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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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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怎么样?好吃吗?”唐止吃惯了淡一些的,而且每次都会买清汤的面,以至于他并没有看见肖衍那不太满意的表情。
肖衍咽了口面条,四处寻找着盛放辣椒或者醋的小罐。
他戳戳面条,闷声问:“唐止,这里有辣椒或者醋吗?”
唐止啊了声问了句什么。
肖衍说:“有辣椒吗?有醋吗?”
“辣椒?醋?你口味重一些么?”唐止虽有些嫌弃,但还是问老板要来了辣椒和醋。
此时的店内阳光正好,温热温热的,唐止脱了原本穿的薄外套,里面是一件蓝色衬衫,衬衫领看起来有些脏。
他也没在意,反倒是继续吃起了面。
“唐止——”肖衍刚想说什么,却被唐止的动作给惊讶住了。
他以一种极其憋屈的姿势吃着面,腿长的真是无处伸展。
肖衍站起身,把他往这边推了推:“换换位置,你一直都这么委屈自己的么?”
唐止眼眸暗淡了些,偏偏那身上一股的冷气再次袭来,汤面间的热气膨胀,倒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坐在肖衍坐过的位置,位置还带着些余热,像极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你、你说什么?”唐止的眼神一忽而过,又成了原来那位只对他一人痞的唐止。
“我说,你再不吃的话,面就不好吃了。”肖衍差点笑成了狐狸。
还好唐止也没追问,不然自己肯定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止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顾自戳了戳碗里的面,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人打断了。
他们不远处有四五个流氓混混儿,杂七杂八的晃腿坐在不远处。其中一个染着红色锡纸烫发型的男生往地上吐着什么,嘴里还不时地骂着什么。在他不远处的地上跪着一男生,那男生的头发和衣服既破又脏,原本干净整洁地面也因为这群人的到来变得尤为的吵闹。
跪着的那男生大概是欠了人家的钱,又或者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反正在唐止看来,那群人以及地上跪着的那男生,全都不好惹。
他看了一眼,便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肖衍的手刚放到盛放辣椒的罐子上,那罐子就被人夺了过去,那人朝着肖衍这边竖了竖中指,然后笑着拿着罐子离开了。
肖衍无奈的看向那混混的一桌辣椒罐和醋罐,他生硬的皱皱眉头,手却慢慢地放开了筷子,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碗里有些驼了的面。
唐止见肖衍不再吃面,眼神不小心就晃到了他桌上原来摆着的瓶瓶罐罐上,唐止起身,一脸笑意地走到那群混混的座位处。
他笑着勾起那位红色锡纸烫发型男生的肩膀,桃花眼瞬间眯了起来:“哥们儿,辣椒罐借我用一下呗。”
锡纸烫摆摆手,生扭着身体转头一脸烦躁地回着:“给老子滚蛋!没看见老子最爱吃辣椒了嘛,你小子是没眼色,还是不会做人?”
唐止也不说话,只是静默的看向桌子上那堆瓶瓶罐罐。而后他转了把凳子,凳子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转了一圈,而后稳稳地落在地面。
他笑着没脸没皮地:“既然不想给,那就别怪我自己抻手拿了。毕竟,是能够自称为老子的人,我觉得你应该很会做人吧,这位锡纸烫大叔。”
锡纸烫在唐止坐下的一瞬间一下子蹿了起来。像是一只不敢让人群观看的某只小动物,正躲在一处等着猎人的窥探。
他忽然炸毛了几秒钟,也仅仅是几秒钟。
下一刻,他一把抓住了唐止的衣领,用力的往前拽着,一手拽着一手做出攻打的姿势:“我靠!你小子不想活了,敢坐你爷爷的位置。给你爷爷起开!”
锡纸烫用力拽着唐止的衣领,唐止笑着看着他作死,一脸无语的拿着个辣椒罐转圈圈。
“老大,您休息会儿,别太累了,小的们帮您教训他。”身旁那位蓝色锡纸烫的男生一脸谄媚的哈腰说着。
唐止瞅了一眼点头哈腰的那男生:啧啧,真是娘的很。
“哟!现在又自称爷爷了?怎么辈分还小了呢。”唐止作死的继续教唆者身旁的人。
锡纸烫用力地把拳头挥向唐止的脸,却没想到,拳头被拦了起来。
“一群人欺负一个,你们脸还挺大的。”
肖衍原本还在沉默之中,但没想到唐止这边已经要跟人家打起来了。他感激赶过去帮忙。
被救下的唐止一脸沉默,肖衍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怎么?”
原本没有感觉得唐止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看着他:“肖少爷厉害啊!”
肖衍哼哼了几声,连忙把他护在了身后。眼神凝重的看向一堆锡纸烫们:“你们,谁是老大?”
唐止耻笑了一番,然后拍拍肖衍的肩膀:“那位红色锡纸烫就是老大。”
肖衍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看着唐止:“你见过老大还用自己动手的吗?”
唐止摇摇头:“那倒是没见过。我只见过揣着大金链子、手拿着拿铁咖啡享乐的‘老大’。”
“那你说这位老大算是个什么阶层的人士。”肖衍一脸笑意地问。
唐止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而后把辣椒罐神不知鬼不觉的揣到了怀中。
“他大概是个假的老大。表明看起来威风,其实背地里已经被掏空了权力。也可以这么说,他现在就像是被架空、关在金丝笼的麻雀。”
肖衍看着唐止笑笑:“唉,真是可怜啊!这人是有多傻才能被骗成这个样子。”肖衍一副同情的模样。
偏偏唐止还添油加醋地继续说着:“我之前还听说呢,在学校周围有一个挺老旧的帮派,那个帮派每到今天这个日子就要推选下一任接班人,而那个帮派推选接班人的唯一一个方式就是-”他故意停了一下,而后道:“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谁能够把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或者是非常有钱的人推入深渊,谁就算赢。”
锡纸烫们非常惊讶地看向他,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还知道的特别准确。
蓝锡纸烫问向红锡纸烫:“老大,他不会是咱们帮派的上层吧?”
红锡纸烫抿抿嘴疑惑地看向唐止,他不敢张扬:“哥们儿,没想到你竟然还挺了解我们帮派的事情的,这件事情是兄弟做错了,您别往心里去。兄弟在这给你赔礼了。”说着他竟然做出了道上的道歉礼。
唐止无奈的挥挥手:“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肖衍一脸疑惑地看向唐止,深觉这件事情幕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在出了面馆后,肖衍一直想问些什么,但不要知该怎么开口。
突然,唐止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望望天空,眼神阴郁且迷茫:“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救我,你说,那个人肯救我吗?”
肖衍蓦然看向天空,眼底满是担心:“我猜,那个人肯定会救你。”
“是吗?”唐止轻笑着低头看向肖衍,发出了对于这世界的疑问之一。
很小很小的时候,唐止接受了来自他奶奶的教育观,奶奶的教育观特别的温柔。
她会经常地给唐止讲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她说啊:“我觉得小红帽与大灰狼是可以共生的。你想啊!大灰狼也是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会要吃东西。那如果大灰狼不饿,它是不是就不会想要去抓小动物们当食物了?”
他也总是会打翻奶奶的理论,因为他觉得大灰狼无论饿与不饿,都会去抓小动物。
他的奶奶一直教他善良与爱,但他总学不会。
他甚至做不到像他奶奶那样,那样的善良,那样的胸怀大志。
他从小就认为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别人的东西再好,都不及自己的万分。
这种性格的怪癖使得他从小就没有朋友,也没有想要说出自己心事的人。
小朋友们大多都觉得他怪的很,尤其是面对一个刚刚想要做朋友的人来讲。
他有时会变的特别的危险,这种人格倾向大可称之为占有欲人格。
肖衍望着唐止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一时间并不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又或者是想要问谁。
忽然间,天空中响起了一道雷声,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了下来。
唐止站立式的姿势从未变过,倒真不像是十七八岁男生该有的姿态。
肖衍一把抓过他的手臂,笑着说:“唐止,如果没人愿意救你的话,那么,我来救你吧。”
“唐止,如果没人救你的话,我来救你吧。”
“把手借给我,我带你去趟人间,闯闯这缤纷艳丽的雨帘,调侃这脆弱不堪的雨点。”
“剩下的,交给我吧。哥哥,我是来拯救你的。”
肖衍的话语还在唐止耳边回荡,那么清脆而又充满诱惑。
既是那样的心驰神往,又是那样的令人沉醉。
他的耳边仿佛已经没有了来自后妈的低语和来自老爸的吵闹,没有了这世间所经历的种种苦难。
仿佛,他的妈妈还在他身边,没有消失。
他还是那个可以为了自己的想法而跟妈妈辩解的小孩子,他不用长大,也不用面对那些世故。
一瞬间,雨落了满城。
脚步声和低语声仍旧存在唐止心中,已过许久他仍记得少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