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然》暴躁的小刺团儿

4、钟爱背诵长恨歌！

　　高二的学习压力重了不少，鬼然感觉投入精力做一件事情时间就会飞快的流逝，一眨眼的功夫，期中考试就来了，这是分班之后第一次要文理单独计成绩。
　　鬼然打架很厉害，跳舞也不错，说起来，他还会弹古筝，对，作为一个男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会弹古筝这件事，因为牵扯起来，他其实还会弹月琴……因为他的祖父祖母都是京剧演员，家里的哥哥们没有一个听话的，年纪最小的他就成了祖父母培养的对象。
　　但是，鬼然最让人啧啧称奇的并不是多才多艺，而是他记东西特别快、特别牢，虽然不至于是走马观碑的记性，但也没差了多少。加上他本身就聪明，考试对有些人而言或许是一个劫，但对他来说，考试就是一种让同学老师知道什么是天才的方式。
　　期中考试并不是很严格，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交叉着坐，一来可以减少考试耽误的时间，二来可以防止作弊。
　　鬼然的考场在高一教室。
　　午休过，他从座位上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感觉疲劲去了大半，才揣着两支笔和准考证优哉游哉的在考场前的楼道里溜达，孟浩几个在其他考场，上午考试他看过了，这个教室没有认识的。
　　隔壁桌高一的小女生似乎认识他，考试的时候老是往这边偷瞄，鬼然不喜欢被人这样近距离的盯着，于是只好在敲铃之前先不进去，搁门口溜达过来又溜达回去。
　　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袋从楼道另一头走过来，见他蹬着大长腿来回溜达，走到门口停下，一中老师判断学生招不招人喜欢，只看一点，成绩。
　　所以，其实大部分老师都很喜欢鬼然。
　　监考老师笑看着他，打趣，“怎么，鬼然也会紧张？”
　　“老师想多了，等敲铃再进去。”鬼然的性情虽然乖张，但大多数时候老师问的问题，他都会老实的回答，找茬的时候是少数。
　　监考老师点点头进了考场，没再管他。
　　就在鬼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走到门口，刚要提脚进门，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把一向淡定的鬼然吓得一哆嗦，二人看着对方，面面相觑。
　　跑出来的是个男生，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帅气非常，像漫画里那种特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只是此时不合时宜的是粉色的双唇微微张着，看起来相当无辜。
　　从面相看，这孩子比他小两三岁，应该是个上学早的，不过个子倒是跟他不相上下，鬼然看着眼前这个大眼崽，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有五分钟，这个教室离卫生间近，没必要这么着急！”
　　大眼崽呆呆的挠了挠后脑勺，慢慢站直身子后竟是比他还要高了几公分，白色衬衫整洁无暇，鬼然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太特么高了，得一米九了吧。
　　见鬼然盯着自己，大眼崽垂下视线，脚在原地挪动了好几下，最终抓了抓头发，成功将帅气的发型弄成了鸡窝，然后转身又回了教室。
　　鬼然跟着一颗头探进去，看着这个多少有些毛病的男生坐到教室最后面高一学生的位子，十分热情的提醒，“时间够的，同学！”
　　“赶紧的坐回位子去！”
　　鬼然看了眼打在自己帽子上被弹开的粉笔头，一边往位子走一边幽怨的控诉道，“老师居然人身攻击，疼！”
　　几个偷摸摸瞄他的女生低声笑起来，脸颊不知怎么的红红的。
　　鬼然浑身汗毛倒竖，不是，那里明明有个帅哥，为什么偏偏吓唬我？
　　下午考试因为是副科，两科连考，鬼然做题很快，做完检查一遍也还是没到可以提前离场的时间。
　　百般无聊，鬼然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黄人，心里嘀咕：为什么有的人的眼睛会是某人的眼睛的两个大！他们眼里看到的世界，会不会跟他看到的不一样呢，是不是格外的宽阔、格外的敞亮？他们是不是就像是开了广角的摄像头？
　　嗯……也许，大眼睛们也会像他这样纠结小眼睛的世界是怎样的？
　　啊，那是不是，大眼睛们看自己试卷的时候也可以看到旁边同学的试卷呢？那他们是不是属于作弊？
　　胡思乱想着，鬼然没忍住，朝刚刚那个大眼崽的位置瞟了一下。
　　这男生好像有些慌张，是害怕时间到了做不完吗？还是遇到明明看过却不会的题目了呢？他竟然有种想给这孩子递答案的冲动，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弊！
　　还有五分钟可以离开考场的时候，鬼然把试卷整理好扣在桌角，准备走人。
　　现在时间还早，一会儿可以去球场上转一圈，看看有没有朋友在，宋岩他们每次都是最后一分钟才会出考场，所以他可以打会儿球，鬼然心理活动丰富的像是一场电影。
　　突然，一个纸团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堪堪落在鬼然眼前，正好监考老师转到他旁边，两个人看着桌面上不知为何出现的纸团，谁都没动。
　　“老师，您给我作证，我试卷早写完了，这纸团我没动！”
　　“嗯。”监考老师拿起纸团，看了眼前面，又看了眼后面，走到讲台上，这才把纸团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像是某道题的答案。
　　下面学生们都停下笔，好奇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等个瓜。
　　监考老师把纸条收进文件袋，接着不知道跟另一个监考老师说了些什么，最后拿起文件袋走出了考场。
　　可以提前交卷的提示音响起，鬼然略带颓废的趴在桌子上，这下好了，刚刚的计划全部落空，他得等着监考老师来告诉他监考小组的处理结果。
　　想起那个纸团，鬼然叹了口气，考试嘛，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做什么要作弊呢！考的不好又不会怎样，顶多是被教训两句嘛，下次好好看书好好考不就行了，真的是想不开啊！考试作弊可是要被记过的！
　　大概十分钟，监考老师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看起来十分凶悍的男老师，应该是监考小组的领导。
　　“同学们不要提前离场，一会儿等老师收了卷子我有事要说！”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一边踱步转悠着，一边用一种很凶的语气提醒学生。
　　监考老师把收起来的试卷送回教研组又赶了回来，因为不知道是高一学生闯的祸还是高二学生，所以两个年级的监考老师都得在场。
　　两个男老师站在讲台上，戴眼镜的老师用黑板擦敲了下桌子，见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才慢悠悠的开口，“说吧，纸团是谁写的，要给谁的？”
　　这种时候鬼然感觉，自己不管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还是焦急想要知道真相的表情，别人看起来应该都是心虚的表情吧！越是这样想，他就越别扭，越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最后，鬼然索性举起手，“老师，这东西是扔在我桌子上的，所以，我申请看一眼！”
　　几个老师互相递了个眼神，眼镜老师点点头，“上来吧。”
　　鬼然从老师手里接过被摊开的纸条，一眼，他忍不住笑出声，“这字，可真是难看！”
　　“哈哈哈哈！”下面的学生一阵哄笑。
　　仔细辨认半天，鬼然把纸条推到老师眼前，细长的手指点着上面的内容，“这是政治倒数第二道题的部分答案，虽然有些不准确，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出来。”
　　几个老师凑过来，因为不是任课老师，这字也是太过潦草，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啥来，但还是选择相信这个高二年级第一的结论。
　　“那这就应该不是高一同学写的！”鬼然扫视下面一眼，伸手指着教室最前面靠窗位置的监控摄像头，“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看看摄像头就知道的事，所以啊，你们谁写的赶紧的站出来，现在站出来属于自首，一会儿老师看了监控那可就是逮捕！”
　　鬼然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旁边原本该讲这些话的老师一个个都呆住了，最后，眼镜老师点点头，“隗然同学说的对！”
　　另一个男老师走上前，担忧的看着眼镜老师，压低声音，“这样好吗？这么多同学看着会不会伤害了学生的自尊心……”
　　“老师，他作弊的时候就应该想过会被发现吧，他都作弊了，还要自尊心呢？”鬼然嘁了一声，走下讲台，把桌面上的笔和准考证收起来就要离开，“您关心同学没错，我就不奉陪了，作弊的要自尊，我特么还要自由呢！”
　　“说什么呢？”男老师恼羞成怒的要上去拦他。
　　“你管我！”鬼然猛地停住脚步，回头冷眼看着他，“跟我硬碰硬，怕你不行！”
　　“你……”
　　“这位同学怎么跟老师说话呢！”监考老师冲鬼然猛使眼色，让他不要冲动。
　　鬼然耸了耸肩，冲男老师大大的鞠了个躬，嗓音慵懒，“对不起！作弊的要自尊心，您要自尊心，我，不要！”
　　“下课！”教室最后面，大眼崽站起身来，走到刚刚鬼然坐过的位置，看其他学生还没有走人的意思，突然把手里的笔猛的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同学和老师都吓一跳，他状似无意的扫过鬼然，又迅速收回视线，声音凶狠，“考完试麻利的离开，我们班同学还要回来呢！”
　　大眼崽看上去很萌，态度却凶残的很，呆坐在原地的学生见老师没说话，纷纷起身跑了出去。
　　“这位同学你怎……”
　　大眼崽哼了一声，不屑的看着讲台上的男老师，“您不自尊心吗，自己看监控去！”
　　投出去的球哐哐的砸着篮板，鬼然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的稀碎，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老师能一边这么顾念那些犯错的学生的自尊心，却又能一边毫无顾忌的去伤害没有犯错的学生呢？都特么有毛病！
　　“隗然，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鬼然拾起滚到一边的篮球，从刚刚开始他就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
　　“隗然！”
　　球场边上，白衬衫，黑裤子，黑帆布鞋，大眼崽？鬼然把球丢给其他人，走过去，“你叫我？”
　　大眼崽点点头，乖巧的样子，鬼然忍不住想要拍拍他的头，然后问一句：同学，你是有人格分裂吗？
　　“怎么了？”鬼然扥了扥护腕，弯腰拿起球场边上的水，咕咚咕咚一顿猛灌。
　　“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大眼崽紧张的看着鬼然，他的帽子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了，刚运动过，现在头上正在冒热气，汗水沿着鬓边发往下淌，划过精炼的下颌线，也划过某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不去！”鬼然拎起放在一边的红色外套，随意的搭在肩膀上，径直朝食堂走，“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反正也不会有人一找人就找到的，跟我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大眼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般人听到老师叫自己去办公室不应该是屁颠屁颠的，怎么还有人这么淡定，想要先去吃完饭再说呢？
　　“走啊！”
　　鬼然的态度太过于理所当然，就这样，大眼崽跟在他屁股后面乖乖的去了食堂，就在他以为对方会故意买很多东西，慢慢享用拖延时间的时候，鬼然却只是买了一份盖饭。
　　在他们这个年纪来说，鬼然吃的东西有些少，大眼崽看着他格外明显的锁骨，感慨这人太瘦了！
　　去办公室的路上，两个人并肩慢慢溜达，不疾不徐，像是饭后散步一样，时不时的有几个同学打闹着从他们身边经过，凸显的两个人有些过于沉默。
　　大眼崽想找个话题打破两个人之间沉闷的气氛，可是他们不是一个班级，甚至不是一个年级，想找个共同话题有些困难。想着，大眼崽往旁边瞥了一眼，鬼然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像在嘟囔些什么，“你在说话？”
　　鬼然回过头，看到大眼崽疑惑的表情，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过于专注，竟然忘记了身边还跟着个小鬼，于是倏地咧嘴笑了，以蓝红交融的天空为背景，那笑容像烈日灿阳，耀眼灼目。
　　“背长恨歌呢。”
　　“啊？”本来就五迷三道的大眼崽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里是纯澈的疑惑：他刚刚说了个啥？
　　“哦，对了，你们还没有学到，就是白老先生写的，心烦的时候背一背能让我冷静一些。”鬼然见大眼崽一副被自己惊呆了的表情，扬起下巴，挑了下眉梢，像个挑衅的小无赖，“是不是突然有些崇拜哥？”
　　大眼崽怔了怔，也跟着笑了，“原来传说中的人物真的都有些怪癖。”
　　鬼然撇嘴，他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传他的，无非就是他学习有多好，过目不忘，什么都会，哦，还有，爱打架。
　　可是，传闻终究都是传闻，水分太多，比如，他记忆力是好，可是不去背诵也还是做不到全部记住，他是打过架，可是，也不至于到“爱”的地步，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是那些人急于找到一个精神寄托自己渲染出来的。
　　“你叫什么？”
　　“秦乐川。”大眼崽的声音有些涩，听起来好像在紧张。
　　鬼然停下脚步，左手揪着右肩上的外套，伸出右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大眼崽，“你好，隗然！”
　　秦乐川低头盯着鬼然的手，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这手握着是什么感觉的啊……
　　“……”鬼然歪了下头，见秦乐川没有要跟自己握手的意思，尴尬的把手收回来，转身继续往行政楼走，“呃，不习惯握手没关系。一会儿啊，如果老师问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你就说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我！他要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交给我！”
　　秦乐川呆立在原地，望着鬼然消瘦的背影，回头朝自己的手狠啐了一声，“妈的，废物！”
　　办公室里，老师和一个男生正在等他们，见两人这般淡定的走进来，果然十分不悦的问秦乐川，“怎么这么长时间？”
　　“我又不是搜索引擎，输个名字进去就把人找出来了！”秦乐川的语气很不好，像是在生气。
　　呃，他就是在生气。
　　鬼然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腹诽：这人看起来软萌软萌的，说话很冲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像自己这样表里如一的人不多了！想着，鬼然给自己点了一百八十个赞！
　　老师盯着秦乐川看了好一会儿，居然没有生气。
　　鬼然又是一阵腹诽：果然，这人长得乖了，就算放肆，也能被人当做偶尔的放飞自我，然后被无条件的原谅，都怪自己长得太过表里如一，不然可以省下多少写检查的时间啊！鬼然默默的把刚刚的一百八十个赞一一取消。
　　“隗然，刚才老师查过监控，作弊的同学也已经找到了。”说着老师冲办公室里另一个男生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人过来，“给隗然同学解释一下，然后道个歉。”
　　男生一脸不忿的走到鬼然跟前，声音略带不屑，“单纯的，看隗然同学不顺眼，而已！”
　　鬼然真的是要被这人气笑了，这特么是有什么大病吧，不屑个啥？是打架能打得过他还是考试能考的赢他？就那一笔烂字，是什么能让这人如此不行还如此自信的？
　　“然后你就愚蠢的认为这样可以让我受罚？”鬼然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
　　装没装到不知道，鬼然知道自己的颈椎病又严重了。
　　“啧，道歉！别说那些没用的。”老师白了那男生一眼。
　　男生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跟我出来一下。”和这个男生相比起来，鬼然的态度显得就淡然了许多，说完这句话，他先转身走出办公室，晚饭时间楼道里没有人，安静的掉根针都有回音。
　　男生跟着走出来，不耐烦的看着他，刚要问有什么事，还没张开嘴，鬼然的拳头就打了过来，一下子，巨大的撞击力让男生差点直接掀翻在地，他扶着墙，感觉眼前的事物都有些看不真着了，下巴像是脱臼了一般又疼又麻。
　　鬼然甩甩手，他太瘦了，力是相互的，这一拳他自己也有些吃疼，不过肯定比被打的男生好多了。
　　听到外面突然传来的动静，老师和秦乐川忙跑出来，惊怔的看着笑的开心的鬼然，纵使没有看见，也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特么跟你道歉了！”男生站直身子疯了一般冲鬼然吼道，因为下巴疼，连带着舌头也不怎么好使，说话不太清楚，却没有要还手的样子，很明显还是有些怂的。
　　鬼然歪着头，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可是，我不接受啊！”
　　“你！”
　　“我怎么了？谁规定的，你做错了事情，说句对不起，我特么就得回一句没关系啊？大哥，有关系啊！”鬼然一步上前，揪着男生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咬牙出声，“放心，刚刚没人看到，坏不了你可笑的自尊心！记住，你可以看我不顺眼，但是，别给我揍你的理由！”
　　说完，鬼然把男生往旁边一丢，朝老师鞠了个躬，又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优哉游哉的回教室去了，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秦乐川几步跟上，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还是长恨歌。
　　“别误会，我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背这个，能让我不要太兴奋！”
　　“哦！”
　　秦乐川总感觉眼前这个人，冷脸的时候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刺骨，而笑的时候，又比夏日的阳光更加耀眼夺目，这么极端，真的是，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