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的烟火》匿名小白

5、畸变

　　回家的路上，小白有意加快脚步跟我拉开了距离，我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想问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因为害怕那些敏感话题会让我们从此形同陌路。

　　到了家门口，他突然对我说，“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天台折飞机？”

　　我点了点头，之后被他紧拉着一路小跑朝楼顶奔去。

　　微风拂面，让人心里轻快了许多。他从背包里掏出厚厚地一打A4纸随手放在了一旁的石案上，我们俩你一张我一张兴致勃勃地折了起来。最后依旧是比谁折的纸飞机飞得最、最远。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折飞机吗？”他眺望着远方，眼神变得迷离。

　　“兴趣使然吧......”我不假思索道。

　　他淡淡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憧憬，“因为我想逃离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我想过的生活！”

　　我有些惊讶，不禁将他的话跟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你是......gay吗？”藏在心底的话被不经意间说了出来。

　　他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我使摇晃着脑袋，“什么时候发现的？就这么确定吗？”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这是病吗？”

　　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住地在想，自己会不会也是。此刻平静的内心并没有让我觉得周通的所做所为对自己造成了多大的伤害，难道我也喜欢男的......

　　“我觉得是，而且......是会遗传的那种，”他意味深长的话让我想到了老爸老妈曾有过的争吵。老妈言辞犀利的质问老爸三天两头不回家，又不承认在外面养女人，是不是跟对门老白一样不喜欢女的口味独特到只对男的感兴趣。

　　老爸跟老白原本是很好的朋友，正因为老白太多不好的传闻才会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大人之间的事我从未想过太多，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跟小白身上，此刻我也终于明白小白对我的疏远是因为什么了，无非是看到了老爸跟老白之间的形同陌路，不想因为我跟他走的太近而遭非议罢了。

　　“那......这病就治不好吗？”我喃喃道，心里止不住地有些慌乱。

　　小白没有回答，毕竟他和我一样还只是个懵懂的少年。

　　“我看到过老爸带别的男人回家，甚至目睹了他们的整个过程，他们很愉快的样子让我一度想要跃跃欲试，直到六年级的那个暑假，我走进校门口的那家小卖店.....”

　　脑袋里一道电光闪过，“你说是我们一起打篮球的那天下午？”我依稀记得中场休息小白去给我们买饮料，结果去了好久才回来，我还调侃他是不是跟着老板一起去进货了。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那是个四十岁的男人，长得高大魁梧，很正直的样子，想不到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感兴趣。

　　“所以.....你跟小凯，也是那种关系？”我终于忍不住去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是因为我他才会去找你麻烦。”

　　“这不关你的事，他......对我好像也有那种想法”

　　“那你喜欢他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凌冽的让人有些陌生，“我不喜欢男的！”我斩钉截铁，心底却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是他主动追求的我，也是一天一封情书，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的内容每天都不重样，而且我确信跟你收到的不同，他的每一封都是原创的，因为能读得通的没几封......”他说着不住地摇头苦笑，仍旧沉浸在那份喜悦当中。

　　小白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曾经的我体会不到他的那份孤独，直到后来和他有了同样的经历，我才明白对于深陷孤独中的人来说，即便是零星的爱也很想去努力抓住。

　　我显然比小白幸运得多，除了老妈还多个了伟哥可以去被关爱。

　　“那后来是什么改变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对于发生在身边的事全然不知。

　　“因为他真正喜欢的并不是我！”小白冷冷一笑，“最开始往你抽屉里塞纸条的应该只有小凯，在迟迟得不到回应之后他才将目标转向了我。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了试验品，在跟我在一起后心心念念的还是你，后面才会又给你写了起来。”他的眼神里渐渐燃起一团怒火。

　　我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那些纸条里竟然还会有小凯写给我的。我不知多少次跟小白分享过，而他意外的发现又会是在哪一次。

　　现在想想，我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带着怨气强吻我，又为什么会说一切都是拜我所赐......无非是认为我刻意让小白看了他写给我的情书，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称得上是对我即爱又恨，恼羞成怒之中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吧......

　　“只是他所说的真相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周通又怎么会凭白无故地牵扯进来？”

　　小凯眺望着远方，眼神变得深邃，“我不知道周通是不是gay，但被他威逼利诱玩过的男生不在少数，其实他早就想对你做些什么，因为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才一直隐忍着没敢动手。至于小凯所说的真相不过是他自作聪明给周通出的一个馊主意而已......”

　　想不到向来大大咧咧的周通私下里跟女生暧昧不清也就算了，没想到就连男生都不放过，“小凯不该会也被......”

　　小白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早就是周通玩剩下的了。周通仗着自己家底厚，经常带着班上的女生出去疯，少不了会有些无知少女被他大手花钱的姿态所倾倒，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向他表达爱意，这让他觉得是件令人烦恼的事，小凯为了投其所好就帮他出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那些女生把表达爱意的对象换成是你，如果你选择了其中一个，周通就会答应那个人做他的女朋友。在小凯看来这么做除了可以证明你的性取向外，也可以让周通决定是否该继续对你抱有幻想，甚至可以在周通得不到的情况下让你体验一下爱而不得的滋味。”

　　听到这会儿我才恍然大悟，我还真以为一直以来有那么多女生喜欢呢，原来一切不过是场玩笑......

　　让我尴尬的是，照这种逻辑来推断的话岂不是说明我的性取向有问题？我搔了搔脑袋，早知道的话我就一早从里面随便挑一个出来了，这样的话也不至于搞得所有人都不开心。只是看不出小凯的脑洞还真大，这么烧脑的主意都能够想得出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不禁觉得小白实在有点不厚道了些，想来关于我和小凯之间的关系他可能误会了些什么吧。

　　小白沉默了一阵，“我对小凯是认真的，不想让他留有遗憾吧！”

　　我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好像一切都因我而起。反正成全别人又没什么损失喽！只是看着小白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多少会有些难过。

　　想来他所知道的一切应该会是小凯跟他闹掰了以后才告诉他的，而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指不定要傻乎乎的被瞒多久呢......这么一想反倒觉得能有这么个贴己的朋友是件极其幸运的事。

　　“你会怪我吗？”夕阳映红了小白的脸颊，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我微笑在着摇头，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们永远是朋友，不管多少年都不会变！”

　　他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让我仿佛找回到了儿时的那个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