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嘉露香叶

212、进攻（五）

　　自然，林清思是很期待自己可以当姑姑的这件事情。卫婳祎和丽籽楠的运气真的是好，找林清思这座屹立不倒的靠山，凌望柏除了嫌弃她们，也不会讨厌她们呀。
　　“再等等，”凌望柏看他们一个个都期待什么呢，“药王和医仙没有消息从衡家传过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凌望柏觉得有些慌。
　　“柏哥，这我可要说你的不是了。”郑瑞璜开口讲，“衡家那里的事，又不关这里的事，何必操心他们的呢？”
　　可这话，明显让凌望柏感到了不悦，脸色立马就起变化，问：“郑瑞璜，衡修衍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这说的什么意思？”丽籽楠拉了拉吕栩蔚的手臂，想让他说点什么，好缓解这突然紧张的气氛。“你少把你的对象贡献出来给我骂。”凌望柏的话，令丽籽楠立刻老实不少，停止了手里的小动作。
　　“凌望柏，他没有这样的意思。”王鸿熙阻止凌望柏生气，毕竟他是他，与衡修衍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是多想了。”但这话，会令凌望柏更加生气。
　　“多想点好。”凌望柏也怨怼他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衡修衍的母亲，这点谁都改变不了。我在意她，也是看在故人的情面上，还有茶茶你的情面上。”凌望柏看着缃茶，“我知道，你不想提及任何有关于衡家的事情，茶茶，我理解你，但现实情况不能够这样子，这关联存在，谁都不能当作看不见。”凌望柏单独也与缃茶谈过，可她接受不了，凌望柏也不勉强，只不过，这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凌望柏希望缃茶可以彻底走出来，不要一辈子都在那个阴影里面。
　　林清思握紧缃茶的手，她很识相，不开口说话。哥哥生气，她也不敢轻易开玩笑。
　　“没错，那个人是已故衡二公子的母亲。”朱岸芷却“迎难而上”，“茶茶也曾经是衡家的人。这都无法改变，被大家提及，被众人谈到，都是正常的。可要是有些人拿这个来作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朱岸芷提醒他，“欺负我姑姑的外甥，当朱家是摆设吗？郑二公子的话也没错，你干什么凶人家。显得你有良心，而他是黑心吗？”
　　“说过分了。”韩汀兰赶紧劝住，“胡说八道什么，扯远了。”
　　“清儿，陪茶茶先出去。”凌望柏是真的生气了。
　　“……好，”林清思拉起缃茶，“茶茶，那个我害怕碰到哪里，你陪我吧。”
　　“你也去陪清儿和茶茶，籽楠。”卫婳祎告诉丽籽楠，“这里交给我。”丽籽楠秒懂，她很配合卫婳祎的思路，陪她们先离开。
　　“吕栩蔚，作为合格的对象，一会儿记得好好替我表现，千万不能怂！”丽籽楠这话，就是在促使气氛更加紧张。吕栩蔚先是配合点点头，起身送她们三人出去，随后看着屋内冰冷冷的气氛，他不怂也很难啊！
　　屋里还坐着没发声的孙睿博和周嘉平，都充分感受到了气氛之冷冽。
　　“凌望柏，你究竟怎么想的？”朱岸芷直接问，他就是不懂，衡家好与坏，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郑瑞璜，你先不要说话，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郑瑞璜也是没有料到，自己不小心说出的真心话，竟然令凌望柏如此生气。
　　“是我的问题，我承认。”凌望柏也没有退让，“怎么，你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连累了朱家？”
　　“凌望柏，你别说气话。”孙睿博觉得还是消停一会儿。今天何崟崎小朋友去上课了，尤亦宏和张离萦也不在这里，平时都很愉快，怎么今天为了不相干的事，弄成了这样？
　　“对，连累朱家。”朱岸芷也在气头上了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会连累朱家，而且还会连累你身边的所有人。凌望柏，你应该很明白，茶茶不想你和清儿与这里产生任何关联，因为她在害怕，所以我也没对你做事高调提出质疑。可是，今天是你过分了。就算衡夫人有些什么，那也该是衡家的人担心，你操心什么！”
　　“不是，你们干什么。”周嘉平起身，“都少说几句，在尤家吵架，嫌事情太少吗？”
　　“是啊是啊，刚才是郑瑞璜失言了，你们别越说越远。”吕栩蔚也站了起来，阻挡他们二人的视线。
　　“在外人的眼里，茶茶始终是衡家的人，就像对待张离萦一样，始终当他是沈家的人。”凌望柏冷静下来，“只要张离萦在这里出事了，过不了多久，沈家就会受到牵连，那你嫁过去，会幸福吗？”凌望柏转向卫婳祎，“卫婳祎，不是你讨厌的都必定会消失，反而会继续存在着。我在意药王和医仙传回的消息，终究那个人是衡修衍的母亲，这个理由最大。”
　　“是的，柏哥，你说的有道理。”卫婳祎也没给好脸色，“茶茶摆脱不了衡家带给她的伤害，她知道自己情绪会失控，可是茶茶为了你，也为了清儿，已经在努力克服了。那你是不是也该为茶茶多考虑下，不要有事没事提到那个令衡二公子死去的人。”无疑，更加点了一把火。
　　“外头的流言蜚语，这是想变成真的吗？”韩汀兰示意他们都坐下，“你和清儿同死在不群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顺便再把韩家与朱家一起解决了。凌望柏，你不想有人再赴死的吧。”
　　“衡哥在意茶茶，他一定会保佑茶茶的。柏哥，我道歉，是我说话不够谨慎。你生气是有道理的。”郑瑞璜退让一步，他是要报仇，但不是把凌望柏牵扯进来。
　　似乎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卫婳祎表现得太明显，她不是想把凌望柏气死，而是太在意了！凌望柏现在可是拖家带口，为什么偏偏还要在意一个“外人”呢？
　　“不群的悲剧不会再发生的。”孙睿博打破这该死的沉寂，“而且，我们大家都冷静一下吧。来这里上学是一个幌子吧，其实，聚在这里的人多少都能够彼此帮助一把。微生公子敢这么做，想来，头家也是默许。”
　　所以，凌望柏还是想了这一点，这位头家真的是生活过于无聊？把别人都当成了棋子么，下一盘棋，来缓解自己的无趣生活？
　　“沈家不会出事，张离萦更加不会出事。”卫婳祎又站了起来，“柏哥，你也看得出，尤亦宏在意张离萦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要是尤亦宏在这件事上惹下麻烦，那尤家也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个就有点可怕了，难道不是吗？
　　张离萦不会有事，那尤亦宏就会安心，尤家也不会再出现重大变故。要使得尤家没有危险，应该把张离萦和尤亦宏分开，可当初尤家的人就没有这么做。尤归远和冯氤氲对于儿子喜欢的人也是接受了，连章硕彦都没有摆出反对的态度，偶尔见到尤亦宏对张离萦姿势亲密且又显霸道，他也只不过径直走开，忙碌自己的事去。
　　“说远了，”韩汀兰拉卫婳祎坐下，“清儿在意张离萦，柏哥会看在妹妹的情分上，也不会令妹妹伤心。”大家本是一体，就不要自己人与自己人干起来。
　　凌望柏是有弱点的，大家也看得到。
　　“柏哥，我错了。”郑瑞璜就差要跪下了吧。
　　凌望柏没有回应。但他不会退让，要是衡修衍活着，哪怕他深知自己的母亲做得再不对，也大概是于心不忍的。

　　这吵架的气氛也是瞒不住的。尤亦宸和尤亦宏会知道。
　　“凌望柏是不错的孩子。”尤归远也知道了，“没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作为长辈，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本来就没有对与错的区分，只是站边不一样而已。
　　“可我担心清儿……”冯氤氲有些担忧，“本来宸儿也不太积极，要是清儿真的提出回云程，那可怎么好？”
　　轸念是先下手为强了，还真的把聘礼送去韩家，还请了尤家三位长辈去的。尤归远默许，她办事起来，也属于雷厉风行。
　　“可宸儿太积极，我怕吓到清儿。”尤归远拉着妻子的手，“再说了，凌望柏很在意妹妹，先把聘礼送到韩家。祈祷韩家主给面子，把聘礼收下。”
　　冯氤氲从想把林清思认作女儿，到现在想成为儿媳，都是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身份不一样。
　　“轸念还在查，哪些个多嘴的人，把一些事情告诉了清儿，是我的错，管理家不严格。”冯氤氲也自责。
　　“氤氲，别这样想。家是我们的家，我们一起承担责任。清儿也开窍啊，她对宸儿与对其他人也不太一样。”尤归远看林清思做什么，大概都是满心欢喜。
　　后来，尤归远和冯氤氲是真的感受到了幸福，满满幸福。这日子还是对他们极好。
　　林清思害怕哥哥真的生气，所以，她安分了好几天，观察哥哥的情绪变化。又替朱岸芷、韩汀兰他们说了许多好话。凌望柏也没有再纠结，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药王和医仙没有消息传回来。那只好再等等了。可算算日子，尤归远也得请他们二位回来，林清思所用的药膏即将用完，这配方的比例，还是由他们亲自调配为好。
　　在这一天的下午，章硕彦没有给他们安排课程，可以自由发挥。
　　“二哥哥，那个，”林清思眨眨眼，“我想去一个地方。”尤亦宏还以为她眼睛不舒服，紧张了起来，一听是想去一个地方，心又舒缓了下来。
　　“嗯，清儿，想去什么地方？”尤亦宏问道。
　　“祠堂，能不能去呢？”林清思非常认真提问。
　　尤亦宏愣住了，怎么会想到去祠堂。“清儿，你怎么想去那里？”
　　“是不是不太方便让我去啊……”林清思可是厚着脸皮问出来的，“也对哦，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外人，祠堂是尤家内部成员的地方，她怎么可以贸然前往呢。
　　“正好，我想带离萦去一趟。”尤亦宏扶着她，“清儿，也陪着我们一起去吧，当见证人。”
　　张离萦还想一直摆脱尤亦宏，这点令尤亦宏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把人带回来，这人却想着离开，不行，得把人拴住，紧紧的。
　　“尤亦宏，你疯了吗？”张离萦发觉他力气怎么可以这么大，拉着他就走。“你注意点清儿！”他把林清思放一旁了，让她自己独自行走。
　　林清思左手勾着朱岸芷，右手勾着韩汀兰，嗯，他们正好出现，尤亦宏上头，便多了两个人一起去自家的祠堂。
　　“清儿，你膨胀了？”韩汀兰有点不太明白。
　　“嗯，膨胀了，可能后面还会做出更加膨胀的事。趁哥哥还没有杀过来之前，我要干一件大事。”林清思拍了拍他们二人，“带路吧，今天阳光不好，已经感到有点黑。”唉，养眼睛，可没有大的进展。韩汀兰看了看天空，只不过才下午，阴天而已。朱岸芷没有说话，行吧，好好配合带路。
　　祠堂外守着的人见来的是尤亦宏，也没敢阻拦，就非常顺利，把人都放进去了。
　　祠堂是一处庄重肃穆，不是嬉笑的场所。
　　张离萦在沈家的时候，就是祠堂的常客。却还是第一次被尤亦宏拉到他家的祠堂内。
　　“干什么……”张离萦扑通一下，被尤亦宏拉着一同跪下。
　　“跟我一同行礼。”尤亦宏才不给他考虑的时间，“跟我这么久了，别总想着离开我。”之前太迁就他，导致他敢胡思乱想，尤亦宏必须纠正回来。
　　“二哥哥，你妹妹的牌位在哪个方向？”林清思问出的问题也很重要。朱岸芷不管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先稳住张离萦再说，也拉着韩汀兰一起，跪在张离萦的一侧。
　　尤亦宏见他们二人帮了自己，那先伸出手，拉着林清思的手，说：“在这个方向。”拉着她跪在他自己的另一边。
　　“嗯！”林清思看得模模糊糊，“我想来拜一拜，想跟她说一说话。”林清思听到有些人的议论，她不介意那是假的。“都说我有着与她一样的胎记，”林清思摊开手，“所以，尤家的每一个人都这么喜欢我。”尤亦宏刚想解释，却又听见林清思说着，“我也纠结过，毕竟，我不是尤小姐的转世，我也无法像尤小姐那样对待二哥哥、宸哥哥，还有尤家主和尤夫人。”林清思有非常认真思考过，“这几天，哥哥在生气的事情，让我重新思考了很多。我不纠结了，二哥哥。”就是突然想通了，“尽管我不是尤小姐，但是我会好好认真对尤小姐的家人好。她会高兴吗？”
　　“会，我妹妹会的。”尤亦宏毫不犹豫给出了回答。
　　“嗯，我想也是，尤亦安会很高兴的，因为有我的出现，所以她的家人都会开心生活。她也不必担心自己过早离开你们，而感到内疚，或许会不舍吧。要是她在，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姐妹！”林清思伸出并张开自己的双手，“或许，你可以代替我，帮我看看我的父母，我哥哥的父母好不好，希望爸爸妈妈舅舅舅妈可以放心我和哥哥，现在我和哥哥的身边也有亲人在，虽然不是……”说着说着林清思也哭了，她是思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舅舅舅妈，她至今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不要再纠结了，自己好好过好每一天，就不会让人担心自己的。
　　沁暖也会安心的，她会想看到自己开心过好每一天。
　　“清儿，”尤亦宏看着她，“会的，清儿的想法，也会传递到妹妹那里。”
　　是的，传递到了，并且十分成功。清楚地看到，林清思张开的双手，手掌朝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祠堂内外都是光芒，光芒中还带着闪亮的花瓣，比林清思在云程回归与到不群之时，更加闪亮夺目！
　　尤家也自然夺目一回了。
　　太亮了，林清思下意识闭紧了眼睛，有个人从她身后搂住了她。“宸哥哥，”感觉就是他的怀抱，林清思放下双手，摸了摸，是的，就是尤亦宸。
　　“那个，”朱岸芷拍了拍张离萦的肩，“恭喜啊，尤家的长辈们挺接受你的。”他是想转移注意力吧，可并不是很起作用，倒是锦上添花，令尤亦宏很高兴。韩汀兰瞧着他，笑笑不语。分明是词穷，找不到别的可说的了。
　　“怎么哭了呢。”尤亦宸擦了擦林清思的眼泪，“亦宏带你们来这里，也不叫上我。”还有点生气自己的弟弟了。
　　“是我找二哥哥，带我来这里的。我想了很久很久。”林清思没有抬头看他，不太好意思，脸颊感觉热热的。
　　“还好，我赶上了。”尤亦宸瞥见她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微微一笑。“真好。”
　　“不太好意思……”林清思欲低下头，不看不看。
　　尤亦宸搂得更加紧了，心跳的频率，两个人是一样的。
　　这里发生了这么壮观的场面，等尤归远和冯氤氲到的时候，二话不说，冯氤氲先抱紧林清思。上天对她还是很好的，她的女儿离开了她，但林清思来了。
　　“清儿，不要离开了，就在这里，好不好？”冯氤氲害怕失去她，“安儿不在了，我更不能再失去你。”她是害怕林清思会提出离开。
　　“……嗯……”林清思就出了一声，冯氤氲抱紧了她。
　　“尤家主、尤夫人，看来尤家的长辈们很满意，带来的人。”朱岸芷见凌望柏赶了过来，瞬间转换口吻。这位哥哥的脸色是无奈？
　　“何止满意，简直就是欣慰。”韩汀兰清楚意识到，他们兄妹真的是兄妹，凌望柏对缃茶求婚的方式，与现在林清思干出来的事情，毫无差别！
　　“清儿现在的亲人变多了，爸爸妈妈舅舅舅妈也会安心。哥哥！”林清思挥了挥手。
　　凌望柏还能说什么，能够说什么。妹妹努力脱单还真的够努力！
　　“好！”对了，凌望柏怀里的何崟崎小朋友开口说了这个字。且特别清晰的“好”。
　　“何崟崎小朋友，在尤家的祠堂内，”大家还以为凌望柏要教育他了，“既然都来了，那就向长辈们行礼吧。”凌望柏还得担心妹妹，不要以为这样的努力，会让自己对妹夫降低要求，不可能！
　　“嗯，还没完成行礼。”尤亦宏拉着张离萦，这人被刚才的场面，惊到了，还没反应回来，就已经被尤亦宏决定好了。
　　凌望柏被妹妹拉着，跪在了后面的垫子上，一同行礼的。何崟崎小朋友也学样子，规矩行礼。
　　尤归远得着手写信向头家告诉这样的好消息。向何酽白解释说明下，他的孙子又在尤家的祠堂内，学到了一节特殊的课。向韩爻灵提一下日子，选一个好日子。
　　尤亦宸看着林清思，她也看着他，彼此都笑得很甜。他想着：褚愈茉会很安心，他找到了那个心仪的人。从很久之前就遇到了，他后知后觉，反应有点慢。下次再到不群看褚愈茉的时候，尤亦宸一定会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尤归远很高兴，与冯氤氲带着他们向自己的长辈们行礼，又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好一些话。在祠堂内，哪有什么外人，都是自己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