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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

  •   Chapter 19

      舒云鸥躲进被窝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用力捂住耳朵。

      她的手机还在床头柜上不厌其烦地震动。

      来电人或许是聂简臻。

      或许是何然悦。

      甚至有可能是何然悦那个让人无法面对的妈。

      无论是哪一个都让舒云鸥无力应对。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又懦弱。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是何然悦的声音时,手一软就打翻了面前的果盘。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涌出来。

      要咬着牙用力在大腿上掐一把,才能冷静地说话。

      勉强作出毫不畏惧的样子。

      但是,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何然悦和她的妈妈对舒云鸥来说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她们既是何言诺不忠的证据,同时也昭示着她的家庭只剩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空壳。

      每次只要何然悦出现,何言诺和舒沁心就必然会爆发一场大的争执。

      而每次争执的结果都差不多。

      舒沁心拖上行李箱去海外出差,少则半个月,多则大半年,没有音讯。

      而何言诺则根本不回家。

      偌大的别墅里顿时只剩舒云鸥。

      那时她才上小学。

      正是怕黑又怕冷的年纪,也不想让外公外婆担心,便只能躲去聂怀畅家。

      有聂怀畅这个活宝陪她,总归会少一些难过。

      她已经尽可能地避免一切与何然悦有关的东西。

      何然悦却仍旧阴魂不散。

      想到这里,舒云鸥更紧地环住双肩,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不受伤。

      直到手机彻底停止震动,房间里再度恢复安静,她才稍稍放松了些。

      然而不多时,楼下便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对话声和脚步声。

      陈阿姨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外的聂简臻,诧异道:“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聂简臻像是没听到,一边摘领带一边问:“太太呢?”

      陈阿姨:“在卧室呢,刚才接电话时不小心打翻了果盘,然后就说很累,想要早点休息。”

      闻言,聂简臻一言不发,略一颔首便径直上楼。

      陈阿姨:“先生,您还没换鞋呢——”

      说着,便要拿起拖鞋追上去,被任必行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任必行指指主卧的房门,摇头示意。

      陈阿姨小声问:“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任必行敛眉:“太太家出了些问题,跟何先生有关。”

      何言诺到底不是圈子里的人,哪怕靠着入赘进了舒家,也仍旧只能徘徊在圈子边缘。

      却把那些坏习惯学得明明白白。

      那点破事儿,不用打听也能了解得一清二楚,更何况陈阿姨在聂家已经足足二十年。

      那年,舒云鸥才五岁,便有小三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跑到舒氏闹得满城风雨,险些直接见报,多亏舒老爷子反应及时才勉强压下来。

      老爷子盛怒之下,给何言诺三天时间,要么滚蛋,要么彻底解决问题。

      何言诺当然不会滚。

      后来,便再没有了那对母女的消息。

      还以为是被花钱送走了。

      现在看来,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偷偷养在外面。

      一养就是二十年。

      陈阿姨气到手抖,扔下一句作孽后,便进了厨房。

      舒云鸥看不到楼下发生的一切,只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真切。

      最终随着房门推开的声响,停在她的床边。

      聂简臻高大的身形遮住阳光,在小被窝蜷成的圆团团上投下斑驳的影。

      舒云鸥下意识地将被窝的四个角角都紧紧捏在手中,越团越圆。

      这人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生气了?

      就因为她没有接他的电话吗?

      还是……因为何然悦对他说了些什么?

      果然,每次只要何然悦出现,她就必然会失去些什么。

      舒云鸥不安地啃着指甲,手指微微颤抖着。

      如果聂简臻敢冲她发火,那她就离婚!

      不喜欢她的东西,她也不稀罕。

      聂简臻却没想那么多。

      他看到床上鼓囊囊的一团,不自觉地松一口气。

      一路上憋闷不已的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这小傻瓜。

      每次出事都只会把自己团成蜗牛躲起来。

      “舒云鸥?”聂简臻试探着喊人。

      小被窝动了动,可是没有应声。

      舒云鸥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得很好。

      她习惯了。

      然而却不知为何,所有的委屈都在听到聂简臻此时此刻,刻意放柔的语气里翻倍增长。

      她带着哭腔小声嘀咕:“不想听你说话,滚吧混蛋。”

      聂简臻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心中难免又涌起新的一阵焦躁。

      无法,他只能一条腿撑在床上,伸手试探着去揪舒云鸥的小被被。

      “云鸥,出来。”

      谁知刚摸到一个角落,立刻就被舒云鸥抢走,顺便继续把自己团得更圆。

      聂简臻:“……你是想憋死自己吗?”

      舒云鸥:“……”

      她揪住小被被的角默默决定,如果聂简臻再求求她,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应一声。

      可惜,没有再一次。

      小被被外面毫无预兆地重新安静下来,聂简臻仿佛原地消失。

      舒云鸥不敢置信地将耳朵贴在被面上,努力去听。

      仍旧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就结束了?

      连多哄她一句的耐心都没有。

      该死的聂简臻,活该你马上就要失去你老婆了。

      越来越多的委屈和难过不依不饶地堵在舒云鸥的胸口,眼角也开始跟着变得酸涩湿润。

      舒云鸥正心烦意乱时,忽然被人紧紧抱住。

      像抱小孩子一样,就着这个团成一团的姿势,将她整个儿地抱了起来。

      舒云鸥从未被人这样抱过。

      突然升起的高度让她吓了一跳,当即低呼一声不管不顾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伸长双臂死死搂住眼前人的脖颈。

      双腿也紧缠上他的腰。

      “要掉下去了,”舒云鸥紧闭双眼,大声喊着,“抱紧我抱紧我,我要掉下去啦!”

      边喊,边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往聂简臻的怀中钻。

      脸颊蹭在他的肩窝。

      细软的发丝搔在聂简臻的鼻尖,痒痒的。

      是很细微,又让人难以抗拒的触感。

      聂简臻抱了个满怀,语气中的紧绷渐渐消失。

      “你还想掉到哪里去?”

      舒云鸥安静下来,怔愣几秒后,被捉弄了的怒气和着委屈齐刷刷地涌上心头。

      混蛋聂简臻,永远都只会欺负她。

      舒云鸥绷起小脸,双手一齐推在聂简臻的肩膀上,用力向后撤。

      结果用的力气大了,险些连带着聂简臻一同摔倒在床上。

      聂简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原本落在舒云鸥背后的双手顿时将她圈得更紧,语气急迫。

      “别乱动。”

      两人的胸膛紧贴,传来彼此混乱的心跳声。

      就算聂简臻不说,舒云鸥也已经安分下来。

      她望住聂简臻,秀致的眉头蹙起,嘴巴也瘪下去,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聂简臻唇角的僵了僵:“又怎么了?”

      又!

      又!!

      简直是毫不遮掩地在表达不耐烦。

      “聂简臻,你欺负我。”舒云鸥颤声道。

      不待聂简臻听清,便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跳下来。

      聂简臻只跟人做过礼节性的拥抱,这下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

      手忙脚乱之间,就被舒云鸥逃了出去。

      舒云鸥向后跳到床上。

      丝质的床具滑得站不住人,床垫也是一阵摇晃。

      眼看着舒云鸥就要摔倒,聂简臻面色一凛,连忙伸手捞人。

      舒云鸥胡乱挥舞着双手,最后抓住聂简臻的手腕才勉强稳住身体。

      站稳后,立刻双手叉腰扬起下巴,呼哧呼哧地粗喘着。

      她在被窝里躲了太久,脸上带着两团淡淡的红晕,头发乱糟糟地趴在头顶,鬓角挂两滴晶莹的汗珠。

      身后是半人高的大幅方窗。

      淡紫色的床幔被微风拂动。

      和缓的阳光笼住了她,隐约映出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毛茸茸的短毛。

      聂简臻不合时宜地晃神。

      眼前滑过婚礼那天的舒云鸥。

      真是带刺的小玫瑰。

      他举起双手摆出休战的姿势,前所未有地耐心:“云鸥,我们有话好好说。”

      因为实在是不擅长哄人,难免动作紧绷。

      舒云鸥没有应声,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放聂简臻进门后的每一个细节。

      才只见过而何然悦一面,这人就对她没了耐心。

      还允许何然悦用他的手机。

      说不定还有更多她根本不知道的事。

      为什么大家都更喜欢何然悦呢?

      既然如此,都去亲近何然悦好了。

      没所谓的。

      不喜欢她的人,她也可以通通丢掉。

      舒云鸥用力揉一下眼角,用尽全身的力气,冷冷甩出一句:“我们离婚吧。”

      但真正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舒云鸥还是难以抑制地一阵胸闷。

      就在今天下午以前,她还天真地以为,她会有一个只属于她的、完完整整的家庭。

      现在看来,真是太傻了。

      而聂简臻听到她的叫嚣,也不过是绷紧了下颌线。

      舒云鸥自嘲地笑。

      错身而过的瞬间,被聂简臻抓住手腕。

      他的掌心有汗,湿漉漉的,凉凉地贴在舒云鸥的腕上。

      “舒云鸥,我给你一次重新表达的机会。”

      舒云鸥睨着他。

      居高临下的语气。

      对下属发号施令时也不过如此吧。

      舒云鸥瞬间支棱起全身的刺:“不需要!我就是要离婚!”

      聂简臻的表情彻底灰败下去。

      钳住舒云鸥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

      像是要把这细瘦的一截腕骨揉进骨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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