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认真过》舍昔者

32、第三十二章

　　梁东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那件事本就与周深无关，他只是路过恰巧遇到而已，说起来还是周深救了他，如果不是周深，他现在很难想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当时也是害怕极了，把那种害怕的情绪化成了一种愤怒，而发泄在周深的身上，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有他一样的反应，周深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无需自责，更不需要后悔什么，而是梁东欠他一句抱歉。
　　“后来我有偷偷去看过你，看见你在葬礼上哭的晕死过去，我却没有勇气走出去安慰你，我再次的逃了”，周深现在才知道，那葬礼应该是梁东外婆的，他是真的后悔，十年的时间里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都过去了，梁东，你已经从那个夜晚走出来，就不要再回头”，他只能如此说。
　　梁东退出他的怀里灭掉烟头，“其实你不用告诉我这些”，如果他不知道的话，反而会觉得好一些，心里会轻松一些，多年以后他也能真正的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为何周深要讲出来，梁东难受的想，他是不是要再次的对他说，“你滚啊，看什么看，滚，不要你来看我的笑话”，然后周深再次跑走，然后两人依旧回归陌路，再错过十年二十年。
　　“试一试，不要逃避，如果我能让你感觉更好，我们就继续，如果不能，你再推开我，如何？”，周深这样说，把梁东气笑了，“呵”，感情又不是游戏，容得你想试一试，好就继续玩，不好就撒手，一旦付出真心，这场游戏怕是谁也输不起，不甘心也更压抑，反而伤的更彻底，梁东说，“你走吧”，他不需要拿周深来试验什么，他们原本就不想交，无需硬要拧在一起，他从内心里拒绝，眼里的落寞而孤寂，他还是想要一个人面对所有。
　　周深穿上鞋，“我等你”，他很执着的说，“等你想好了告诉我你的答案，我会等着你”，然后打开门，“午后的阳光晒多了对眼睛不好，不要总坐在强光下看书，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周深说完就走出去，他认为梁东需要时间整理好自己，而他也有时间可以等，他们的时间还很长，而他能等到梁东的答案。
　　周深的坦率和直白是梁东没有想到的，他站在屋里看着他走出去的地方呆愣良久，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那些已经让他忘记的过往，如今又一点点被想起来，折磨他让他难过，而他却毫无办法，只是心中有种恐然和害怕已经消失不见，逐渐被某种新的情绪所取代。
　　直到太阳下山，梁东也没想出个什么来，准确的来说是他压根什么都没想，他以为自己会生气，也会难过，实际从周深离开开始，他心中毫无波澜，也无想法。
　　他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依旧是熟悉的服务台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启用来电提醒功能，如需留言请在嘀声后……”，文哲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梁东挂断电话，用手机登陆□□发了一封邮件给他，内容只有两个字“保重”。
　　他觉得不管文哲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该逃避他，即便他自己也很想要逃避，但是他们应该很坦然的向对方说一句‘再见’，或是‘珍重’，即便以后会再也不见，也不会为此而感到后悔。
　　周深没有再出现在梁东的面前，让他松了一口气，几门课程都基本已经结束，他交完毕业设计就可以去实习，或许他该将那些生活中的不如意转化为动力，再化动力为勇气，为自己今后的路做打算。
　　如此沉闷着，又过去两个月，梁东还是没等来文哲的消息，他不禁在想，文哲是不是真的坏了脑子，怕是失忆了，已经彻底把他忘记，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的心里还好过一些。
　　今天是他在学校里的最后一节课，当周深两手空空从门外走进来，教室里欢腾一片，梁东却在角落里，想把自己藏的更低，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
　　“没想到吧，今天是我来上最后一节课”，周深站上讲台，对大家说，“周老师你不地道啊，走也不给我们打声招呼”，大家还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代课老师，虽然他有时候不正经，还很不负责任，“今天也没什么可讲的，就单纯的来跟大家见个面，然后道个别”，他忽略掉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笑着说。
　　同学A：“别啊，你随便讲讲”
　　同学B：“就是啊”
　　同学C：“讲个故事吧”
　　同学D：“周老师，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有人突然激动的大声喊起来，周深举起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一个钻戒，“这个啊，算是吧”，他大方的承认，“教不好书，我也不好误人子弟，只好回家啃老”。
　　同学A：“切~别那么炫耀，谁还不是个富二代啊”
　　同学B：“就是啊”
　　同学C：“新娘子漂不漂亮啊”
　　同学D：“可得请我们吃喜糖啊”
　　同学B：“就是啊”
　　……
　　周深提高音量打断大家，“好了，私生活的事，到此为止，要不我还是给你们讲一讲挖地基的事儿，这个我比较在行，以免你们走出校门忘记了”，“切……”，教室里唏嘘声一片，周深再次笑，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敲两下，然后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我电话，以后有事还是可以联系的，没事就别来骚扰我，我也很忙的，还有啊，走出去你们就自由了，但是永远别走回头路”，如此看来他真是来告别的，梁东探出脑袋往黑板上看一眼，奈何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他只得又低下头去。
　　“我走了，后面还有别的老师来”，大家不舍的跟他告别，甚至还有女生哭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周深挥手，依旧玩笑，“别太想我，再见”。
　　等了一会，周围依旧吵闹，梁东坐直身体，看向讲台，那里已经换了一个人，想必今天就算是个简单的师生告别会了，他转头看向窗外，校园里依旧，三三两两的人闲逛着，阳光还是那样的灿烂，只是安静了一夏天的树叶，在秋风里舞动着。
　　下课后，人群散去，教室安静下来，梁东依旧坐在座位上，他看向黑板，那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看了很久他才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离开，或许有些人有些事只适合停留在记忆里，而现实永远是这样让你措手不及，更别提期待什么美好的出现，当大家都讨论着要去哪里聚餐吃散伙饭的时候，梁东就仿佛空气一般，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然的离开所有人。
　　这周他就要去工地实习，运气好的话能被留下，运气不好的话，拿到实习印章，他就要开始奔波找其他工作，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再是随意听听校内八卦、畅聊一下人生，或者是打打架那样简单的事，而是要为今后如何生活而烦恼。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散伙饭，我辞职了，好吧，其实是实习期没通过，很快就打包回老家，准备回去啃老”，周深看着梁东，无辜的说，好像他不能由代课老师转正都是梁东一手造成的似的。
　　梁东本来想拒绝，又听到周深说，“好歹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分开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于是梁东就妥协了，沉默着上了周深的车，周深选了那家医院旁边的川菜馆，就是他们之前去吃过的那家。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买单”，坐下后，周深就说，梁东依旧摇头，“你点吧，我随意，什么都可以”。
　　周深随便点了几个菜，就拿着水杯，一直看着梁东，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梁东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选择视而不见，低着头喝着茶水。
　　“文哲出国了”，周深仔细看着梁东的脸色，“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梁东实话实说，“猜到了”，周深好像还有点失望，“我以为你会感激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你想多了”，梁东淡淡的回一句。
　　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并没有发生改变，周深还是那样好管闲事，而梁东依旧只是沉默，梁东看着周深手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文哲有，周深也有，他也将会有，即便他们在一起发生过很多事也改变不了什么。
　　“要不你跟我去北京吧，我等你拿到毕业证，我们一起走”，这算是一种邀请的话，周深觉得自己足够有诚意，梁东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充满着疑惑，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周深叹口气，“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但是事情总会有个结局，和另外一个开始，不是吗，你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不被那些过往缠住，你虽然拒绝了我，但是我还挺感激你的，最起码你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假装好意的跟我在一起，然后再来告诉我：其实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