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在劫难逃GL》楼非白

28、先天

　　哪吒回来的时候，几个火堆早已熄灭多时，四周围一片黑暗。

　　这对她造不成什么阻碍，但在大风刮起，弱水滔滔中，哪吒耳中却听见了痛苦压抑的低语。

　　红衣少女脸色大变，连忙冲进了简陋的屋子中。

　　满目的黑暗中，女子紧闭着眼，眉头紧紧皱起，整个人蜷缩在冰凉的地上。

　　她死死的咬着唇瓣，忍下痛苦的叫声，但却因着极度的寒意时不时的从嘴角溢出几声无法忍耐的闷哼，本就单薄的身子因着寒意而越发颤抖。

　　“婵姐姐……”

　　哪吒脸色难看，匆忙几步向前，将杨婵冰凉的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的身子很热，源源不断的热意将杨婵因着寒冷而逐渐消散的意识稍稍唤醒了一丝。

　　杨婵颤抖的蜷缩在哪吒的怀里，因着那熟悉的热意让她下意识的放松了许多，她迷迷糊糊的叫着她的名字；“哪吒……”

　　“我在，婵姐姐，没事的——”

　　手掌贴在杨婵的腹部，炽热的火力小心翼翼的梳理着她满身的寒意，哪吒的声音很低，带着温柔，和方才山巅上那个连说话都硬邦邦的模样……

　　宛如两人——

　　“没事了，婵姐姐，睡吧！哪吒在呢！睡吧——”

　　越发低沉的温声呢喃中，杨婵的身子逐渐不再颤抖。

　　不多时，终于呼吸平稳的，渐渐睡去。

　　哪吒手掌没有离开，她无声的叹气，满脸懊恼。

　　怎么就，偏偏这时候，离开了呢——

　　……

　　第二日清晨。

　　杨婵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逐渐有了焦距。

　　她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腹部上贴着一只手掌，热意从那只手间源源不断的散发开来，温暖着她冰凉的身子。

　　说不出的舒服。

　　即便不去看，杨婵也是知晓的，那人是谁——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杨婵再次闭了闭眼。

　　原本平稳的气息一乱，即使背对着，哪吒也知道杨婵醒了，她松开箍紧的手臂，将杨婵扶起。

　　“你醒了，婵姐姐，身子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还好……”

　　杨婵轻轻摇头，敛了敛眉，撑着无力的身子半坐起身。

　　哪吒见状连忙拉过混天绫和乾坤圈，团在一起放在杨婵背后，尽可能的让她可以坐的再舒适些。

　　现下苍生受难，这屋子虽是这般叫法，但实际上却不过是用树木杂草简单搭建而起的，其作用也只是挡风遮雨而已，称不上什么舒适性。

　　哪吒眼见杨婵面容虽然苍白了些，但目光平稳，显然精神很好，她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满满的自责就涌上了心头，精致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但她还没开口，极为熟悉她的杨婵便已经知晓她要说什么了……

　　微凉的手指点在她眉间，杨婵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你啊……”

　　“……”哪吒。

　　抓住杨婵微凉的手掌在脸上蹭了蹭，对上女子温柔的笑，哪吒也不仅嘿嘿傻笑了一声。

　　九年不见的隔阂在她们之间仿若从来都并不存在一般。

　　“婵姐姐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杨婵轻笑；“你又从未掩饰过，我怎会认不出来。”

　　虽然很不敢置信，但那的确是唯一的答案了，不过即便如此，杨婵还是疑问道；“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已石像尽碎，魂魄散尽，回天乏术……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哪吒揉了揉鼻尖，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

　　“……就这样，所以才用了九年的时间，重新化形而出。”

　　“那你现在，是莲藕之身？”杨婵惊讶的道。

　　“魂魄依附莲身重新化形，也算是吧！”

　　哪吒点头，想了想道；“但其实脱离了血肉之躯，我这应当还是应算作重归先天之灵……”

　　毕竟，她的本体乃是混沌青莲的莲子所化，这是变不了的事实。

　　“先天之灵……”杨婵疑惑。

　　“嗯！开天之初，应气运所诞生的第一批众生灵，都叫先天之灵……”

　　哪吒解释道；“比如我乃混沌青莲莲子所化，玉帝昊天和婵姐姐你的母亲瑶姬同是先天阳石所化，而王母瑶池是相对应的先天阴石所化，还有龙凤麒麟三族的老祖宗，六大圣人，十二祖巫，嗯…也就是现下掌管地府的后土娘娘，十殿阎罗，幽冥府主等皆是此列……”

　　还有，血海里的那家伙……

　　杨婵没有看见哪吒眼底的冷意，她只是很疑惑；“你说我娘是先天阳石所化……”

　　想了想，哪吒回答道；“我曾听瑶姬说过，天地初开之时，天地降下阴阳双石，其中的阳石在降下的过程中因着一些原因，在落地之时分裂出了一小块自成一体，也就是昊天和瑶姬，但因着两者其本为一体，所以他们两个才为兄妹。”

　　杨婵沉默了一瞬，美眸微暗；“既为一体的兄妹，为何他要那般不留情面，狠心灭我杨家满门，囚禁我娘……”

　　哪吒抓了抓头，也有心想要为昊天说两句，可张了张嘴，望着杨婵眼中的恨意和复杂，她缩了缩头，到底是没敢吱声。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杨婵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膛里翻腾的怒气和恨意，只是身子到底虚弱，这一番激动下，不仅再次捂住胸口咳了起来。

　　哪吒瞬间也急了，连忙上前半抱住杨婵，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给她顺气。

　　杨婵的头枕在哪吒肩膀，待好一些了才离开，半晌，她问哪吒；“你知道我娘被关在哪里了吗？”

　　看着她眼中的希翼和期待，哪吒顿了顿，不想瞒她，便点头道；“知道。”

　　“在哪里？”

　　杨婵的呼吸都一瞬间急促了起来，哪吒微叹了口气；“在桃山……”

　　桃山——

　　杨婵喃喃着，蓦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死死抓着哪吒的衣服，眼眸通红，呼吸急促，哪吒连忙抱住她；“婵姐姐，你先冷静点……”

　　冷静点——

　　她当然知道——

　　杨婵深吸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的性子一贯冷静自持，同时也很清楚，现在急不得，当务之急是要以治理弱水为先。

　　但即便如此……

　　“哪吒，婵姐姐求你一件事！”

　　哪吒忙道；“婵姐姐你说。”

　　杨婵恳求道；“你能不能去帮我看看我娘的情况如何……”

　　她从未想过要让哪吒去救出瑶姬。

　　尽管杨婵知道哪吒的法力很强，但她也同样知道，哪吒和昊天私交颇好，虽然她明白，若是她开口，哪吒一定会听，但杨婵依旧还是从未这般想过。

　　一来要救瑶姬，她身为子女，怎可假手于人，二来，她不想让哪吒为难……

　　哪吒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婵姐姐，其实我之前曾去过桃山……”

　　杨婵诧异的望向她；“你去过？”

　　哪吒点头；“嗯！”

　　杨婵猛然想起一件事，是了，既然哪吒和昊天私交颇好，那必然和瑶姬的关系也同样颇好才对。

　　想起九年前在杨府时的一幕幕，她叹了口气，怎么把这给忘了呢？

　　“我娘她，还好吧？”

　　哪吒道；“瑶姬没事，她现在很好，虽是被压在了桃山之下，但昊天并没有限制她太多，这几年潜心苦修，修为也终于是突破了大罗……”

　　既然哪吒说瑶姬无事，那便是当真无事，杨婵信不过昊天，但她信哪吒。

　　眼见杨婵沉默不语，哪吒壮了壮胆，还是没忍住道；“其实婵姐姐你不用担心，昊天他一向很疼瑶姬……”

　　杨婵的视线望过来，哪吒忽然就怂了下来，不吱声了。

　　“……你继续说！”杨婵低哑着声音开口。

　　“……”哪吒。

　　少女那不敢置信的目光让杨婵失笑，她顿了顿，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杨婵忘不了九年前的灭门之仇，却也知道这九年间，昊天从未真的想杀她和杨戬。

　　还有，在天河的初见之时，他完全可以不必多此一举的救他们……

　　当仇恨中粘染上了其他，那便也就不纯粹了。

　　见杨婵没有生气，哪吒这才放下了心，其实天庭建立是在她身陨不周山之后，但有些事情即便她不曾参与，却也大抵是明白的。

　　杨婵不懂，只是因为她并没有经历过洪荒时代……

　　“天庭建立，大概是在两三百年前，彼时正值巫妖之战，导致不周山倒塌，三千弱水下界，洪荒将亡。”哪吒看向杨婵，特意补充解释道；“那是弱水第一次下界，那时候六大圣人合力，联手送弱水上天……”

　　杨婵眉眼皱起；“既然圣人能送弱水上天，那这次为何不出现？”

　　“不是不出现，是因为出现了也没用。”哪吒解释道；“此次弱水下界，圣人是不容许出手的。”

　　“为何？”杨婵还是不懂。

　　哪吒抓了抓头发，最后颇为深意抬头看向杨婵；“很简单，因为天道不许……”

　　“还因为，婵姐姐，你才是此番天地大劫的应劫之人，也只有你，才能送弱水回天……”

　　杨婵一怔。

　　但哪吒并没有在说下去，而是把已经跑偏的话题重新引回正轨；“但其实说是六大圣人联手送弱水回天，不过因着弱水的特性，即便六大圣人联手，却也只勉强送回去了五股，还有最后一股淹没了人间，嗯，就和现在差不多，六大圣人最后不得已，将最后一股弱水封印于天河，也就是现在你看见的这般。”

　　“天庭建立是在女娲炼石补天之后，虽是天道承认的三界之主，但上有六大圣人各主一方，下有准圣们的虎视眈眈，瑶姬偏又在这时下凡嫁给你父亲，三界六道都在看着，昊天根本没办法保下瑶姬……”

　　哪吒虽说从来不管这些，但那并不代表她不明白。

　　杨婵垂下眼，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