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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不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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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
众人大惊失色，认谁都看的出来，此时的哪吒明显已是神志不清，强辱之末。
纵然她为混沌青莲的唯一莲子所化，身具开天功德，身份特殊，也曾受天道点化庇护，但若是接下来在执意要取李靖性命，怕是会真正的触怒天道。
到那时，恐怕就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杨婵虚弱的干咳了一声，喉咙间传来一阵刺激性的痒意，苍白的脸庞倒影着摇拽的火光，漆黑的眸子里尽是那道侵血的身影。
哪吒……
哪吒！！！
“仙子，你说我可以救哪吒，我要怎么做才行？”
杨婵急急的问道，虽然回神之后也注意到了这些周遭的人影，但此时的她都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哪吒要杀李靖，而此时的李靖命数未尽，受天道庇护，所以才行成了如今这般对持的局面。”
嫦娥道；“哪吒的性子向来执拗又无法无天，所以你一定要劝她放弃杀李靖，和天道和解，否则在这样下去，哪吒必死无疑，三界也必将在一次遭受大劫。”
混沌天火乃三界六道万火之源，一旦混沌天火暴动而起，也必将会牵扯到世间的所有火焰，包括繁衍而出的九大本源之火，到了那时，必将是一场不亚于天地量劫的世间灾难。
被嫦娥这么一说，一向聪颖的杨婵就已经知晓要怎么做了。
白衣的女子苍白着脸，但微微敛起的眉眼间却神色坚定，杨婵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向着那赤红天火走了过去。
因着身子虚弱的缘故，她的步伐并不快，但却不见犹豫，也没有因着那摇拽的炙热天火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哪吒的火，与她而言，早已熟悉。
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那炙热的赤红天火呼啸着，却也意料之中的并未伤她分毫。
见状，嫦娥，昊天，镇元子，红云皆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放下了提着的心。
尽管这种情况他们早有预料……
后土神色不变，她早已见过杨婵驱动乾坤圈和混天绫的画面，对于这种情况自然是知晓的，虽然作为同样可以驱动乾坤圈和混天绫的存在，但她的情况早已不同于杨婵。
身为冥界之主，本就属阴，而天火属阳，更是碰触不得……
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沉默的女娲，想起之前被赤红天火灼伤的画面，后土不仅叹了口气。
已经，不被认可了吗？
或许，真的没有人会比杨婵更合适了。
…………
“哪吒，哪吒……”
“哪吒……”
“……”
杨婵不断的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一步步走进那呼啸着的赤红天火之中，虽被天火缠身，却也未伤分毫。
待离得近了，视野里的火色尽数退去，让白衣女子终于能够清清楚楚的看清那道伏在地上的身影。
黑发凌乱，满身鲜血，手臂攥紧，青筋暴起，但即便外表如此的狼狈不堪，少女的身上，却也依旧带着暴躁的凶戾，以及骇人的暴虐……
她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唇在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但杨婵听不清，她便只能继续靠近。
直到走至少女面前，低下身子，凑近她，然后杨婵终于听到了，她听到了哪吒在说。
“我不服……”
“天道，你……”
“你，你也别想让我屈服……”
“杀……杀……一起……李靖……婵姐姐……”
“……”
低哑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听不真切的呢喃自语，杨婵怔了一下，微敛眉眼，眼底深沉，最后终于轻声一笑，没有丝毫犹豫的，伸出手，抱住了面前的少女。
不顾那呼啸升腾的赤红天火，也不顾那满身的鲜血淋漓……
“哪吒……”
“哪吒……”
“……”
你这个，笨蛋……
似乎是被身上被抱住的束缚惊醒，又也许是被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叫醒，哪吒一直低下的头，忽然动了。
她慢慢的抬了起来，那一片火色的瞳孔里暴虐又凶戾，带着几乎噬人而择的恶意和残忍，像极了失去理智的野兽，只凭着一点念头支撑，就什么都不想，就什么都不顾。
身上的血，顷刻之间便将杨婵的一身白衣染的透红。
但她没有在意……
“哪吒，哪吒你听话……”
“婵姐姐知晓你一定能听的到的，你听话，婵姐姐没事，咱们不要杀李靖好不好……”
“放过李靖，不要再和天道作对了，好不好，你听话……”
“……”
“啊……啊啊！！！”
眸子里并无理智的火色中，少女似乎是有些听见了杨婵的话，但她不肯，也不愿……
于是，她生气了。
喉咙间徒然发出几声嘶哑的音调，宛如野兽的吼叫，骇人的凶光从那双毫无理智的火色中透出，纵然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抵抗天道威压下，但哪吒亦是低吼着张开略显尖锐的牙齿，一口狠狠地咬上了杨婵的肩头。
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唔……”
尖锐的痛楚让杨婵禁不住身子一颤，下意识的痛呼出声，但却在出口的一瞬间就被她尽数吞咽了下去。
本就因着伤重而略显急促的呼吸更是明显乱了下来，让她紧紧闭上眼，抱住哪吒身子的手臂下意识用力。
杨婵眉间轻蹙，唇角绷直成了一条直线，冷汗滑落而下。
很显然，她正在忍受着一种极为巨烈的痛楚。
但即便如此，杨婵却依旧咬紧牙关，未曾出声，不言不语，毫不挣扎。
她知道的，哪吒的痛苦，只会比她更强。
杨婵很清楚，自己现在无法替哪吒分担什么，若是如此能让哪吒会好受一点，她不会介意。
终于，当虚弱不堪的身体有些习惯了疼楚，杨婵松开紧紧咬住的牙关，喘了两口气，颤抖的手附上了哪吒的后脑，依旧在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哪吒……”
“哪吒……”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杨婵不知道自己究竟呼唤了多久，直到口干舌燥，直到被咬住的肩头已经发麻，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自己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哪吒……”
“哪吒……”
“……”
紧紧咬住肩头的尖锐牙齿陡然一僵，但杨婵已然全无所觉。
那双被凶戾侵袭的火色瞳孔里，一点点的漆黑开始出现，在熟悉的温润嗓音声声不断的呼唤下，一丝丝的理智逐渐苏醒。
直到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牙齿在咬着她的肩头。
自己的嘴里，以及自己的喉咙里都流满了她血腥的味道……
哪吒慢慢的松开了因着长时间的动作而几乎僵硬麻木住的牙齿，抬头去看。
直到恍惚的视线终于对上了杨婵毫无血色的脸，哪吒的心里难受极了。
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就顿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想的……
但她，又一次伤害到杨婵了……
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凉凉的，和她的火是不同的极端温度。
哪吒看见面前被血染红了衣襟的女子在笑，也能感觉到她同样凉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
颤抖着，轻轻的，在抹去什么东西……
哪吒听见了她低哑的嗓音，虽然虚弱无力，虽然干涩尖锐，却带着和毫无血色的脸庞上一样的，深深的笑意。
“怎么哭了？”
自己哭了吗？！
哪吒也不知道，但她也不在乎，只是嘴角动了动，然后说；“婵姐姐，对不起……”
杨婵轻轻摇头，脸上也依旧带着笑，凉凉的手指颤抖着抹去哪吒眼下的泪，然后循着凌乱的黑发钻入她的发间。
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宛如九年之前……
“哪吒……”
杨婵轻轻的道；“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嗯！”
此时的哪吒，全部心神都已经被眼前的女子所牵动，听见这话，她全然下意识的点头，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婵姐姐，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婵低声道；“火山喷发，岩浆肆意，三界六道的火都在暴动，我又如何会不知道。”
她叹息了一声，然后道；“哪吒，你可知，我若不来，你会死的。”
“我不怕……”
哪吒龇牙，鲜血淋漓的脸上勾着满满的暴戾，可话音刚落，看着杨婵沉默下来的模样，她下意识的住了口。
“你不怕……”
“但哪吒，你可知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火山喷发，岩浆肆意，火灾不断，房屋尽毁，灾情比之弱水大劫也丝毫不差，你知不知道，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对，她不在乎……
哪吒毫不怀疑这一点，她当然不会在乎，但她同时也很清楚，杨婵在乎……
她生性善良仁爱的婵姐姐，是在乎的……
哪吒沉默着，低下头。
“……我知道，你是想为我报仇，但既然李靖命不该绝，便教训他一下便足够了，哪吒，收手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趁着人间还未被毁，还未酿成大祸，你收手吧，我们回家……”
哪吒不言不语，也不动……
“哪吒！！！”
见她这般死犟着的模样，什么意思杨婵怎么可能不懂，她气极的大声叫着，嗓音带着沙哑尖锐的音调，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更是彻底的无力了下来，被哪吒伸手抱在了怀里。
“婵姐姐，我我……”
“……”
“哪吒，别死。”
杨婵无力的闭上眼，方才那一声，大概已经将她所有残存的气力全部消耗殆尽，连出口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哪吒一怔。
“别死……”
“求你了，别死。”
“哪吒，婵姐姐不想在第二次看见你死在面前……”
“哪吒，你是，又想要扔下我吗……”
“哪吒，你想没想过，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
狼狈不堪的少女紧紧抱住怀里染了血的白衣女子，闭了闭眼，咬紧的牙关咯吱作响。
良久……
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婵姐姐，我答应你，我不死，我一定不死……”
“也绝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我怎么舍得，扔下你一个人。
哪吒攥紧了指尖，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怕吗……
她敢与人斗，与天斗，与地斗，与生死斗，却终究还是……
目不转睛的看着怀里已然再次失去了意识的女子，哪吒忽然低低的笑了。
“天道，你赢了……”
抱紧了怀里的女子，哪吒将她牢牢的护住，然后下一刻，散去所有的力量，任由那足以压垮一切的天道威压狠狠的轰在了身上。
噗……
一口血喷涌而出。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哪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此时的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原来，她竟然也是……
命不该绝之人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