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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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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疏疏的繁星忽明忽暗,薄薄的乌云遮住月牙一角。
时清澜双手交叠合在腹部,脑海清醒,毫无一丝睡意,两眼睁开盯着一片漆黑,心里似藏有心事。
辗转反侧,被子和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清澜担心会吵醒在旁边沙发睡的秦错,忍住了想隔几分钟就翻身的念头。在心里悄悄数着时间,大概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时清澜刚一侧身转向沙发。
时清澜和秦错在漆黑的病房中四目相对。只见秦错眸光黝黑凝视他,时清澜屏住呼吸,长睫微动。
时清澜放轻声音:“不好意思,我好像把你吵醒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睡不着觉。”秦错眼都不眨:“时先生,你....也是睡不着吗?”
时清澜慢慢点头:“嗯,是有点睡不着。”
秦错咽了咽口水,“时先生,你是有什么心事?”
时清澜想起这几天一直在迷惑的事,考虑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掩眉道:“没有,我只是今天午觉睡得有点久,导致现在睡不着”。
秦错瞥见他眼底的犹豫不决,藏在被子下拇指在食指骨节用力摩挲,“没事,别心急,明天回家还能补觉。”
时清澜闻言点点头,半张脸缩回被子下,只露出剔透的眼睛:“那...秦先生晚安”
秦错一直都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嗯,时先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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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半开,风夹杂有一股热气吹进车内,时清澜半靠在车窗边,侧头往外观望。
秦错余光一直在注视时清澜,窥见他眉前的额发稍长,接连被风吹散,脸色疲惫苍白,没有一点儿精神。
秦错担心他身体没恢复,吹多风会感冒,便温声提醒道:“时先生,你的身体没好,别吹久的风。”
旋即,时清澜按下升窗键,看着车窗缓缓上升,他顺势背靠在车椅,头抵车门闭目养神。
秦错瞄见他左手揽起右手肘,一副小心翼翼防备地姿势。
秦错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只能等到他彻底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把捏在手边的毛毯盖在他身上,随即看向后视镜。
司机观察到后视镜里秦总的示意后,立马放慢车速,调高空调温度。
车子不紧不慢的前进,车内的时清澜不受一丝颠簸,安安稳稳的熟睡。
秦错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偷看他,悄悄的移到他身旁。仔仔细细打量时清澜,仅见他眼底浅浅的黑眼圈,眉头轻皱,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
秦错暗自期盼回家的路程长点,时间慢点。
事与愿违,没过多久,车子回到了秦错和时清澜住的别墅。
时清澜很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到家了还没醒。秦错也没有一点儿想喊醒他的意思,而是坐回另一边,安静地看着陈易发给他这段时间公司堆积的电子报表。
司机早就走下了车。
时清澜转瞬忽醒,醒时转头看见秦错在翻手机页面,睡眼惺忪地看向车窗外,一眼望见熟悉的庭院,陷入走神。
“你醒了,我们现在回到家了,”身后的秦错眉舒笑言,“我们先回家吧,外面热。”
话音刚落,时清澜打开车门,慢步走进别墅,心底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深。
他有些分不清了,眉头逐渐紧蹙,单手扶着额头,若有所思,脸色渐如纸白。
秦错察觉不对劲,连忙站到他身侧:“时先生,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时清澜抬眉看见他一脸焦急,“可能是太累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你刚出院,最重要的是休息好,养好精神。”秦错赶紧两手扶在他的肩上,“我们坐电梯上去。”
刚送时清澜回到房间,秦错回到一楼的大厅,目光一一扫过厅内的摆设,想起时清澜还没苏醒,在医院陪床时,自己日夜反复的那一幕。
他猜测到时清澜很可能是回想起那一夜在客厅发生的事。
环顾空荡荡的客厅,秦错脑海里骤然冒出一个念头:让阿澜不开心的东西不应该存在!
一念之下,他走到杂乱的仓库,找到一把大榔头,把客厅的东西,古董,大理石桌面等全都一砸而碎。
他眼角发红,宛如一头被惹急的恶龙,面色凶煞下手狠厉。秦错脚踩一双暖色棉拖,踏在满地尖利碎片上,棉拖边染上红色。
秦错却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走到墙上一副画前,仿佛瞧见了让他放松的东西,戾气半溢的面容变得眉舒目展。
这幅画是秦错向时清澜求来的生日礼物,时清澜也很喜欢这副自己亲手画出的画。
“哐当”拎在手中的榔头脱手而落。
这一刻的秦错顾不得洁癖,两手来回擦在衣摆,小心翼翼地取下画,双手握在画框边,把它挂到二楼自己的书房办公桌对面的墙上。
这样,一抬头就能看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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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晚餐,时清澜只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好似没胃口,吃完立马回到自己的房间。
时清澜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眺望庭院挺拔翠绿的大树,花骨朵半开半合。
夜风小拂,帘卷帘起。
时清澜自从在医院苏醒的这段时间开始,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当他今天回到别墅时,观察别墅的一切,别样的熟悉感让他的记忆受到了小冲撞。
时清澜想得入神,就连秦错走进房间都没察觉到。
“时先生,小心着凉。”秦错把手中的外套披在时清澜的肩头,顺手将桌面的温牛奶递过去。
“时先生,喝杯温牛奶,是促进睡眠的。”
时清澜仍没从思绪中走出来,接过这杯温牛奶,他只是礼貌性的和他道声谢:“谢谢你,秦先生。”
秦错看他疏淡的侧脸,以为时清澜想再次提起那晚的事情,心有惶惶不安,“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转身快步离开。
时清澜看着背影觉得他像似在躲避什么。
手心的牛奶温热香醇,一仰而尽。
许是秦错端来的牛奶起了作用,时清澜半张脸埋在篷软舒适的被窝里,呼吸绵长。
灯光明亮的走廊,秦错只身站在时清澜房门外,眼神黯然,垂头丧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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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澜,阿澜”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响于耳边。
时清澜睁迷茫的双眼,环视眼前破败不堪的仓库,杂乱无章,灰尘肆意,可见这是已经遗弃了很久的仓库。
秦错狂奔而来:“阿澜,我来了。”
时清澜面带诧异,秦错往日整洁如癖丝毫不见,眼前的他衣装凌乱,原本光洁平滑的下巴胡茬乱冒。
“阿澜,你别怕。”秦错以为他是受到了惊吓,一边快速解开时清澜手腕绑着的绳子,一边安慰他。
“哐当......”暗处发出一阵东西掉落的声响。
秦错陡然望去,眼神凌厉,解绳子的速度不断加快。
“啧啧啧,不愧是秦总,找到这个地方够快啊!”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阴阳怪气道。
他的身旁围着将近十几个手下,满身黑西装。
“呵”秦错冷哼一声。
“阿澜,我扶你。”秦一把脱下外套,衣服外面铺在地上,慢慢地扶着时清澜坐在衣服内侧。
“阿澜,你先坐在这里,我等会儿就带你回家。”秦错目光灼灼,坚定地凝视他。
“咳咳咳,好,我等你”时清澜被灰尘狠呛了几声,温声应答。
而后,朝那帮人撇了几眼,又出声提醒他:“你....,你自己小心些。”
秦错听到关心,眉开目笑:“好”
“哼,今天你俩能不能一起离开还说不定,话说早了。”阴柔的男人抬起手,手下朝秦错蜂拥而至。
秦错下手利落,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打在他们的痛点。然而,避免不了的是自己的脸上也添了些伤。
几个大汉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两三步外,还有几个大汉手捂胸腹,嘴里疼嚎“嗷.....”
秦错紧掐住阴柔男人的脖颈,把他抵在墙上,一点点用力把他提起,直到他满脸涨红,也没有就此停手的意思。
“....秦...错,你又在...害...怕什么呢。”阴柔男人断断续续的,面目狰狞,“时清....澜,他看....见了。
一听到时清澜的名字,秦错倏尔松手,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
“咳咳咳....咳咳....咳。”阴柔男人一把滑落在地上,紧捂脖子,不停歇地咳嗽。
那男人仍在企图激怒秦错:“秦...错,你怎么.....不敢...回头看!”
秦错闻言,眉眼划过几分杀意,但现在只能强忍。
他不能,不能当着时清澜的面。身后传来轻而慢的脚步声,秦错知道脚步声的主人,如同等待残忍宣判,始终背对。
“秦先生,你没受伤吧。”时清澜伸出充满凉意的手握住秦错指骨颤抖的手。
秦错不可置信地转身后望,仅见时清澜如淡水墨画般的眉眼夹杂关心。
秦错赶忙垂眸:“我没事,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结果瞧见时清澜遮掩泛白的嘴角,不是舒服似的咳几声,秦错心生焦虑,他害怕时清澜会当场病发。
秦错半蹲下腰,背对时清澜喊道:“你快上来,我背你出去。”
时清澜抿唇犹豫,可当他身后的那帮人,就俯身趴在秦错背上。
仓库外泥地泥泞不堪,秦错脚步稳当,背上的时清澜没感觉到什么颠簸。
“秦总,时先生,快上车。”一声急刹,一辆悍马停在他们身旁,车窗降下,露出陈易的脸。
身后追兵忽至,秦错毫不慌张地把时清澜抱进后座。
“秦错,我要把你的命留在这。”阴柔男人厉声大喊。
后座的车门未关,秦错刚一弯腰。
“砰”
一声枪响炸开树林原有的静谧,禽鸟纷飞。
“秦错”
“呼呼呼.....”
舒适凉爽的卧室,时清澜惊坐起来,满头大汗,后背睡衣被汗水打湿。
窗外,天光将至。
时清澜发尖顺势滴落一颗汗珠,白皙的左手握拳抵在胸膛。
“噗通,噗通”
胸口传来的心跳声充斥在室内。
他想,自己遗忘的事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