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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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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聂简臻摘掉眼镜,露出那双似乎天生写着薄情和寡淡的深邃双眸。
舒云鸥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她收敛起全身的软刺,异常乖巧地闷头坐在转椅里,努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刚做的美甲上。
陈阿姨和司机并没有说谎。
一晚上过去,白色的划痕变红,在聂简臻的眼尾拖出一道一个指节长的红线。
凛冽之外,平添了一□□人。
聂简臻的嗓音透出一丝喑哑:“怎么?这会儿知道心虚了?”
舒云鸥硬着头皮狡辩:“你看你的眼睛这么红,一看就是哭得特别伤心呀。”
聂简臻轻哼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
“是啊,被你打哭的。”
说到“打”字时,视线若有似无地擦过舒云鸥正紧张地纠缠在一起的双手。
舒云鸥立刻将一双小手手背到身后藏起来:“聂简臻,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过过嘴瘾也就算了。”
语带嗔怪,看上去反倒像是被聂简臻给欺负惨了。
聂简臻:“……”
舒云鸥支吾着:“而且,我、我都来道歉了。”
声音越来越小,边说边委委屈屈地瘪嘴瞥一眼聂简臻。
聂简臻:“我说过我是君子吗?”
舒云鸥被这人不要脸的程度震惊了。
双唇微分,圆滚滚的眼睛里映出聂简臻勾起一边唇角轻笑的模样。
微微上扬的眼尾勾得人思绪乱飞。
顿了几秒,聂简臻转开视线,坐回转椅上:“你确定你这是道歉?”
见他语气松泛了些,舒云鸥眼睛一亮。
她动作灵活地钻过聂简臻手臂下方的空隙,捞过保温桶,献宝似的捧到聂简臻面前。
“是呀,我特意给你带了特别特别特别好吃的粥呢!”
绝口不提这其实是今早她吃剩的。
聂简臻却不依不饶:“是我求你来的?”
舒云鸥眯着眼睛笑,脸颊上的猫咪纹浮现,一本正经地颠倒黑白。
“是哪个笨蛋乱说话,明明是我求你,你听错啦。”
说着,又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密封袋,拆开后,拿出里面的小勺子塞进聂简臻手中。
勺子上印满了小草莓图案,边缘鎏金,很是可爱。
不是聂简臻惯常会用的那一枚。
舒云鸥:“要趁热吃才对身体好哦。”
聂简臻横她一眼,没有应声,只挖一勺甜粥含在口中。
软糯的米粒在唇齿间化开。
神情也随之放松了些许。
见状,舒云鸥悄悄松一口气,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拖着转椅凑到离聂简臻更近的位置,手臂撑在桌面上,歪着脑袋看聂简臻喝粥。
圆润好看的指甲敲敲桌面:“要全部都吃掉,一滴都不许剩哦。”
转椅随着舒云鸥的动作左右轻轻摇晃,两人的膝盖若有似无地摩擦在一起。
聂简臻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避开。
即便只是吃东西,聂简臻也是心无旁骛,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仪态更是端方。
衬衣袖口敞开,随意地挽在小臂处,露出些许流畅有力的腕部线条。
捏住勺柄的手指如羊脂玉般丰润。
舒云鸥看得心满意足,视线一转,再次扫到聂简臻眼尾处的伤口。
顿时像是被蜜蜂蜇到,不自觉地瑟缩一下。
凑近后才发现,原来那里还结出一道细到几乎看不清的痂。
也就是说,其实是见了血的。
只不过不多,所以很难发现。
而聂简臻竟然只字未提。
恐怕都没有能够上药。
难道都不觉得疼的吗?
还是说。
是习惯了?
其实很多年前,在聂家的静室里,舒云鸥在聂简臻身上见过更重的伤口。
静室是聂老爷子专门用来惩罚人的地方,在聂家院子的最深处。
平日里很少有人去。
在此之前,舒云鸥甚至没听说过聂家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舒云鸥追在聂怀畅身后玩耍时跑迷了路,误打误撞才进去过一次。
静室里没有灯,黑乎乎的一片。
只在头顶有一扇巴掌大小的窗户用来透气,勉强能让人看清屋内的陈设。
在正对房门的地方,摆有一张纯黑色的细长条木桌。
上面只有一台木架,架着一条比手臂稍微粗一些的藤条棍。
舒云鸥双手捂住胸口,又怕又好奇,适应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跪着一个人。
即便跪着,那人的背仍旧挺得笔直,肩膀宽且平,只是有些清瘦,肩胛骨在白衬衣上撑起一个有些尖锐的弧度。
舒云鸥大气也不敢出,视线缓缓地下滑,随即被衬衣下方的鲜红色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扭头就跑。
路上遇见买菜回来的聂老太太和陈阿姨,她吓得只会说:“有人受伤了!有人受伤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拉去静室救人。
后来再长大一点,舒云鸥才知道,那人身上是用藤条抽出来的、鲜红且粗壮的痕迹。
上面附着着密密麻麻的血珠,以至于白衬衣歪七扭八地黏在皮肤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那个人就是聂简臻。
但那并非是由她造成的。
因而只是难过和害怕,而不至于愧疚。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见过伤痕累累的聂简臻,此时此刻的舒云鸥才更加后悔。
她偷偷觑一眼聂简臻,双手愈加不安地缠在一起,两只脚在地上胡乱地蹭着。
一不小心就弄乱了右脚鞋背上的蝴蝶结,长长的丝带散开,悄无声息地绕进转椅的滚轮里。
聂简臻无意中转动一下椅子,就连带着舒云鸥毫无预兆地向前一扑。
整个人栽进他的怀中。
见状,聂简臻反应迅速地扔下勺子,伸手接人。
而舒云鸥的右腿刚好卡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形成一个旁人看来亲密无间又异常暧昧的拥抱。
舒云鸥上身只穿一件堪堪遮住腰部的短款T恤,如此一来,T恤的下摆向上凌乱地卷起
聂简臻的手臂牢牢箍在她的腰上。
滚烫的温度丝毫不落地熨上那一块小小的皮肉。
在陌生的温度刺激下,舒云鸥下意识地向前一缩。
松香味扑面而来。
两人的呼吸几乎都要融在一起。
她从未和谁这样贴近过,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一张红到几乎要滴血的脸颊。
还有节奏杂乱的心跳。
舒云鸥的手撑在椅背上,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
可是她的掌心冒出了一层密密实实的汗珠,稍一用力就一阵打滑。
整个人重又跌回聂简臻的怀中。
甚至比刚才贴得更近。
两人的鼻尖相蹭,凌乱的发丝也搅在一起。
舒云鸥几乎能看清聂简臻每一根睫毛卷翘的弧度,以及他眸中狼狈不已的她。
四目相对。
舒云鸥飞快地垂下眼,睫毛轻颤,只留给聂简臻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温热又急促的呼吸这下全扑在聂简臻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不易察觉地一滞。
舒云鸥急得眼神发直,撑在聂简臻肩膀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抠来抠去。
如果等会儿有工作人员进来,岂不是丢脸丢到大西洋去了。
这可不行。
饭可以不吃,脸不能不要。
想到这里,她强忍尴尬,向前抬腿,试图用蛮力将绑带从转椅的轮子里扯出来。
然而一时不察,膝盖蹭到男人的大腿根部。
没什么力道,甚至有点痒。
但是成功地让聂简臻的腿部肌肉瞬间绷紧。
舒云鸥:“……”
她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咳咳咳咳。”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呛咳声。
舒云鸥一下子僵住,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缩在聂简臻的胸口。
她悄咪咪地用余光去瞟。
只见任必行不知从何时起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见两人看过来,任必行才低声道:“聂总,到开视频会议的时间了。”
然而舒云鸥根本无心去听他说了些什么,因为办公室内侧的百叶窗也打开了。
露出一排看得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
这下,舒云鸥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崩溃地揪紧了手中的布料,皱着一张小圆脸,头越来越深地埋进聂简臻怀中。
高马尾也随着她的动作上翻,发梢扫在聂简臻的下颌。
聂简臻被舒云鸥的反应逗到,低低地笑,胸膛起伏,泛红的眼尾也愈加诱人。
舒云鸥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聂简臻的肩膀上:“狗男人不准笑!”
聂简臻轻咳一声,努力压下唇角:“帮你?”
舒云鸥:“还不快点?!”
话音落下,聂简臻便就着单手环住舒云鸥腰部的姿势,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双膝,略一使力便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
舒云鸥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双臂紧紧环住聂简臻的脖颈。
与此同时,聂简臻一抬脚将转椅踢倒,脚尖就势反向转动转轮。
不费什么力气就将舒云鸥的鞋子绑带扯了出来。
舒云鸥靠在聂简臻肩膀上,唇片动了动:“……就、就这么简单?”
聂简臻低低地“嗯”一声,垂眸看着怀中的舒云鸥。
这样抱起来,才发现舒云鸥真的是小小软软的一团。
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整个儿的圈进怀里。
像是抱一朵柔柔的棉花。
舒云鸥最受不住这样的注视。
明明看上去是平静无波的眼神,却隐约有汹涌暗流在涌动。
她不自觉地揪紧了聂简臻的衣领。
视线躲闪中,余光瞥见这人办公桌上的办公剪刀。
舒云鸥眨巴眨巴眼:“你为什么不直接用剪刀把绑带剪断?”
聂简臻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寻常人该有的尴尬。
“哦,忘记了。”
舒云鸥的动作却僵住了。
她微微侧身,越过聂简臻的肩膀看向仍旧在百叶窗外一边假装路过,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的工作人员。
“你的助理说你平时不喜欢拉开百叶窗的。”
所以说,这次是他刻意打开的。
否则没人敢善做主张。
聂简臻:“嗯?”
舒云鸥用力一推聂简臻的肩膀,从他怀中跳出来。
她脸色苍白,原本的尴尬和羞涩被愤怒替代。
“你就是故意让我出丑,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