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嘉露香叶

293、喧嚣（六）

　　不过，这回与尹愠惀起冲突的不是郑瑞璜，而是京墨和竹沥。并且还引得郑瑞璜相当火气大。
　　起因很容易猜，一猜即中。郑琦璜就算现在不能倚靠何家，但也不希望何家倒台。所以，郑琦璜的那点心思很明显。京墨和竹沥也传达了，但尹愠惀却毫无反应，甚至还提醒他们。若是插手范围太大，小心把整个郑家搭进去。前面有牟椿萱和蒋菡萏来往过密的事情，大家都是有记忆的。
　　这话没毛病，郑瑞璜也没有表示不满。可偏偏，一向好脾气的京墨和竹沥却听不得这样的话。两个人如同吃了炮仗似的，冷嘲热讽尹愠惀心思诡谲。今天可以归顺这个人，明天就可以投靠那个人。毫无主心骨。
　　“瞎说什么呢！”郑瑞璜推开京墨和竹沥，把尹愠惀拉到一旁，“不许开口。”给尹愠惀一记眼神以后，便转向这二人。“家里的情况还不够乱，是吧？哥哥和嫂嫂都看不清这世道，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一个蒋菡萏，已经足够让郑家降位。怎么现在没有变动，哥哥还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之前哥哥为了家里安定，倚靠何家主，我就是看不起他，是的！”郑瑞璜说出了狠话，他不管了，哪怕回去以后被凌望柏教训，他现在也要说。“现在也是，这关系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京墨、竹沥，你们看清楚，这里是不群。那里还躺着原本可以活下去的人。他们为什么没有活下去，不用我重复了吧？”
　　“郑家主是一位好的家主，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尊严，尽全力守护全家。在这点上，头家不是不通情理的。没换家主就知足吧。”尹愠惀也上前劝劝郑瑞璜，“郑二公子，这里是不群，你没有说错。所以，也麻烦你不要再打扰惊动长眠在这里的人。我答应了凌公子，会好好守着这里，就一定会做到。至于其他家的家事，不劳我们这些外人操心。是否全灭光，自有操心决定的人。京墨和竹沥，也没这个资格过问才是。主子就是主子，仆人就是仆人。我认清了我的身份，你们也是如此。”尹愠惀清楚：他的身份比他们还要下贱吧。但不要紧，他报仇了。他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
　　郑瑞璜和尹愠惀都认清自己的位子。一开始，郑瑞璜各种挑衅，他是有种想寻死的意味。觉得活着没有意思。衡修衍死了，自己也死了。可后来，不管他如何闯祸，如何惹事生非，微生君莫都看在他伤心的理由上，都放过他。次数多了以后，郑瑞璜也更加肆无忌惮。但他的目标明确，与尹愠惀分工明确。
　　尹愠惀也不容易。在何家小心谨慎，赢得了迟伶俜的信任，又对何铸颜真诚。把何铸颛和赵松筠一步又一步逼到无路可退。他可以赢到最后，真的有太多的辛酸。但不管京墨和竹沥怎么说，尹愠惀都毫无心痛的感觉。
　　现在凌望柏和林清思的安危，尹愠惀在乎。所以，施濯缨这个麻烦，也得尽早解决！
　　“我会向微生公子报告，二位在这里不守规矩，至于影响到郑家主会受到什么惩罚，我就不敢保证了。”尹愠惀开口，“就算我不主动报告，微生公子也会知道的。你们想一想怎么不使麻烦引到郑家主身上吧。”
　　“我看错你了！”京墨对尹愠惀很失望。
　　“原本还以为你念着在郑家长大的情谊，却不想。”竹沥也十分气愤。都讲不出话来。
　　正因念着，所以才不能贸然站边。一旦你下场了，你身后的人都会受到你的影响。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过分表忠心，这演技过于拙劣。
　　“他是家主，他该知道如何掌握家族的命运。”尹愠惀也不能过于直白。但是，终究还是会担心。再这样下去，郑瑞璜的努力都将白费。还能有几次看在他的面子上呢？“何小公子在尤家上课好好的。京墨、竹沥，不是我提醒你们，而是你们思考太少又动作太多。这样对郑家不利，今后还有谁敢与郑家往来？”
　　按照道理，郑琦璜的长子也可以送到尤家上学了。但头家没有提，郑琦璜和牟椿萱又舍不得。从这个起点看，郑家就是不受人待见。
　　何酽白哪怕再危险，至少孙子还是很安全。颜面还是有的。
　　郑瑞璜希望京墨和竹沥可以听得懂，多用用脑子吧。而不是第一时间出来求人。而且还以他的名义。他自己有固定的社交圈子，不劳烦哥哥担忧了。或许到了最后，还是他可以令郑家损失减少。

　　所以，在不群“闹事”都没有好结果。郑瑞璜一回到榭庭就被教训了。
　　“郑瑞璜，你是不是一天不闯祸，一天不惹麻烦，你就觉得自己不行呢？”而且教训他的人还是孙睿博和王鸿熙，连他们二人都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是疯了？”
　　“我也没做什么吧。”郑瑞璜一副不怕的样子，“这次我可是给了尹愠惀好脸色的。”
　　“你跟你哥哥不和睦的事，是怎么传出来的？”王鸿熙看他是疯了，很早以前就疯了。
　　从不群传出来，毫不掩饰。那两个人也是蠢的，替郑琦璜办不了事情，反而还被奚落一通。原本郑家的名声与地位就不佳，现在更是下降了。都说郑琦璜没什么才能，牟椿萱也认人不清。郑瑞璜是对他哥哥的位子没兴趣，但或许他懂得越乱越有利的道理吧。
　　“本来就是，哪里还用传。”郑瑞璜的这道坎过不去，始终是这样。
　　不要以为他这么搞，是没有收获的。其实获得的还不错！衡修焉和吕彬蔚就都向着他。有两位家主的支持，他的日子不会很难过。
　　“衡家主与吕家主都很担心你，都写信来询问你的情况。”孙睿博看他也够有本事，“你的伙伴吕栩蔚也写信了，一会儿你自己去看吧。”
　　“哦，柏哥是不是生我气了？”郑瑞璜想去见凌望柏。
　　“他没空，你别惹他。昭雪生病了，反反复复的。他关心外甥女，不想管你。”王鸿熙可不会傻到把郑瑞璜的事去烦凌望柏。
　　“昭雪怎么啦？”郑瑞璜一听也紧张了起来。
　　“就是不足吧，反正药王和医仙一直照顾着。前几天好了一些，这几天又不大好。”王鸿熙看着郑瑞璜，“郑瑞璜，你若是想长久待在这里的话，拜托你不要再搞事情了。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要再做出格的事。你哥哥毕竟是你哥哥，给他一些颜面。郑家的地位还需要你们共同维护。”
　　郑瑞璜点了点头，他在尤昭雪生病期间再惹事，那才是真的不懂事。况且，他还有帮手。尹愠惀会继续跟进的。施濯缨的问题，一定要揪出来！蒋菡萏害过的人，是否他有参与，一定要查清楚。
　　报仇就要抱的彻底，遗漏是不可取的。

　　在瑶林，贺沉晓安心养胎。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也放平心态，不争也不抢。
　　“尤小姐生病了，药王和医仙留在尤家照顾，是应该的。而且，我和庭静都没什么大问题，不用这么惊动。”贺沉晓换了一个姿势靠着，“自从回来以后，你忙多了。事情都上手了吧？”本来自己应该帮助丈夫的，可现在不大方便。
　　“一切都好。”衡修焉笑着说，“不过，我看你肚子越来越大了。真的不用请他们过来看一下吗？”贺沉晓是吃得下睡得着，所以肚子看着比较大，她行动也不是很方便。
　　贺沉晓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挺好的。”就是累一点，怀孕嘛，总会累的。
　　“现在父亲也不大出来见人了。”衡修焉是每隔一日就会去看看。衡世诚知道他唯一仅在的儿媳怀孕了，便让着好好养着。“总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静静发着呆。”
　　“过一阵便会好的吧。”贺沉晓是不方便过去看，就只好辛苦他了。“对了，你跟我说的，郑瑞璜在不群的事情，你与吕家主是怎么想的呢？”怀孕是身体不方便，但贺沉晓的脑子还是很好的。
　　“现在突然觉得这位施公子有问题，感到过于可怕。”衡修焉越是深究，就越是知道了衡修衍的死是多少人造成的。他也想报仇，不遗漏一人。
　　“他就算隐藏再好，也是暴露了。与郑家主的关系还是维持着吧。看在郑瑞璜的面子上。”贺沉晓又补充了一句，“在二弟去世的很长时间里，他都很痛苦。做事也不管不顾，但却情有可原。”
　　这不，微生君莫为秦道非布局的棋局很精彩。他当初不处罚郑瑞璜，现在也不处罚。让所有人都知道，头家掌握着一切，别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棋局上的每一个人都与另外的一个人有着割舍不了的联系。这种联系多了，密了，就把棋子都固定住好。秦道非稳稳的地位不会改变。
　　“嗯，自然。放心，郑瑞璜是郑家主的弟弟，我们都照顾着。”衡修焉只需与郑琦璜保持淡淡地交际即可。
　　还是等着看何家的好戏吧。何酽白再不妥协，未必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