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亲世代）】黑白苔莺》Amarantos

2、Chapter 2

　　石像往两边跳开，让伊莫金进去。
　　伊莫金踏上楼梯，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门没锁，于是她小心地推开了门。
　　“早上好，狄虹小姐。”邓布利多教授温和地说，“请坐吧。”
　　“早上好，教授。”伊莫金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福克斯从栖木上飞了下来，轻盈地落在邓布利多教授的椅背上。伊莫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凤凰，惊异于它优雅的姿态和纯洁的美丽。
　　就是这只凤凰，她曾听到过它空灵的歌声在她耳边萦绕，曾虔诚地触碰过它随信寄来的金红色羽毛，也曾在冰凉的空气中嗅到它晶莹泪水的气息。
　　而现在它就在她面前，神圣的凤凰，鲜活的，近在咫尺，用那双流光溢彩的黑色眼睛凝视着她。
　　“邓布利多教授，”伊莫金问道，她的声音略微有一丝沙哑，“凤凰为什么是永生不死的？”
　　“凤凰并不是永生不死的，狄虹小姐。凤凰与世界同时出现，与世界同时消失。”
　　“那么……我们是否能够拥有一些时间无法改变的东西？”
　　“存在的东西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们总有消失的一天。但我们确实拥有一些时间无法改变的东西——只是，它们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邓布利多教授抬起放在桌上的右手，露出他扣在手下的一颗黑曜石。伊莫金睁大了眼睛，注视着他将黑曜石推给她。
　　“它属于你。”
　　邓布利多教授鼓励地向她点点头。伊莫金小心翼翼地拣起黑曜石，放在手里。她感受它落在她手心里冰冷的温度，那样深刻，直达她灵魂深处。她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它，那么大的喜悦和痛苦从她眼中划过。
　　福克斯轻柔地鸣叫了一声，飞过来落在她膝上。
　　黑曜石的棱角锋利，如宝石般切割成许多刻面。她看见它折射出她的影像，紊乱且支离破碎。

　　你可以两个都选，也可以转身离开。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伊莫金的耳边，她甚至不确定她之前是否听到过。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越了广大的时空，但又仿佛就来自她灵魂之中。
　　“它是你母亲的棱镜。”邓布利多教授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谢谢您，教授……但它不是我的棱镜。”
　　“你继承了它，伊莫金。它来到你身边。以你的看法，棱镜是什么？”
　　伊莫金迟疑片刻，回答道：
　　“棱镜是世界之眼，看见存在和不存在的一切。”
　　“这是朱丽叶的理论。”邓布利多教授轻柔地说，“你的理论是什么？”
　　“我不知道，教授。”
　　“但你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不是吗？”
　　伊莫金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思想最终凝华之时，就是你的棱镜现身之时。你相信你并不普通吗，伊莫金？”
　　“我——我相信。但我不希望如此。”
　　“你没有你母亲了解自己。”邓布利多教授说，语气和蔼。
　　“我不了解自己。”
　　“总有一天你会的。”
　　“是的，教授。”伊莫金微笑道。
　　“那么，你已经准备好了？”
　　伊莫金给予了肯定的答复。邓布利多教授的神情变得更明朗。可以看出，她并没有让他失望，这让伊莫金心里高兴了一点儿。
　　“不要对自己太严苛，伊莫金。”他说，“安塞斯小姐是一个值得依靠的朋友，她会帮助你的。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永远不要将你与你爱的人隔开。祝你好运。”

　　莱姆斯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将提灯放在窗下。詹姆和小天狼星都在，各自坐在桌前。
　　他们现在已经远不像低年级时那样悠闲和无忧无虑了。三年的艰辛，他们最终都学成了能让最严厉的教授为之惊叹的阿尼马格斯，也铸就了愈发坚定和永不言败的意志。
　　而现在他们正将全部心血倾入另一项他们确信会是伟大的研究——它将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全面的霍格沃茨地图，纯粹的手绘，他们将他们所知道的霍格沃茨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地给予它，赋予它最精心的设计和最艰深的魔法。
　　他们简单地称之为活点地图，但毫无疑问，它将会是掠夺者最辉煌的成就。他们伟大时刻的闪耀。
　　那张地图，现在还只是一张绘有简笔平面图的羊皮纸，正平平整整地铺在小天狼星面前的桌上。他手里拿着一只削得非常尖的铅笔，修饰着羊皮纸上的线条。铅笔尖的移动看似是漫不经心的，但莱姆斯知道，这就是小天狼星专心的表现。没有其他任何人像他这样。
　　詹姆在另一张羊皮纸上描画。他难得这样安静，这让莱姆斯知道他正在做的这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他精心修饰着一个金色飞贼大小的图案，很难想像那样平滑优美的曲线是出自詹姆波特之手。流畅的弧度，锋利的尖角，从那些精微的线条中可以看见一个华美的鹿角正在成型。
　　“这是什么？”莱姆斯问。
　　“当然是给伊万斯的。”小天狼星替詹姆回答道。他已经放下了铅笔，把羊皮纸折起来压在变形课笔记本下面。
　　“圣诞礼物。”詹姆补充道，终于也放下铅笔，抬起头。
　　“可是现在才九月份啊。”
　　“可我才刚刚画完设计稿，月亮脸，”詹姆说，“我甚至还没开始雕刻。”
　　莱姆斯了然地微笑了。“莉莉会喜欢的。”他说，“詹姆波特手工制作的挂坠。而且这是你啊，尖头叉子。这是鹿角。”
　　伊万斯清晰的面孔浮现在詹姆波特的眼前，她明媚的神情仿佛也照亮了他，让他眼角眉梢都带上了飞扬的神采，那正是年轻男孩提及他们爱慕的女孩时会焕发出的那种骄傲的光芒。
　　但这光芒只在他榛色的眼睛里转瞬即逝。他又看到了伊万斯千百次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看到她脸上真切的愤怒、失望和屈辱，她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根本不加以考虑、无可挽回的拒绝。
　　梅林，这女孩竟然会让不可一世的詹姆波特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她，他的骄矜、记仇、有野心，是否配得上她的温柔、无私和善解人意。
　　莱姆斯不忍在一向阳光的詹姆脸上看到那样沉郁的神色。仔细地斟酌了后果之后，莱姆斯说：
　　“莉莉并不是真的讨厌你，詹姆。她在乎你，你没有发现吗？只是你总能打破她刚建立的防线，让她平静的外表顷刻间就崩溃，对你爆发。”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詹姆画的鹿角挂坠，然后继续说道：
　　“但你真的应该收敛一点了。你希望莉莉幸福吗？”
　　“当然。”詹姆毫不犹豫地说。
　　“你就是那个将来最有可能让她幸福的人。如果你改变的话。”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忽然间仿佛看见了遥远的曙光。小天狼星看见他们所熟知的那个詹姆又回来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阳光的，温暖的，鲜活的。
　　“我应该怎么做？”他问，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这不是我能让你明白的了，尖头叉子。”
　　小天狼星忽然笑了起来。他侧过头看向莱姆斯，暗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黑曜石的光芒。
　　“但我知道，叉子。”小天狼星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学学月亮脸。”
　　小天狼星转向莱姆斯。
　　“我猜总有一天你会把月亮送给伊莫金的，不是吗？”
　　莱姆斯温和地笑了笑，却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嘿，大脚板，”詹姆问道，“你和狄虹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好像很熟。”
　　“我们其实真的不是很熟。”小天狼星缓慢地说道，看了莱姆斯一眼，语气好像是在承诺，“我在安多米达家遇见她。她请我帮了她一个忙，我知道了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没了。”
　　“我很好奇怎样的女孩子才会有能让你折服的魅力。”詹姆不怀好意地说。
　　小天狼星翻了翻眼睛。
　　“你比我了解伊万斯。”小天狼星越过他直接对着莱姆斯说，“伊莫金比伊万斯更温柔，也比伊万斯更无情。”
　　提到伊万斯果然让詹姆安分下来，沉浸在深思中。小天狼星对莱姆斯展露一个微笑，那一刻他脸上的神采，比星光还耀眼。

　　在楼梯上遇见莉莉时，莱姆斯把她昨晚交给他的东西还给她。莉莉接了过来，小心地收在书包里。她抬起头注视着莱姆斯。
　　“你仍然这么认为吗？”莉莉温柔地问他。
　　他以沉默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莉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很轻很轻，他几乎以为是幻觉。
　　“不要怀疑，不要犹豫。你绝对值得我们这样做。你绝对值得她这样做。”
　　小天狼星无意的话逼迫他直面自己不愿面对的内心。他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他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然后又对更多的事生出更深沉的疑虑。
　　莉莉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女孩的脸颊上荡漾起两个漩涡，把过往的那些时光都圈了进去，犹如被扔向湖面的黑曜石激起一圈圈涟漪，然后在水中沉没。
　　他曾经非常喜欢莉莉伊万斯。他现在仍然喜欢她，并且他爱她。他爱莉莉，就像他爱詹姆，爱小天狼星。
　　这不是爱情，但莉莉对他很重要。

　　走下楼梯的时候，伊莫金才猛然发现，鹰状门环的声音与那个声音竟是如此相似。那正是曾在她耳边回响的声音，她听它一遍遍告诉她：你可以两个都选，也可以转身离开。她听它一语道破她的梦魇：如果她以朱丽叶之名死了，仍会以伊摩琴之名复活。它听它在一片黑暗中询问她的母亲：怎样的朋友是信得过的朋友？

　　“那不是门环的声音。”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凭空冒出，解答了她未问出口的疑虑，“那是思想的声音。”

　　“伊莫金？”爱丽莎拍了拍伊莫金，将她唤醒。前面的一截楼梯晃晃悠悠地从她们脚下旋开了，伊莫金的目光追随着几秒前还在她面前的那块木板，一直盯着她在悬浮的空气中移动，直到它旋转到她左上方与另一截楼梯对接，摇晃了一下，然后暂时静止不动了。
　　伊莫金的目光向上平移，落在了小天狼星身上。他侧过头，看到了她，向她挥了挥手。伊莫金礼貌地回以一笑。
　　悬浮着的另外一截楼梯很快从下方升了了上来，一边优雅地旋转着，一边轻微摇晃。伊莫金轻盈地往前跳了一步，踏上楼梯，继续往前走。爱丽莎很规矩地等到它对接完了才跟上来。
　　“有什么事吗？”伊莫金问爱丽莎，刚才她与小天狼星交换问候的时候，爱丽莎一直拘谨地看着别处。
　　“确实有。今天上午我有点事得暂时离校，你能帮我转交一本书吗？”爱丽莎递给她一本很厚的教材，伊莫金接了过来，“你认识莉莉伊万斯吗？格兰芬多级长，一个很漂亮的红发女孩。”
　　“我认识她。”
　　“魔药课上替我转交给她就行了，谢谢你！”爱丽莎说，她们在大礼堂门口分开，“我希望能在中午之前回来。”
　　“我会交给她的。”伊莫金答应道，爱丽莎向她挥手告别。

　　詹姆重重地跌进莱姆斯旁边的座位里。小天狼星从长桌对面推给他一杯牛奶，但他推了回去，抓起小天狼星的南瓜汁果断地灌了一大口。莱姆斯放下羽毛笔，在长桌上折起信纸。
　　“需要我帮你送信吗，尖头叉子？我恰好要去猫头鹰棚。”
　　“那太好了。但是，月亮脸，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封信要送？”
　　莱姆斯小小地笑了一下，迅疾而会心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因为你今天早上六点的闹钟，还因为你在书桌面前一动不动地杵了半个多小时，以及你的羽毛笔上新鲜被咬过的羽毛尖。”
　　“大脚板！！”
　　“没错，我就是要说给伊万斯听！”
　　“我保证莉莉是不会听的。莉莉的耳朵总是自动过滤掉你们两个说的任何一句类似的话。”莱姆斯说完，抽走詹姆压在盘子下的信，和自己的信一起卷起来，然后沿着走廊离开了。
　　小天狼星看向莉莉，发现她一直盯着莱姆斯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仍然长久地盯着那个方向，甚至让小天狼星怀疑她只是在发呆，碰巧朝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