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鸿沟 ...
-
上次之后，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姜煜野最近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他一郁闷，前排同桌俩就瑟瑟发抖了。
俩人绝望地盼望着能让姜大佬心情不好的物种赶快灭绝，不然是真的怕姜煜野一个不爽给他俩丢下一句“放学后来小树林不来明天你们就死定了”。
姜煜野坐在柴越旁边，能够最直观的感受到柴越这几天好像心情不怎么好，但他不怎么会安慰人，于是柴越不开口他也不开口，两人的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所以他就特别心烦，之前坐在这没有同桌，他快无聊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陪聊，还不理人了。
他一天天上课时眼巴巴的瞅着柴越，希望他能够像以前一样先开口给他个台阶，然后他顺着台阶再随便说几个笑话就又和好了。
但看柴越这架势好像是不打算先开口了。
姜煜野非常着急，可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就连一句简简单单的你怎么了都说不出。
于是他就更烦躁。
他想刷题清醒一下头脑，但是为了在柴越面前维持自己“学渣”的人设，只能强行忍住，拿出手机埋头开始在备忘录上敲敲打打。
柴越这几天其实是有些手续要做，他爸这几天出差，就直接把后续工作交给他了。
他快忙疯了，自然也没时间多陪姜煜野聊天。
啧，最近小野上课一直在看我，难道是我睡着时说了什么话？柴越疑惑不解。
看着姜煜野低头在手机上写写删删，柴越心下痒痒，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你怎么了嘛？
姜煜野被那个“嘛”麻了一身鸡皮疙瘩。
删除，又重新打上一句话——
怎么了？失恋了还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给我说说呗。
姜煜野倒是很满意这句，不矫情也不做作，点了复制，准备发给就在坐在旁边五十厘米不到的柴越。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柴越一眼，正好看到柴越低头在看他的手机，顿时吓了一跳，脑子跟不上动作，掩耳盗铃般把手机扔进桌兜，然后心虚的四处张望，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扯淡：“今天天气真好啊你说是吧？”
柴越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姜煜野被迫招供，讨好地笑笑：“我错了，我不该上课玩手机，所以你是失恋了？”
柴越好笑的看着他：“是不是我最近没呛你，然后你浑身不舒服了？”
姜煜野小心翼翼地说：“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吗？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的。”
柴越摸不着头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煜野自从他转来就总是这般小心翼翼，但是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崽子在八中才呆了一年就戴上的潜水面具下究竟是真实的血肉还是虚假的皮囊。
于是他就摆出一副“对啊对啊我就是不高兴你看怎么办吧”的姿态，等着姜煜野的反应。
姜煜野看着柴越那一看就是生气了的样子，急得想把自己团成一团扔进废纸篓：“是因为医务室吗？还是因为我昨天早上不小心喝错了你的粥…”姜煜野意识到什么，急忙住了嘴。
柴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很好，那个一紧张就会变傻的小崽子还在。
姜煜野恨不得将五秒钟前的自己从二楼扔下去。
他扛着柴越的眼神压力和精神压力，再次装傻：“我刚刚说话了？”
由于他俩声音并没有刻意压得太低，虽不至于让全班都听到，但也能让一直在偷听的前桌两人肩膀不停的在抖。
原来校霸私底下是这样的…
一支粉笔夹着劲风直冲最后一排的两人，柴越瞥眼，手一张一合，两截粉笔在他手中成型。
讲台上数学老师带着得体的微笑，拿着三角板敲了两下桌子，“最后一排那两个同学，对就你们俩，站起来，一节课过去了，我讲的什么，你们听了吗？”
柴越站起来，大致扫了一眼题目——最基础的函数题，可能是因为这班底子太差，在补基础。
于是他回答说：“太简单。”
姜煜野倒是也想这样狂的说出这句话，但是他又忍住了。
不能说，不然转班这功夫就白费了。
所以他选择了闭口不言。
数学老师可能是教了大半辈子书，还没见过这样狂的学生敢公然在课堂上顶撞老师的。
他推了推眼镜，说：“既然这位同学这么有把握能不听课就能把这些精选题都做对，那好，你上来给大家讲讲这最后一题。”
姜煜野看了柴越一眼，看他依旧是那么从容不迫，就抬头看了一眼题。
姜煜野：……原来这就是难题，涨知识了。
柴越先看了眼题干，眉头一挑，这题有三种答案，怪不得是基础题的最后一题。
于是他秉承着不懂就问的道理，规规矩矩的问：“老师，我可以把另外几板的内容擦了吗？”
数学老师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说道：“可以。你能写多少就擦多少。”
柴越点点头，拿起粉笔开始写。
三块黑板被写满了。
班里一下子炸开了锅，高育这个班长带头起哄：“柴哥牛逼!”
班里瞬间闹哄哄的。
数学老师惊诧的看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同学，拍了两下桌子让下面安静，又问：“同学，你不是九班的吧？”
柴越放下粉笔，嗯了一声。
得到柴越肯定的回复后数学老师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
姜煜野站没站样，也不嫌脏，靠在了后面的墙上。
他看着柴越和数学老师在上面似乎是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了，心里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就是道最基础的函数题吗，怎么搞得跟没见过似的。
柴越余光看到无聊冒泡的姜煜野，打断了听到他是一中转来的就仿佛找到知音的数学老师，装着乖巧：“老师，我写完了，可以下去了吗？”
数学老师笑呵呵的，“去吧去吧，回位上坐着。”然后一抬眼看到了装模作样的看他抬起头就站得歪歪扭扭的姜煜野，气不打一处来，“姜煜野!站好了!学学你同桌!就不能把你那三分的数学再乘个三十，就算是乘五，咱班数学平均分也不至于倒数第一啊！”
姜煜野面无表情的听完数学老师对他滔滔不绝的批评，又看了眼对着他假笑的柴越，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八中全面实行每天一小考，一周一周考，每月一月考，半期一总结的考制，一心想把这些文科生和理科生的英语和数学那150分给搞上去。
每周的周四下午是周考，换班考，所以位置要按照上次周考的排名坐。
因为柴越这周刚转来，所以就按照两科为零的成绩坐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他是14考场的最后一名，姜煜野倒二。
姜煜野看到后面的柴越倒是不惊讶，但是柴越看到他，却推了推刚刚架上的平光镜，眉一挑。
前面几个人正在聚团商量传答案的事。
“你们谁英语好？”
“我不行我才19。”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说：“我英语上次54。”
姜煜野插了一嘴：“天妒英才啊，这么高的分数怎么沦落到14考场了？”
周围一片附和声，戴眼镜的那位同学羞涩的说：“因为我数学才考13。诶，你们谁数学好，记得多关照关照我……”
小团伙快乐的敲定了作战方案。
还没开考，监考老师还在办公室整卷子没来，二楼的几个考场乱糟糟的，柴越踢了一脚姜煜野的凳子，姜煜野被迫退出聊天，不情不愿地说：“做什么？要问我借小抄吗，倒一？”
柴越眯了眯眼，冷笑：“你最好在考完试之后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中考选了八中却进了理科班，进了理科班却是全校倒一。姜煜野，你可真是出息大了啊。”
姜煜野…姜煜野现在很憋屈，几乎想要抛弃自己校霸的人设，直接给柴越考个第一看看。
哦不，是给他自己，姜煜野及时纠正了这个老妈天天说的小错误。
上课铃打响了，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次14考场的监考老师是余娜。
14考场瞬间哀声遍地，八中谁不知道，有余娜的考场，绝对安静如死鸡。
好不容易找到答案源的众渣渣们心死的透透的。
广播响起，余娜开始发卷。
发到了姜煜野旁边，余娜语重心长的说：“姜煜野啊，咱的脑瓜又不笨，这次题简单，随便做做都能六十往上，可别再考十几分了。而且，你的英语作文的字就不能稍微再写好一点。”余娜特意加重了稍微这两个字。
姜煜野含糊其辞：“我尽量我尽量。”
考试开始，余娜在讲台上改作业，底下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伴着翻卷声和落笔声，14考场暗潮涌动。
答案传到姜煜野这，他看也不看的又扔给了下一位。
柴越抬眼看着从他左边划过的纸团，又转眼看向前面埋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的姜煜野，似乎明白了什么。
考完后。
天还没黑透，考生三三两两的出了考场。
柴越装好笔，问：“感觉考的怎么样？”
“就……就那样呗。”姜煜野理不直气不壮的哼哼。
柴越说：“谈谈？”
姜煜野看了他一眼然后撒丫子就跑。
柴越一步跨上去：“跑什么？难以启齿，还是羞愧难当？”
姜煜野被柴越提着后领，气嘟嘟的不说话。
柴越倒是不急，反而想着拿根针把这个河豚扎爆。
“不说话？那我就提着你的后衣领在操场上绕一圈。”
出教学楼到食堂或宿舍楼必须经过操场。
现在正是晚上八点多，因为周考，周四晚上没有晚自习和作业，所以走读生正在横跨操场准备回到自己温暖的港湾。
而一些住宿生则在周四趁着放学时间溜出去玩，门卫室的大爷们都是笑呵呵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只要他们在宵禁之前回来。
总而言之，现在正是操场上人最多的时候，加上柴越快190的个子，站在人群中必然显眼。
姜煜野仔细一衡量，不得不先将自己从柴越的魔爪下救出，然后理直气壮地说：“八中理科教的也不差，我选理科了不行吗？”
柴越松了手，和他并肩走向宿舍楼，问：“教的不差你考倒一。而且你不是不喜欢理科？”
姜煜野支支吾吾：“我…我现在喜欢了!而且你不是说好等我自己说的吗!”
柴越不相信他会在选科方面犯这种可能考不上大学的错误，但他不能用任何立场去质疑姜煜野的所做的任何选择，他只能等姜煜野自己告诉他或者作为朋友去提醒他。
柴越现在也很混乱，在姜煜野的认知中他究竟只是作为个相处了十二年的朋友，还是一个暗恋姜煜野四年的人，他根本没办法平衡这两个关系的立场。
他想参与姜煜野的生活，渗透他的人生，但他却不能作为一个朋友左右姜煜野的选择，就算他们除去懵懂期那三年，还有九年的友谊，但也只是友谊而已，姜煜野从未真正对他敞开过心扉，现在是，一年前也是。
一个深不见底的鸿沟此时正横在他俩中间。
他很想跨过这条鸿沟，却不得不考虑其他因素。
姜煜野现在16岁，他现在17岁。
从爱情的角度来说，他还没有能够支撑他们独立生活下去的能力，况且还有社会压力在时刻拉扯着他的理智。
柴越看着旁边低着头的姜煜野，不着痕迹的轻轻叹了口气。
好烦啊！
他扬手揉了揉那发梢微微翘起来的头发，细腻地触感让他鬼迷心窍般又揉了两下。
“好摸吗？”
“好摸。”
柴越感叹，然后一惊，低头一看，姜煜野正在幽怨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鸿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