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嘉露香叶

77、离世（五）

　　可惜，沈修竹没有等到沁暖回来。在沈浩冉回来的第二天晚上，他就不怎么好了……
　　“沈夫人，您最好有些准备了。”欧广白面对生死再淡定也会觉得可惜，沈修竹作为家主是不错的，今后新任的沈家主未必可以稳住现在的局面。
　　“多谢，二位也辛苦了。”戚暄妍向欧广白和罗玉竹表示感谢，“替我丈夫求过药，也想尽各种治疗方法，为我丈夫延续生命。真的特别感谢你们。”戚暄妍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她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们就在外面守候。”欧广白与妻子离开，退到外面待命。
　　戚暄妍握着丈夫的手，含泪说着：“你也辛苦这么久了，现在终于到了放下的时候，就不要让自己这么痛苦，放下吧。后面的事情一切都有我，浩冉也会懂事的，他会是一位好的家主，可能做得没有你好，但至少我们也要有信心，浩冉不差的。”戚暄妍的额头碰了碰沈修竹的手背，今后沈家就要靠她和他们的女儿和儿子撑起来。
　　沈修竹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应该听到了妻子对他说的一切，劝他放下吧，可以安心地离开。现在就算沈修竹不想离开，也不得不离开了，他最后动了动手指，给戚暄妍一个回应吧。
　　“放心，对离萦也好、雪慈也好、暖暖也好，我不会亏待他们的。”戚暄妍知道丈夫还不放心他们，但唯独遗漏了凉琼……
　　沈修竹处于弥留之际，戚暄妍擦干眼泪，唤来了女儿和儿子，何铸颜坚持陪在沈渐冉身边，因此他也进来见到了岳父。
　　“浩冉，作为你的父母，我们准备让你继承沈家的家主之位。”戚暄妍已经开始进入她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失去丈夫是她的不幸，可为了他们的孩子们，这母亲的职责不可以缺失。“你要尽快做好准备，明白吗？”戚暄妍她握着丈夫的手没有松开。
　　沈浩冉抹了抹眼泪，没有开口回应，只是点点头。他没有准备好，自己才十六岁就要失去父亲。
　　何铸颜在这个时候，表现算上佳，他改口了，称沈修竹为父亲，也算表明心意真心想跟沈渐冉白头到老。
　　沈渐冉今后的婚礼会有遗憾，她的父亲参加不了。这是一生的痛。自己没有了父亲，她也很伤心，哭着哭着，何铸颜抱住她，轻声安慰。
　　“我没事，”沈渐冉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现在还不能伤心，浩冉还需要姐姐的帮助。”沈渐冉作为长女，她的责任不比沈浩冉少。家主不是自己当，可弟弟当上以后，她还是会尽到姐姐的职责，会帮他的。
　　“我也会一起帮你们的。”何铸颜安抚着她，“岳母也需要我照顾，我会陪在你身边，不走。”何铸颜真的想跟沈渐冉好好共度今后的每一天。
　　“离萦、雪慈、凉凉，你们也进来吧。”沈渐冉让他们进来。
　　“进去吧。我们就不进去了。”衡修衍推了雪慈一把，“好好表现，这个时候了，不要让沈家主不放心。”衡修衍退到后面，进退有度，显得很有风度。这点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实在弄不懂，为什么衡夫人从不喜欢二儿子。
　　‘凉凉，我觉得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危险感。’凌望柏对衡修衍说着，幸好，凌望柏又回来，又与衡修衍对话了。
　　衡修衍认同，凉琼的危险感来的没有任何头绪，这点也是奇了怪。凉琼从何时开始变了？
　　尤亦宏望着张离萦的背影，希望他平安顺遂。
　　沈修竹大概感觉到他在意关注的人都在了，便也放下心来，真的可以离开了。
　　戚暄妍握着的手松开了，她亲眼看到爱着的丈夫离开她。戚暄妍悲从中来，却不可放声大哭，后面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处理。
　　“沈家主……”郑瑞璜看屋里的安静便感到了悲伤，“衡哥，”郑瑞璜想依靠着身边的人。
　　“沈家主去世了。”衡修衍叹了口气，还是没有等到最后回来的人。
　　“我去给我哥哥再写一封信，让哥哥尽快过来。”郑瑞璜还算懂事，现在这个点，谁的心情都不太好。
　　“还是没有等到，太遗憾了。”衡修衍开口说道。见凉琼已经出来，她是悲伤，可并没有太入戏！衡修衍的眼睛已经看穿，这个人要是没有问题，那衡修衍这三个字就倒着写。
　　“沈家主会保佑暖暖的。”尹愠惀没有跟郑瑞璜离开，而是在这里等待，“衡二公子，不要觉得遗憾，正因为有了遗憾，才是过日子吧。”
　　衡修衍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有尤亦宏也是一句不发，他们二人互看了一眼，好似都懂对方的意思。
　　‘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有过。’凌望柏失去的太多了，‘衡修衍，这种感觉并不好，很不好。’凌望柏至今都没有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让凌望柏失去了一切。
　　衡修衍没有再说话，他静静等待，这个时候雪慈会需要他们的帮忙。
　　欧广白和罗玉竹也没有闲着。面对生离死别，他们显得格外平静，大概是习惯了。
　　“得提醒一下沈夫人，要告知秦家主这个悲伤的消息，并且得说一下谁是继承之人。”欧广白见到沈家的人已经开始为丧事进行布置，“又一个没有救回。”
　　“沈家主的病本来就不会好，但如果要是用药及时，或许还可以多活一些日子。”罗玉竹想到褚家主没有见她与丈夫，没有及时给药，就有些愤怒。
　　“都已经变成了事实，就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什么都不要去评价，还有人等着我们救治。”欧广白自然是收到了消息，“接下来，褚家主会如何，我是不会觉得可惜。”
　　罗玉竹也是这样。等着收拾褚家的人可以不少！

　　另一边还在回来路上的沁暖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她现在高烧不退，尤亦宸也不敢加快路程。
　　“尤公子。”微生君莫再次出现，看来他已经得到最新的消息了。
　　“难道？”尤亦宸见到微生君莫一身素衣，便懂了。
　　“沈家的那个丫环怎么样了？”微生君莫感觉不太好，便索性再次现身，想亲自看一看。
　　“暖暖她……还是不没有退烧。”尤亦宸给沁暖找了几位名医，但始终不见好，现在只等回到沈家让医仙和药王夫妇替她再看一看。
　　“那这个消息先不要告诉她，免得她的病情反复又加重。”微生君莫眼神犀利，缃茶是有点被吓到，她碰巧出来换一盆温水。
　　“尤公子，微生公子……”缃茶现在记得微生君莫了。作为秦家主唯一的代言人，他是何等风光无限，缃茶见识到了，也感受到了。
　　“你是衡二公子的丫环。”微生君莫记得她，在他的印象中，她和沁暖感情好，算是有特殊的缘分在。“什么话应该可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你不用我直白告诉你吧？”
　　缃茶停了停，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了，说：“暖暖会很伤心的，这会是她一辈子的痛。”她从微生君莫的衣服上，看到了不好的事情已经成为了现实。
　　“等她病情不严重再说。”微生君莫打算去看一看沁暖，这个丫头未免也太不走运一些，跪了三天三夜，愣是把自己跪出了病。等微生君莫见到沁暖的时候，发现问题是真的非常严重。
　　“幸好当时你及时出现，不然褚家主未必肯就此罢休。”尤亦宸在微生君莫说着这样的话，他是故意的，微生君莫没有计较这个，因为他家的那位主子铁定这回不会放过褚家。
　　“褚家主这是在寻死。”微生君莫也给出了回答。把一旁的缃茶再次吓到，可缃茶选择闭紧嘴巴，她不会到处去说，倒是会提醒自己的少爷好好躲起来，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她的脉象不太好，还是尽快赶路回沈家，药王和医仙还在，需要尽快为她救治。”微生君莫懂点医术，他搭脉也是专业靠谱，唉，丝毫没有朝好的方向去发展。这丫头体内的那位也没有生机，难怪命格异动始终没有平息。这主体不好，那寄存的那位也是不好的。
　　“可我担心，要是过于着急赶路，她的身体会更加承受不住。”尤亦宸在沁暖不迷糊的时候，还是有好好跟她说过话。沁暖一心要回沈家，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必定会问到了没有。可现今她意识清醒的时间日渐减少，缃茶都有点着急上火。
　　微生君莫把一对秦家随行的侍卫安排给了尤亦宸，又让人在马车内垫上了不少柔软的垫子，想来两个丫头会坐得舒服些。
　　就这样，微生君莫先行去沈家，让尤亦宸跟随在后。中途，万俟其琛来见微生君莫，这次就不喝茶了，没这闲工夫，就着白水喝了几口。
　　“褚家主掌握了他不该掌握的门路，想把我在意的人拉下来，我不会放过他的。”万俟其琛可不是开玩笑，他严肃起来，那是连秦道非都感到棘手。
　　“掌握了什么，能陷主子有危险？”微生君莫还没发现这褚鸣珂有这个胆子。
　　“当然，所谓一些见不得人的禁忌之术，要是掌握了，那就是有了称霸的野心，随后便是不把头家放在眼里，我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万俟其琛真是小看了褚鸣珂，以前觉得他没什么巨大伤害，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沈修竹倒是一生都很安分，可惜，去世太早，怎么有种好人走太早，坏人留存久远的奇怪现象。
　　“今后不会太平了。”微生君莫叹了一口气，“才消停几年而已。”
　　“几年就几年，只要那两个命格极好的好好活下去，那我们的日子也自然好过。”万俟其琛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前面麻烦再多，总有解决的那一天，从褚家先开始料理。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是肯定的。”微生君莫为了主子，也是会豁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