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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就像将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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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与琴峪略显困惑地对视一眼后,就见宋羽怀将衣袖一挥,四周的空气立时如同凝固了一般,整个客栈里吃饭的人都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瞬间一动也不动了。
紧接着,宋羽怀严肃了表情,与琴峪他们说道:“白沐指正钟离陌在三年前屠杀雪海宗百余人的事情,如今整个修真界已是人尽皆知,可是没想到人间竟还有一部分宗门扬言此事没有证据,便仍是就此护着钟离陌,若是此时交战,我们的胜算大概只有五成,所以必须靠皇家的力量限制这些宗门的势力。”
阿笙皱了一下眉:“可是在世人眼里,钟离陌这些年所残害的人基本都是天下各大门派的修士,对凡人并没有下过毒手,也正是如此,要想说服人间的君主起军万阴堂,谈何容易。”
林堂抢言道:“姓钟的不对凡人下毒手,不代表他不会命令他手下的那五个毒东西不伤人啊,而且南宫长老说了,根据他这三年里在人间搜集的信息来看,人间发生的一些年轻男女莫名消失一事八成与那五毒之一的癞哈蟆有关,与他有关,就是与钟离陌有关。”
琴峪好像听到了几个奇怪的字眼,脑海里无所防备的出现了南宫鹤那副欠揍的模样,尽量稳住声调追问林堂:“你刚刚说南宫长老?哪个南宫长老?”
他的问题一问出口,阿笙也惊疑起来。
林堂笑的别有其意:“你们还不知道吧,在你们下山的这几天,南宫鹤已经荣升为咱们朝云门派的长老了。”
阿笙惊了惊,脸顿时全绿了:“那程长老呢?”
提到“程长老”,林堂瞬间愤愤不平,拍着桌子道:“这个姓程的,竟然为了抢占掌门之位,勾结万阴堂,给咱们掌门下毒!”
琴峪与阿笙不约而同怔了一下。竟然是程子墨!
林堂继续说着:“要不是南宫长老三年前就对他生了怀疑,然后跟掌门请示,下山去找寻他与万阴堂狼狈为奸的证据,如今,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揪出来就地正法,所以南宫长老现在就是我们朝云门派的大英雄!”
琴峪瞪着眼睛,觉得脑仁有些疼。他平了平心神,不经意间,又瞧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孟凡突然又抬眼看向他,不过很快又躲避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沉默。琴峪知道,这家伙是见南宫鹤成了朝云门派的长老,连带着对他也怕了起来。
想到这里,琴峪勾了勾唇角,一转头,竟发现阿笙正盯着他看,那双炙热的眸子紧紧锁在他的脸上,似乎在问:南宫鹤做了长老,你很高兴是吧?
他咽了口唾沫,忙低下头,跟孟凡一样,乖乖做起了哑巴。
阿笙见他这样,不觉心底失笑。片刻后,他又开口问道:“刚才林师兄说来这晋安城是为了花神节,又说有一些年轻男女莫名消失,不会这些消失的人就是祭祀给花神的花童吧?”
他的语气低低的,隐隐透着一缕缕的不安。
宋羽怀脸色沉了沉:“这三年里,曲州,明城等地,一直都有年轻男女失踪的事情发生,不过没人见过他们的尸首,因此一些百姓猜测他们被妖怪吃了,也有人说他们被神仙带走了,而今日我们来到这晋安城里,他们竟是主动把一些少男少女献祭给什么花神,而献祭后,他们同样也是消失不见,虽然晋安城里的人都说他们是去伺候花神了,但到底是不是神,就不得而知了。”
琴峪思索着宋羽怀他们的话,突然之间就想起了祥宁镇的那些鬼祟,想起梦婆说他们生前有曲州人,明城人,还有晋安城的人……
阿笙也记起了这些,他注意到旁边的琴峪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时,忙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手心传来的温热让琴峪的心神稍稍稳了一些,他咬了咬嘴唇,抬头问道:“可是姓钟的杀这些年轻男女做什么?”
宋羽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倒是林堂义愤填膺的说道:“想知道的话,就得先把那只癞哈蟆抓住。”
宋羽怀仍是摇了摇头:“这妖最擅长隐匿,又通晓隐身之法,如何抓得住他啊。”
几个人沉默片刻,琴峪忽然记起了什么,忙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抓蛙类的法子,小时候,我和金大头去田野里抓泥蛙,只要用夜明灯照住它们,它们的视力就会减弱,从而待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所以,如果我们提前设好带有夜明灯的陷阱,然后把那妖精引过去,说不定能抓住他。”
宋羽怀和阿笙等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只是林堂直勾勾地盯着琴峪,目光里装满了困惑:“于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小时候家里还有夜明灯?!夜明灯可是匠人用百颗珍贵的夜明珠打造而成的,贵重的很啊。”
他的话说完,其他人也纷纷用探究的视线打量向琴峪。琴峪被他们看得不自然,不觉垂了垂眸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你们别忘了我老舅是鬼帝,什么夜明灯啊,琉璃盏啊,都是他送给我的。”
林堂张着嘴巴“哦”了一声,倒是信了他的话。唯独阿笙的心底对琴峪漫起一丝无端的疑虑来,默默想着,找时间得问问琴峪有关他的来历。
琴峪仿佛察觉出了阿笙心里的想法,他暗暗责备多嘴的林堂,紧接着,又急忙把话题拉回正规:“如果你们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的话,那接下来,我们就尽量找一些能够发光的东西,然后再想办法找出这妖。”
宋羽怀想了一下说:“能够借助日月发光的东西无外乎就是夜明珠了,整个晋安城里恐怕也只有……”他抬眸看了一眼阿笙,语气有意放低了一些,“只有叶家有,所以待会儿林堂和孟凡你们就去拜访一下叶家宗主,只是要找出那妖精……”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琴峪,“于公子是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了吗?”
琴峪微微抿唇,看向阿笙:“阿笙,你以为呢?”
阿笙自然通晓他的心思,想了想对宋羽怀说道:“师兄,麻烦你先把这些人的定身咒解了吧。”
宋羽怀看着阿笙沉思一瞬,然后端起茶杯,把里面的水顺势往窗外一泼,客栈里那些被他定身的人便全都恢复了意识,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推杯换盏,谈天说地。
阿笙见状,视线落向柜台边的店家,等把人唤到跟前后,问道:“老板,你们今夜的花神节,那位亲选花童的仙师会去花神庙吗?”
因为不久前又赚到了宋羽怀给的一锭碎金子,老板那张笑呵呵的脸愈发春光明朗了:“是啊,仙师要留在花神庙里作法的,只有作了法,才能把两位花童送到花神身边去。”
琴峪问他:“那你们这位仙师是怎样施法的?”
老板有些遗憾地笑着摇摇头:“客官,我福薄,是见不到仙师如何作法的,更何况仙师说了,作法不能有人打扰,得等到我们送下花童,然后给花神烧过香各自离开后,仙师才会作法。”
听到这些话,琴峪忍不住小声嘟囔:“你们这些凡人可真是既听话,又好糊弄。”
刚巧,旁边有人喊老板结账,老板对他们笑了笑后,便到一边忙去了,并没有听清琴峪的话,倒是阿笙听得嘴角弯起,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微笑。跟着他站起身来,顺手又拽着琴峪的胳膊把人提起来后,对宋羽怀说道:“师兄,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麻烦你帮我看好于琴,他说要妆饰容貌的,你最颤长丹青了,就指点一下他,别让他毁容就好。”
琴峪来不及领会阿笙话里的狎昵之意,只瞪了瞪眼睛说道:“原来宋兄擅长作画啊,刚好,我正愁怎么上妆呢,那就麻烦宋兄帮帮我吧。”
宋羽怀等人听得一脸的懵:妆饰容貌和颤长丹青有关系吗?有……半点关系吗?
直到琴峪把宋羽怀拽到房间里,指着桌面上的一些水彩颜料给他看时,他脸上的那股子懵圈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写的惊讶:“你……你这是要用颜料上妆?”
琴峪极为淡定的点点头,又见宋羽怀眼里充满了异样,便说道:“我对胭脂过敏,只能用这颜料代替,宋兄就当我脸是画布,试一试吧。”
宋羽怀脸上的神色仍是有些不自在:“那于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手艺拙劣,就试试吧。”
于是,他挥笔点墨,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就把眼前的琴峪画成了一位玲珑娇媚的女子。
“亏得于公子本身相貌就佳,不然在下还真不知道如何下笔。”
琴峪拿着一面铜镜子照了照,心里笑道:“这具身体的确挺不错的,也不知这小子的阿娘是谁,把他生得这样标致,哪天若是有缘见到了,本尊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他这样想着,却忽然心口一紧,浮出一丝痛楚来,不免惹得他眉头一蹙,哎吆了一声。
宋羽怀见他脸色突然有些难看,急忙问道:“于公子没事吧?”
琴峪缓了缓神,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不过宋羽怀习过一点医术,便好心好意的要给他探探脉象,琴峪不好拒绝,只好乖乖把手腕递了过去。
只是宋羽怀刚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没多久,脸色就骤然大变。
“于公子的脉象真是奇怪,就好像……好像将死之人……”
他把最后四个字吐的极轻极轻的,琴峪面上一惊,忙把手挪开了。他记起自己如今的魂灵还系在冥玉昙上,这具身体只是靠冥玉昙的力量维持着一点游丝之气而已,脉象自然奇怪了。
他故作平静的嘻嘻笑了笑:“宋兄不用担心我,我从小生得就奇怪,我阿娘就经常说我怪的厉害,”他低着头又笑了两声后,便像是想起了一件大事情,忙起身走到一边的衣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给宋羽怀看:“宋兄,你看我用这副妆容配这件衣服如何?”
宋羽怀看着琴峪手里的那件淡蓝色女子齐胸襦裙,眨眨眼睛,眼前立时呈现出一个绝色美人,不觉半天才吐出一个“好”字,心里却在替阿笙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