脸色通红，显然极为开心。

　　但杨婵却是眉头渐渐皱起了少许，她竟然发现这孩子儿踢毽子的动作也是在学她一般，分毫不差——

　　但比起她的赏心悦目，哪吒的动作做出来却更加矫健连贯，带着她都望尘莫及的……

　　爆发力——

　　要知道，她是学过武的，而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儿而已，杨婵暗自思索，莫非，这便是天生的武者吗？！

　　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看着哪吒玩的开心，杨婵轻笑，倒也没有在管她，转身回到石凳上，倒了杯茶轻饮，波光流转的眼眸不时看顾一眼玩的兴起的女孩儿。

　　终于结束了痛苦历程的杨蛟和杨戬找过来的时候，所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两位兄长大人对视了一眼，杨戬摇头叹息，一脸的感叹；“三妹还真的是贤惠啊！！！”

　　杨蛟在一边点头，颇为认同，还未开口说话，杨婵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那小妹就多谢大哥二哥夸奖了……”

　　杨戬吓了一跳；“离这么远你都听得见。”

　　两兄弟走了过来，坐在妹妹身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杨婵从玩的兴起的哪吒身上收回目光，转头笑道；“爹娘终于肯放你们出来了？”

　　“这不是正午了吗！”杨戬叹气，一边不忘向杨婵抱怨；“三妹你不仗义啊！怎么能抛下我和大哥呢？娘下手是真狠啊！”

　　想起被杨天佑逼着去背那些看着就头疼的文字，杨蛟深感忧心的点头，杨婵不以为然，闻言更是笑了一声，道；“我倒是觉得爹娘做得对——”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吗。”

　　杨戬直摇头，对这个问题，杨婵笑了笑，没有在接话，其实她喜欢看书是真的，但习武，也只是不讨厌的程度而已，虽说不知娘亲为何一定要让他们三兄妹习武，但杨婵不管什么原因都并不想违背瑶姬的意愿，娘亲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在这一点上，杨婵一向很清楚明白。

　　见妹妹不接话，杨戬未了又特意般的小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上个月李掌柜来提亲，我就不帮你挡着了……”

　　杨婵的视线望过来，眉眼弯弯，嘴角扬起浅笑——

　　“就算二哥你不去找人……下药，娘也是不会答应的，哎！对了，二哥，小妹忽然想起件事，不知二哥你可曾看见娘半年前给我买的玉镯？”

　　杨婵敛眉，轻笑，听闻此话，杨戬刚喝进嘴中的茶水顿时就“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少数茶水涌进喉咙，呛得他俊脸通红，咳个不停。

　　“……”杨蛟身子一抖。

　　“二哥怎的这般不小心！”杨婵貌似关心的转过身来为杨戬拍背，语气却是极为轻快；“可惜了，小妹还只带过一次而已，也不知是被那个胆大的贼子拿了去……”

　　“咳咳——”

　　杨婵嘴角含笑；“对了，二哥，你上回被娘抓到喝酒的哪家酒铺，旁边是不是家糕点店，小妹听说那里的桃花酥很好吃，打算带哪吒去尝尝，二哥要不要一起？”

　　“咳咳！不，不用——”

　　杨戬感觉自己咳得快吐血了，他连忙摆手，作势就要脱离自家妹子的“魔爪”，但还未来及逃之夭夭，就蓦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二郎。”

　　熟悉的声音让杨戬下意识的回头，脚步错开，然后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了过去，被赶来的瑶姬一把抓住。

　　“娘！”

　　三兄妹齐齐叫道，当看清瑶姬手中握着的东西正是那毽子时，皆是一惊，转头去看哪吒，就见女孩儿正龇着牙看杨戬，表情超凶的；“你那谁，别欺负我婵姐姐。”

　　“我……”

　　杨戬浑身一抽，这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望着自家哥哥那副快哭了的委屈表情，杨婵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眉角一扬，灿若桃花，调皮的吐了吐小舌；“让你欺负我。”

　　转头向女孩儿招了招手；“哪吒，走了，婵姐姐给你奖励，做桃花酥给你吃哦！”

　　吃货小哪吒瞬间两只眼睛都放光了，一蹦三尺高，迈着小短腿嗖嗖跟上杨婵的脚步，拉着她的手指一顿摇；“婵姐姐，婵姐姐，我还想吃桂花糖。”

　　娘亲曾经偷偷的给过她一块，哪吒至今都还记得那甜甜的味道，她想，婵姐姐做的桂花糖一定会更好吃。

　　就像，那串糖葫芦一样。

　　“好——”

　　杨婵应予，望着那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杨戬痛苦的捂住脸，哀嚎了一声拉着杨蛟就跑。

　　眼见四下在无人了，瑶姬微微低头，握着毽子的右掌松开，只见那手掌之上，鸡毛制成的毽子蓦然化作了一点灰烬，散落于风中，而她的掌心处，竟带上了被灼伤的痕迹——

　　瑶姬脸色难看了下来。

　　若不是她意外经过这里，以这毽子的力道，便足以要了杨戬的命，而且，能伤到她这个先天之灵的火？！！！

　　那孩子儿，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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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节选自《孝经·开宗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