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嘉露香叶

290、喧嚣（三）

　　何酽白始终不肯向头家妥协，久而久之，也传到了凌望柏的耳朵中。他是不管何酽白在坚持什么。但小朋友的父母始终不能来见他，这点令凌望柏有些不大满意。
　　趁着秦琳瑶正式到尤家来上学，微生君莫来送的机会。凌望柏自然敢说，微生君莫也敢听。
　　“哥哥有分寸的，不用担心。”又到了秋季，林清思又开始觉得懒洋洋的。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长大，她觉得特别幸福。
　　“也不是担心，就是，”张离萦还是担心凌望柏说出来的话过于杀伤力巨大。“为了孩子好，我是可以理解。但何家的事情，也令人无能为力。”张离萦没有过多了解。一来尤亦宏希望他不要多管，二来张离萦自己也有顾虑。或许当初的沈渐冉没有只顾自己考虑的话，现在帮她的人会更加多。
　　加上现在各家忙着自己的事，也没工夫过多关注何家这边。
　　牟椿萱又怀孕了，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就行。游庭静和贺沉晓也怀孕了。大概有得有失，贺沉晓有孕的消息，对于衡家算是很好的喜事。难得露出了阳光。游庭静同样在吕家安心养胎，因为她的怀孕，所以吕家的那点事暂时没公开几度议论。
　　不过，这三人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地位。头家对她们的祝贺也是淡淡的。丝毫没有缃茶和林清思有孕那会儿的重视。
　　“凌公子，你要跟我说什么？”微生君莫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大概有些准备，知道有一些不大好听的话。
　　“崟崎很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我想请他的父母过来一趟。”凌望柏在没当父亲之前，应该是已经抱着何崟崎到何家去了。
　　微生君莫点点头，说：“这不大可能。”可却明显拒绝了。
　　“为什么？”凌望柏问道，“他们是他的父母，都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
　　“秦小公子过来读书，也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家主。这有什么区别呢？”微生君莫告诉他，“韩公子和朱公子也在这里读书，韩家主和朱家主也不担心甚至不思念他们。总要学会成长，不是吗？”
　　“汀兰和岸芷不一样，他们长大了，过了父母庇佑的年纪。可崟崎小朋友不一样，他还小。”凌望柏自己也有儿子，他不希望也不想错过儿子的成长。
　　“也不小了。”微生君莫没有松口，“家主的儿子也是这样长大的。”秦琳瑶的情况也差不多。“凌公子，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哪怕是棋子，也该好好对待吧？”凌望柏还是没有忍住，他也没时间忍下去！
　　微生君莫抬头看着他，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凌公子，有时候你过于冲动，小心把你的亲人都搭进去。什么是棋子，你真的了解吗？”
　　“我当然了解，也很清楚。”凌望柏是知道自己的地位，“蒋菡萏的事情，我想秦家主是知道真相的。要是我哪天脑子不清楚，搭进去的范围过于宽泛。”
　　微生君莫请他坐了下来，这样看着他才不费力。
　　凌望柏很肯定，微生君莫背后的人一定知道真相。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连韩爻灵和朱灵鄴也清楚知道，她们也没有很卑微，反而真的把他和妹妹当作了亲人。林清思出事，韩爻灵和朱灵鄴虽然人不到，但不满的态度可是及时传了过来。不仅头家表态，而且还反过来安抚她们。互相为依靠，又互相为牵制。凌望柏不得不佩服头家，这么好的局面都是他的杰作。
　　“微生公子，你该不会真的要杀了小朋友的父母吧？”凌望柏逐渐开始了摇摆。从一开始他确定何崟崎的父母不会有事，但现在何家那里情况不明，越来越迷茫。
　　“只要何家主换人了，自然无事。”微生君莫看着有些担心的凌望柏，“在尤家也不会有人敢多嘴多舌，何小公子的生活不会出现变化。凌公子，你未免过于担心了吧？”
　　“是吗？”凌望柏却叹了一口气，他能不担心吗？一边在不群，他不是不知道尹愠惀和郑瑞璜表面一套关系、背地里一套关系。一边在这里，他关心自己妹妹恢复的情况。另外，身边的人也有需要他关心的。幸好有缃茶在，可以给他支撑。
　　“衡家和吕家都平安完成了家主换人，两位新家主夫人也有孕了，这样就不错。大家各管各的，也不要生出多余的心思。”微生君莫又喝了一口茶，“凌公子，你的情况，我并不担心。因为你懂得进退，所以我不觉得你可以威胁到家主的治理。凌小公子也一定很好吧，我还想见一见。”头家在意凌旭惟和尤昭雪，微生君莫自然要看一眼，好回去复命。
　　“那个人是崟崎小朋友的爷爷，”凌望柏却想不出别的理由了。他没想与头家抗争，毫无赢的可能。能够在各家混乱的状况下，还可以稳固自己的地位，这样的人实力不简单。
　　不要有褚家那样惨烈的下场了。一个人都没有活着。
　　“不管那个人是谁，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有威胁，那我绝不手软。何小公子由你带着，感觉不错。可惜了，他不是你的儿子。”微生君莫说道。
　　凌望柏对何崟崎小朋友是有深厚的感情，在儿子没有出生前，他的存在对缃茶缓解紧张的情绪很有助力。他们相处久了，感情有了，便分不开。
　　“何酽白应该懂，若是不给自己留后路，那么他身边的亲人将一个都不留。我不觉得他的下场会比昔日褚鸣珂的要好。”微生君莫在施压了，何酽白再不妥协，那就硬碰硬吧。赢的人一定是微生君莫。
　　凌望柏没有再说下去。听着微生君莫又说了一些什么，等着韩汀兰和朱岸芷来接他。孙睿博和王鸿熙也不大放心，便一起跟了过来。微生君莫倒是把他们二人留了下来。
　　孙睿博和王鸿熙也被留了下来，暂时不能够回家。其实，他们也不感到意外。留下来也好，热闹外加喜庆。而且，他们也有不解的地方，要留下弄清楚。

　　“你们回来了。”缃茶正打算去接儿子，“旭惟在清儿那里，我正要去接。”秦琳瑶和何崟崎也在那里，四个孩子在一起，有些过于热闹了。
　　“嗯，那我们一起去吧。”凌望柏好想抱抱儿子。说着打算转身走，缃茶拉住了他。
　　“望柏，怎么了？”这个表情一看便知就是有问题的。缃茶拉他坐下，问道：“不想对我说一下吗？”凌望柏想了好一会儿，韩汀兰和朱岸芷则是站着，他们也很想听一听。
　　后来，凌望柏苦笑着，觉得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他很想站出来，想做出点什么，可不行，也不可以。他的身份很危险的，弄不好，就搭进去一大批人。
　　这位头家很厉害，斗不过的。他的手段有明的也有暗的。现在从头想来，那些人与事都和头家有着或明或暗的牵扯。可不能说啊，说出来就完了。你不可能单打独斗，也赢不了。
　　“感谢柏哥，你今天没有说出来。”韩汀兰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坐下来吧，“你是自己没想通吗？”可这样想不通也不像凌望柏的个性。
　　“谁能想通？”凌望柏瞪了他一眼，“他也手上不干净，谁比谁高贵呢。”这话当着他们说说就行了。
　　“不去管那个。”缃茶抓着凌望柏的手，“现在的日子也不错，虽然被人掐着脖子，但只要我们谨言慎行。望柏，我们会平安度过余生的，对不对？”
　　“柏哥一定要平安度过余生的。”朱岸芷先开口，“你想想清儿，你该不会也想让清儿多担心你吧。而且，你这样，尤家也不会平安。”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尤家。还是得多为林清思考虑，她嫁过来不容易的。“我还是要说，何家的事，我们少管为妙。何崟崎小朋友在我们这里，头家不会真的来取性命。”退一步想，何崟崎小朋友的母亲是沈渐冉，沈家也在其中，难不成还要看着卫婳祎也丧命吗？
　　“我们都是棋子，真的彼此都差不多。”凌望柏拉着缃茶的手，“茶茶，我还跟某人保证过，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可现在这个日子却，”
　　“我们有弱点，有顾虑，也是好的。至少，我们不会头脑发热，不会造反。望柏，相信头家也不是要逼迫我们反抗的家主，这对他也是不利的。”缃茶宽慰他，“你再不收拾好情绪，清儿那里你就不要陪我去了。”
　　凌望柏赶紧拍醒自己，他还有妹妹一家呢。

　　尤亦宸和林清思这里也真热闹。尤昭雪在尤归远怀里被抱着，秦琳瑶还在一旁逗她笑。冯氤氲抱着凌旭惟，何崟崎则眼睛眨都不眨看着。
　　“真好，清儿和茶茶都把孩子生的好。”尤归远特别高兴，“清儿，听话，你好好养好身体。要是觉得身上懒懒的，就躺着，没多大讲究的。”他很在意林清思的健康，有些规矩都可以免了。
　　“我还好，就是夜里感觉有些凉。”林清思总感到被子里不够温暖。但是现在她不想跟尤亦宸同床，她有些排斥。之前因为怀孕，有孩子在她希望尤亦宸在身边陪着。可现在孩子都生好了，就。
　　“给你捂一捂被子，你再睡就好了。”尤亦宸在她边上坐着，“清儿，现在感觉累吗？”
　　林清思摇了摇头，说：“不累，感觉多了一个小朋友在，家里又热闹了。”当着父母的面，他们很有默契，不想让他们的事情引起父母担忧。
　　“热闹好。”尤归远低头看着尤昭雪，“你们看看离萦，整天围着孩子，自己也成了孩子了。”张离萦带孩子也有一手，当孩子王可行。昨天还带着何崟崎玩了吹泡泡，对着章硕彦一顿吹，泡泡都包围着章硕彦。
　　“他喜欢哥哥的孩子。”尤亦宏也喜欢这样的张离萦，多好，多开心。
　　“是的，我们知道。所以，把孩子交给他，我们也放心。”冯氤氲笑着看着凌旭惟，这孩子又长大了，还会伸手去抓什么。守着孩子们长大，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