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客》胥乘风

1、逃学未遂

　　阳春三月，微风拂面，书院里传来朗朗书声，唯坐在末尾的李世子悄悄猫下身子往外探身，邻座的钱二公子悄悄抬手抱住世子的锦靴。
　　“敬玉你要去哪？”钱二公子压低嗓音。
　　“你把手给我松开，绾绾伤寒了，我得去看看她。”李岸抬脚就要踹。
　　“那你也不能逃学，回头王爷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打。”钱串苦心劝道
　　“钱串子，你把手给我松开，你、”话音未落，夫子已然拿着戒尺瞪着二人走过来了。
　　“李岸，钱串，站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夫子正色道。
　　“回夫子的话，我与世子在讨论体罚教育的利弊。”钱二公子面不改色
　　“正是。”李世子附和道。
　　“如此，可有结果了？”夫子颔首
　　“不曾。”少年心虚道。
　　“世子呢？” “不曾。”心虚低头
　　“今日下学，罚你二人抄劝学各一百遍，可有异议？”
　　二人俯身作揖，齐道：“谢过夫子。” 语毕，小老头满意转身。
　　学堂里这场小风波总算过去，下学路上，只见钱二公子紧追着李世子不放。“敬玉，敬玉，哎、你等等我!”
　　“等你，明日校场见。还有，我的劝学你也一并抄了吧。”李岸手肘碰他胸口，抬脚就要走，钱串不依，告饶，“敬玉，两百遍，我得抄到什么时候啊，再说明日还要去校场，我真不行，要不我给绾绾送些伤寒药，算是赔礼，行不行？”
　　话音刚落，就只看见少年的背影一溜烟跑了。只余钱二公子原地呆愣。
　　江府后院凝香阁里，身着绯色杏花交领襦裙的小姑娘正坐在轩窗前出神，忽然听见轩窗被砸了一下，吓得站了起来连连后退，眼见着轩窗被拉了起来，吓到颤声 “什么人？”无人应声，见一白衣锦靴少年蹬窗而入，白衣胜雪，只罩衫上沾了些墨点子。看清来人便松了口气，“世子哥哥，你怎么翻窗进来。”
　　“不光翻窗，我还翻墙呢。”少年得意抬头。
　　“我过几日便好了，世子哥哥不必如此。”小姑娘劝道。
　　“那怎么行，总归是我和肃礼害你伤寒，来看看你也是应当。”
　　“那，世子哥哥看过了，便请回吧。”小姑娘到底十四岁了，知他此行径于理不合。
　　“这么着急赶我走，亏我还给你带了冰糖葫芦，好没良心的丫头。”
　　“那就先谢过世子哥哥了。”小姑娘心里雀跃了一下，又可以吃糖葫芦了。
　　“得，你好生将养身体，过些时日带你踏春去。”
　　“可，大哥不允我再出门了。”小姑娘犹豫道。
　　“这有何难，我去跟他说，你只管别生病就好。”说着往前踏了一步，想凑近看看小姑娘，谁知小姑娘又往后退了一步，少年蹙眉，表示不满，遂又往前，姑娘再退，“江绾绾，过来。”
　　小姑娘圆嘟嘟的脸上写满为难，十二岁过后阿娘便与她说过不可与外男亲近，便是世子哥哥也是一样的，可今日实在是没想到他会翻窗而来。
　　李岸心说小姑娘自两年前开始便不怎么搭理他了，虽这两年见的面也不算少，可总是疏远他，就连三日前她的生辰礼，他都是搬出肃礼和许云绯那丫头，她这才肯出来游湖，他今日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就不爱搭理他了。
　　“世子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是要惹人闲话的。”小姑娘羞怯的开口，两只圆润莹白的手早已揪在一起，不安的看着他。
　　“江绾绾，你给我过来。”世子已然不耐烦。
　　“世子哥哥……”小姑娘脸都憋红了，泪珠子就要往下掉，他今日怎么这样凶，“你，你别这样。”她这两日本就病着，受不得一点恼。
　　李岸一个步子迈过去，一身白衣的少年郎就这样在她跟前站定，虽是同年纪可少年身形却高她好一截，身长玉立的样子分外惹眼，泪珠子在眼眶打转，少年郎看不下去，抬手要给她拭泪发现今日帕子扔在学堂了，袖口一搭，手指攥住袖子就给她擦眼泪，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凶叨叨的“谁叫你不听话，这两年不爱搭理我就为了这个？”
　　说着话，连手上的动作都重了些。
　　小姑娘抬手拉他手肘，“世子哥哥，你轻点，疼的。”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的李岸一阵轻笑，这模样倒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撒娇精。这般想着嘴上却不饶人“该叫我什么？”
　　江绾绾扁扁嘴“敬玉哥哥。”
　　“瞧你这点出息，还没说你呢，就掉眼泪。” “可阿娘说了不可以这样，我将来是要嫁人的。”少年郎的手倏地一下攥紧，目光沉沉的低头看着小姑娘发间的玉荷发簪，那是他雕了一个月送给她的十四岁生辰礼，见她戴着，心安了，抬手揉她脑袋，“你阿娘说没说让你嫁谁？”

　　——咳，那个，肃礼就是钱家的二公子名钱串，字肃礼
　　我们李岸嘛，字敬玉
　　我们江照，小字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