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是血魔老祖的嗜血咒。
寻芳城内的金丹散修为何会此咒？
谢棠的眼神危险，她本不欲出手，可一旦身中嗜血咒，非血魔老祖死亡不可破，不管是血脉后背还是投胎转世，亦会跟随，生生世世子子孙孙皆为血魔老祖输送鲜血和灵气。
便是顾九荮身怀她亲自制成的替死剑符，一旦身中嗜血咒，也难逃那般下场。
而正是靠着这份嗜血咒，明明人人得而诛之的血魔老祖才能屡次逃出生天。
谢棠自是知道这位血魔老祖。
不过因他从不曾犯在她的头上，她便不曾动过铲除的念头。
如今，她却不想叫他继续活了。
一切只在须臾之间，在赵嘉体内红光触碰到顾九荮之前，谢棠袖中的手指轻弹，一枚晦涩无光的活虫直扑赵嘉而去。
危险不详的红光有一瞬的停滞。
*
在看见红光的瞬间，顾九荮心头警铃霎时大响。
她不知这如同活物一般的红光为何物，直觉却告诉她，她决不能让这红光沾染丝毫。
顾九荮眸色微深，手中折扇一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出现了一把白玉琵琶。
素手急扫，浑厚的音调化作肉眼可见的音刃，一刀刀刺入红光之中。
就见赵嘉的身形猛地僵住，脸上的潮红瞬间褪去，眨眼间脸色竟是比青安还要难看三分。
红光在音刃的击打下，极快地湮灭。
仿佛这叫人心头凛然的红光只是虚张声势，比那纸老虎还要外强中干。
顾九荮慢慢收了琵琶，折扇重新回到了手中，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咳血不止的赵嘉，眼底满是狐疑。
怎么回事？
这人好歹也是金丹，怎么这般不堪一击？
这连血带破碎内脏一起吐的架势，像是要给青安姑娘一报还一报？
还有刚才那红光——
顾九荮一时间难以想明白。
陆青平也是如此。
他当真没有想到，需要他拼命至此的敌人，竟然就这般被打倒了？
究竟是他太弱？
还是——
陆青平的视线落在了身前的黑衣少年身上。
还是他太强？
“哥！”
青安跌跌撞撞地来到陆青平的跟前，慌急地说道：“快，快收了明光诀。”
明光诀便是他们陆家这个以命换命的杀手锏。
除非锁定的敌人死亡，除非发动明光诀之人主动停下，不死不休。
“来、来不及了。”
青平却是苦笑了一声，白光之中，他抬手轻抚着妹妹苍白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舍：“妹妹，一定要亲手将养魂木交给祖奶奶，一定要……”活下去。
“哥——！！”
“不要！”
“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去的！”
“来得及的，还来得及的！你快把明光诀停下！”
“青安……”
“哥——！”
兄妹两人，一个故作淡然等待死亡，一个不愿亲人离开声嘶力竭，全都没有注意到一旁满脸无奈的顾九荮，以及站在顾九荮身侧面无表情的谢棠。
顾九荮深叹了口气，“前辈，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不会生离死别？”
“快了。”
“也是。”
顾九荮怔了一下，笑了，她转身看向谢棠，挑着眉道：“方才多谢前辈相救。”
谢棠沉默片刻，解释道：“那是血魔老祖的嗜血咒。”
嗜血咒？
顾九荮恍然。
怪不得前辈会突然暗中相助，若真是嗜血咒，当真不是她能够抵御的，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顾九荮神色一肃，“是晚辈误会前辈了，还望前辈恕罪。”
谢棠似是没有料到顾九荮这般敏锐聪慧，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猜到是她暗中出了手。
对上顾九荮诚挚道歉的目光，谢棠却是微微怔住。
十年前她将雪姑领上山的时候，她才十二岁，又重病在身，弱得像是一只猫，要不是师祖亲自出面，生生用了九荮灵药，又耗费了近半年的时间，将雪姑埋在明月洞后的寒山雪中，才将雪姑的一条命救了回来……
往后的日子，雪姑虽不曾日日夜夜养在她跟前，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弹得一手好琵琶，却更喜白衣男装之下摇扇潇洒；
在长辈或是亲近的同辈甚至小辈跟前，她总是娇憨痴缠地蹭着，就像一只猫；
她……
她曾自以为对雪姑甚是了解，如今瞧来——
“前辈？前辈？”
“嗯。”
谢棠回过神来，微微蹙眉，无意识地看向了仍旧处在生死离别状态之中的兄妹两个。
若是仔细看她的眼眸，却能发现她视线的焦点并不在兄妹两人身上，四处游离着，好似不知落在何处一般。
青安仍旧在哭，青平却慢慢发觉了不对。
他怎么……没死？
陆青平怔怔地低头看着干枯得只剩下了一层皮的双手，这是生机耗损过多的症状，再看笼罩着他和妹妹的明光诀。
没什么不对啊。
一切都如他和妹妹认知的那样。
可为什么……
他没死？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
因为动作太猛烈，他的脖子里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陆青平顾不上这些，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头顶。
只见他的头顶上悬着一枚翠绿的小芽，这株小芽似乎才发芽，纤细孱弱的根系还在豆子里，两瓣加起来都没有他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嫩叶在风里瑟瑟发抖，却仍旧兢兢业业地往他身上输送着细弱却又无比坚韧的生机。
凄凄惨惨却又勤勤恳恳努力着的模样，像极了田地里可怜巴巴的小白菜。
可是再惨然的样子也挡不住他过于震惊的猜测。
这是……
“建木种子？！”
陆清平的呼吸陡然急促，声音一片嘶哑，却仍掩不住他的惊愕。
什么时候，建木种子这种稀世珍宝，也是能够随随便便就见到的？
他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先是得了可以救祖奶奶的养魂木，又在短短一日内被更加珍惜的建木种子救命。
陆清平：“……”他们这应该算是命好……吧？
“这是虚木灵，你过后可将之服下。”
不知何时，谢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与此同时，一个白玉瓶落在了他和妹妹的身前。
“瓶内是断续丹，你们兄妹服用后尽快离开此处是非之地。”
陆青平的视线落在白瓷瓶上，再抬头，那位少年道友和佘暮前辈的身影具是消失不见。
*
“我们就这么离开，合适么？”
顾九荮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几眼。
谢棠衣袖轻摆，面色淡然地回道：“合适。”
“那个金丹散修还活着呢。”
“很快会死。”
“青安和她哥都还受重伤呢。”
“死不了。”
“我还是很担心。”
“……”
谢棠停了下来，看向顾九荮，眉眼之间藏着淡淡的不解。
“萍水相逢，何必忧心至此？”
顾九荮也停了下来。
她对上谢棠的目光，眼中也是疑惑不解。
“同是萍水相逢，前辈为何愿意拿出养魂木、虚木灵和断续丹赠予他们兄妹？”
因为我想让他们尽快离开。
“仍是萍水相逢，前辈为何甘冒嗜血咒危险护佑晚辈？”
“又为何愿与晚辈同归茶楼，一探究竟？”
“还有此物。”
顾九荮摊开左手，掌心之内躺着一枚木质剑符。
“萍水相逢，初次见面，前辈为何赠此物于晚辈？”
谢棠呼吸微微一滞，眼中有一瞬的茫然。
是啊，为何？
但很快，谢棠的目光恢复清明。
因为你我不是萍水相逢。
因为你是我的徒弟，雪姑。
为你护道，乃是为师之责。
不过这些话，倒是不必说明。
“走吧。”
谢棠越过顾九荮，径直向前。
顾九荮站在原处，左手微转，剑符已被她收起。
她看向谢棠，柳眉微蹙，私有诸多不解。
……
寻芳城内一如之前那般热闹，小茶楼里死了三个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人关注。
谢棠与顾九荮回到茶楼雅间时，那三人的尸首已经消失。
两人并不觉得如何意外。
或者说，这本就是她们有意为之。
谢棠看向顾九荮：“你打算如何？”
此次是雪姑的下山历练，她不可反客为主，那会坏了雪姑的修行。
顾九荮左右瞧了一眼，忽然摇头叹息。
“怎么了？”
“我本来只是想要找个地方住下，不曾想，事情都走向居然如此——有趣。”
顾九荮看向谢棠，眼中具是她在山上时从来不曾见过的跃跃欲试和兴奋。
就听她道：“我有一小师侄，修行不差，可偏偏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一样就做觅尸虫。”
“这虫子瞧着不起眼，生命力又十分顽强，好几回在我师父的剑光下都死不了。”
“最最要紧的是，这觅尸虫特别喜欢吃尸体……”
说到此处，顾九荮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
谢棠的脸色也有些僵硬。
雪姑这逆徒，居然在她练剑的时候，试验什么虫子的生命力？
她竟是从来不知此事！
顾九荮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她正要继续往下说，就见眼前的佘暮前辈脸色不善——明明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她却能分辨出她的喜怒哀乐来，倒也是稀奇——不由好奇道：“前辈，您怎么了？”
“你继续往下说。”
谢棠的手指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儿拔出身后凌霄剑，但想了想，她忍住了。
顾九荮不知谢棠心中所想，虽有些狐疑，但还是乖觉地说道：“先前我就觉得那三人死得太干脆了，走之前没忍住扔了几只觅尸虫上去，这会儿正好可以借此找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