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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大棒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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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峪在云望冰冷的注视下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对方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只靠吃蛇的内丹来增长灵力吗?怎么现在改吃人的了?”
骨魔云望天生需要吞食蛇妖的内丹来修行,这在人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琴峪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要吃他内丹的话。
云望垂了垂眸子,忽然盯向琴峪的肚子,那如炬的目光似乎要透过那薄薄的衣服和皮肉,看进更深的地方。
“你这颗百年蛇妖的内丹,刚好对我修行有益,我为何不吃?”
听到这句话,琴峪心里发毛的同时,眼里瞬间溢满了惊愕的神情:我身体里的居然是蛇妖的内丹?哪个蛇妖?不会是……她吧?
脑袋正嗡嗡的响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听来随意却又异常坚决的声音。
“你要吃他的内丹,那得先问问他夫君同不同意!”
琴峪回过神来,一回头就看到了踏着步子,缓缓朝他而来的阿笙。
“阿笙……”他的嘴角顿时扬了起来,低声唤了唤他,耳边忽地响起刚刚的“夫君”二字,心里顿时被灌了一斤的蜜。
云望同样闻声看向阿笙,脸色一沉:“你怎么又回来了?”
阿笙走到琴峪身边,很自然的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后,把人拉到了自己这边。他满含柔情的看着琴峪,话却是说给云望听的:“我只是突然想起,若是我家小孩醒过来后看不到我,怕是会哭鼻子的。”
琴峪有些不服气的把眼睛瞪了起来:“谁是小孩,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阿笙笑了笑,亲昵地抬起手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好,知道了,小孩。”
“你!……”
看着眼前这俩人亲密无间的狎昵模样,云望瞬间有种被无视的恼怒,他冷了冷眼眸,身上忽然之间红光乍现,两条黑红色的赤练蛇顷刻间顺着他的手臂绕上他的肩头。
琴峪见那蛇已经开始张大了嘴巴,吐着如火的红信子,发着“嘶嘶”的声音,这就好比此时此刻云望杀气腾腾的内心。而他又见旁边的阿笙也攥紧拳头,已然做好了与对方殊死一搏的准备,便急忙先稳住阿笙道:“阿笙,咱们还有求于他,可不能把这家伙惹毛了,我见那肖玉客像是已经讨好了他,你若不希望叶姑娘嫁给那个肖玉客,就暂且忍忍吧。”
“忍?”阿笙眼里的冷意翻涌,他压着声音低吼道,“他要夺你内丹,取你性命,你让我怎么忍。”
琴峪皱起眉来,像是有些纠结地咬了咬嘴唇。
这时,一旁的金大头赶紧站到琴峪身边,冲着发怒的云望慌乱地说道:“骨魔大哥,你不能吃他内丹!你吃了会后悔的!”
听到“后悔”两个字,云望稍稍压了压火气,不明所以地瞪了金大头一眼:“后悔?我后哪门子悔?……你往哪边站呢?给我过来!”
金大头使劲摇头,表情宁死不屈,誓要站在琴峪与阿笙的阵地。
一瞬间,云望的火气更大了。
琴峪见状,想着这家伙五百年的修为可别伤了他的阿笙。于是,就在对面的肖玉客等着看热闹的时候,琴峪心一横,忽然抢在云望作法之前喊了一声:“大棒骨!”
这三个字,旁人一听甚是轻蔑,不把云望惹到怒火冲天都不可能。只是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云望却是怒火尽散,心底涌起万千无以言说的情绪。
他怔在原地惊讶地盯着琴峪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金大头,忽然间明白了金大头为何要护着琴峪。
他冷哼一声,眼睛突然红了。紧接着,他收起身上的灵光,化去那两条瘆人的赤练蛇后,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跟着,“嘭”得一声巨响,他将门窗关了个紧,并恶狠狠地喊了一声:“都给我滚!”
屋外的金大头与琴峪,自然知道云望此刻的心情。但是旁边的阿笙与肖玉客不免被云望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举动怔住。
不过,阿笙在震惊片刻后,猝然将冰冷的视线射向肖玉客。后者察觉到后,随之肩膀一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快速思索了一下,突然对阿笙说道:“我的幽冥幻境都困不住你,那看来从此以后,我真的要对你另眼相看了,不过……”,他再次换上往常的那张笑脸,看了看琴峪,“你扮猪吃老虎的事,他知道吗?”
此话一出,琴峪听得一愣,忍不住问阿笙:“什么扮猪吃老虎?出什么事了?”
阿笙的面色旋即变得不太好看,琴峪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便赶紧转言道:“什么事都不比阿笙平平安安的好,”接着,他凶巴巴地看向肖玉客,“你凭什么说我家阿笙扮猪吃老虎,他本来就是老虎!”
这话说的阿笙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肖玉客嘴角的笑瞬间变得僵硬,半晌,他才开口再次对阿笙说道:“我是很想杀了你,但是我这人最识时务了,既然注定我杀不了你,那从现在起,我自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如今,你也并没有死在幽冥幻境,况且你……”他骤然间敛容沉言,“你还要了巨蛛的命,就当是咱俩扯平了吧。”
阿笙没有答话,只冷冷地看着肖玉客。旁边的琴峪倒是惊了一下:阿笙竟然杀了万阴堂的那只大蜘蛛!那蜘蛛少说也得五六百年的道行了吧,阿笙怎么杀的了他?
这时,阿笙见琴峪虽是面上平静,但他猜琴峪心里一定快要好奇死了,于是,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下山前,我师尊给了几张厉害的神符。”
琴峪一听,当即信了。
而阿笙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后,转头重新看向肖玉客。
“你想与我消了恩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他看了一眼那间屋子,“你与云望做了什么交易?”
肖玉客知道阿笙话里的言外之意,不过他势在必得,自然不需要隐瞒什么。
“云望从清凉峰到曲州,如今又来这晋安城,其实就是为了找钟离陌手下的那只蟾蜍,这蟾蜍的修为可不低,只要找到它,把它喂给他养的那两条赤练蛇,到时候蛇的灵力剧增,云望取蛇的内丹食之,自然可以提高自身的修为,而我与他达成的交易就是,我帮他抓到那只蟾蜍,他帮我治好叶小姐的眼睛。”
他停顿片刻,又道:“你们不是也想为叶小姐治眼睛吗?而且还扬言要赶在我前面请到魔医云望,那既然这样,就赶快去抓那只蟾蜍吧,谁早抓到献给魔医云望,谁就赢了。”
他说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见他走远后,阿笙去握琴峪的手,想着也赶快与他离开这里,却不料琴峪轻轻拂开他的手后,低着头神色不明地说道:“阿笙,你先去找宋兄他们,想办法尽快抓住那只蟾蜍,我跟金大头还有点事情要做,做完我就去找你。”
阿笙见他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云望所在的那间屋子,不觉想起他之前喊的那声“大棒骨”,此刻一想,无端觉得有些亲昵,便皱了一下眉,问他:“你与那云望早就认识?”
是肯定的语气。琴峪听后,微微一怔,僵硬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解释道:“是这样的阿笙,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血魔是我阿娘从田野里捡回来的,而骨魔……是……是我阿爹从乱葬岗捡回来的,”他觉得这样一说,好像会让阿笙愈发怀疑他,便赶紧又补充道,“我们家吧,从我老祖宗开始就是捡破烂的,然后……然后我爹我娘没事的时候也会出去捡点东西,这不,刚巧就把他俩捡回去了,是不是啊?金大头!”
他把手伸向金大头的后背,狠狠捏了对方一把。
金大头吃痛的咧咧嘴,硬是没敢喊出声,只被迫着使劲点头:“是是是!笙公子,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老大的话千真万确,他若有半句谎话,他老祖宗定会显灵劈死他的。”
他的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一个旱天雷。
琴峪被这雷声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缓过神来给了金大头一记眼刀:你个完蛋玩意!说什么大实话呢!
金大头浑身一哆嗦,急忙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嘴。
而琴峪咽了一下口水,干笑着去看阿笙,一时间越来越窘迫了。他伸手指了指天空道:“那个……老祖宗脸皮薄,嫌丢人,不好意思了。”
阿笙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琴峪,眼角处染了一丝玩味的笑,他自然知道琴峪的话有几分可信,几分不可信,但他没有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他相信,等到有一天琴峪准备好了的时候,自然会把他的过去告诉他,就像他一样,等他准备好了的时候,会把琴峪一直想要的那把颜笙剑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