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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白衣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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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琴峪所掌握的消息,梦婆住在一个叫“祥宁镇”的地方,他行了一日的路程,差不多明天下午就可以到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并且这两日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临近傍晚的时候四周会慢慢聚起白雾,让人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所以,他不得不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荒郊野岭的,这家客栈并不算简陋。
琴峪牵着变换成猪的金大头敲开客栈的大门时,店小二便脸上带笑的迎了出来。
“客官是要住店吗?”
琴峪点了点头:“我要一间你们这里最好的厢房。”
说着,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颗碎金子递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一见到金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刚要接神一般的把琴峪和他的猪迎进屋内,突然有一道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还带了点威压感。
“小子,这家店我们爷包了,你去别处住的吧!”
琴峪一只脚刚刚迈进门槛,听到这话时,动作一顿,又把脚收了回来,接着转身看向身后说话之人。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琴峪对这种财大气粗的人倒是见怪不怪,但是令他惊愕的是壮汉旁边的男人。
“肖玉客?”
琴峪冷不丁的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本是对他不屑一顾的肖玉客忽地面色一僵,毫不犹豫的转眸看向他。
肖玉客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琴峪。他惊诧一瞬,神情慢慢平静了下来,重新换上他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后,扇了两下手里的扇子,假惺惺的说了句:“原来是公子啊,久违了。”
这里不是万阴堂的地盘,琴峪没必要怕他,便挺直腰板,对肖玉客挖苦道:“还真的是久违了,我记得初见二当家的时候,二当家可是满心满腹都希望我死呢,如今见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会觉得有些失望吧?”
肖玉客眼神冷了冷,不过嘴角依旧挂着笑:“公子哪里的话,常言道,他乡逢故知可是人间四大喜事之一啊,在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
他说着,见琴峪仍是对他面容不善,便装模作样的再次说道:“公子是要住店吗?那在下请了,这里的厢房随便公子挑。”
琴峪白了他一眼:“不必,我家金大头有的是金子。”
因为没被领情,肖玉客笑着把牙齿咬得咯咯两声,一边目送琴峪转过身去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一边对身边的壮汉低声说道:“你去给万阴堂的探子放出话,就说堂主要杀的人在这里。”
壮汉领命,旋即冲进了一片白雾里,渐渐没了踪影。
客栈内,琴峪挑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饭桌做了下来,又唤过店小二要了几盘小菜。
正等着菜上桌呢,肖玉客就凑了过来。
见他离自己近了些,琴峪急忙捂住口鼻,皱眉道:“你离我远点,我对脂粉过敏。”
肖玉客牙关再次紧了紧,不过他倒是识趣的很,果真没有再靠近琴峪,而是选择了旁桌的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琴峪单手撑着腮,微微眯起眼睛对他爱答不理的,沉默许久,才没好气的回道:“我去哪关你何事?”
肖玉客淡淡一笑,眼底藏着冷意,但是脸上情绪不明:“在下是要去祥宁镇的,若是公子顺路,你我可以结伴而行。”
听到这话,琴峪撑腮的手忽地脱了一下力,身子顺势晃了一下后,忙拒绝道:“不顺路!一点都不顺路!二当家自己上路就好!”
——这厮口蜜腹剑,不怀好意,本尊跟他结伴而行,还不如直接去和豺狼虎豹拜把子……不过,他去祥宁镇干什么?
这样想着,店小二已经端来了几盘小菜,等到一一摆在琴峪的面前后,突然有意提醒道:“烦请两位爷说话稍稍小点声,”他抬着眼睛瞭了一下二楼的一间客房,接着再次低头说道,“我们小店这两日住了一位怪人,最不喜喧闹,而且他身上还带着剑呢,若是惹毛他,我们这小店怕是要遭殃了,看两位爷都文质彬彬的,就别跟这种人计较什么了。”
听完小二的说辞,琴峪和肖玉客不约而同的看向二楼。
琴峪倒没什么可计较的,他不过在这里吃顿饭,住一晚上而已,不说话就不说话好了,反正他也不想搭理肖玉客。
但是肖玉客就不行了,他堂堂万阴堂的二当家,哪受得了给凡夫俗子脸面。
只见他面色沉了一下后,把小二唤到自己身边,拿了两锭金子出来,颇有气势的说:“这店在下包下了,劳烦你去跟那人说一声,让他另择别处吧。”
店小二纠结着要不要去拿桌上的银两,明显有些为难:“爷,那位客官也是付了钱的,让他另择别处,不太好吧。”
肖玉客把手中的扇面合起,正要翻脸,忽然听到二楼传来“咯吱”一声响,有人打开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琴峪跟着闻声抬头,旋即愣了一下。那男人穿了一身白衣,头上戴着白色的帷帽,腰间的佩剑看不出有多华贵,只是身姿高挑挺立,往那一站就透着一股侠者风范。
琴峪抬着头,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总觉得对方的身形似曾相识,像极了……阿笙。
看了一会儿后,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把这人的形象和他的阿笙分离开,提醒自己阿笙正在朝云山上闭关,不可能在这里。而他一定是因为太想阿笙了,才会出现把此人看作阿笙的错觉。
此时,男人已经迈着轻巧的步子,缓缓地走到了楼下。
琴峪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在对方开口的刹那,他又犯了迷糊——老天爷呀!本尊一定是想阿笙想疯了,竟连这人的声音都觉得像极了阿笙。
只听那男人用一副清冽的嗓音,极为客气的对肖玉客说道:“既然公子已经包下了这家客栈,那在下走便是了。”
肖玉客上上下下把这人打量了一番,心里竟莫名骚动起来。只见对方洁白无瑕的衣衫下,微微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脊背,看上去确确实实是有力量的习武之人,若是再加一副好容貌,怕是铁打的人也会为之心动。
于是,见这人真要抬脚离开这家客栈,肖玉客忽然改了心思,忙说道:“公子且慢。”
男人顿住步子,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肖玉客:“还有何事?”
肖玉客嘴角勾起,面带谦和,拱了拱手说道:“刚刚是在下唐突了公子,只想着与我这位故人重逢定要把酒言欢的,但是公子不喜吵闹,便只好想让公子另择别处,现在想来,是在下说话做事失了分寸,冒犯公子,还望公子海涵。”
旁边的琴峪一边拿了一只鸡爪子啃得起劲,一边作为吃瓜群众兴致盎然的去看肖玉客。
——这厮变脸变得这么快,一定是想做什么坏事。
只不过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不怀好意,白衣男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给足肖玉客的面子,又施施然的走了回来。
让他离开就离开,让他回来就回来,这听话的程度着实令琴峪佩服,但也令他对此人厌恶了几分。
肖玉客见状,难掩脸上的欢喜,忙扯了一旁的凳子请男人坐了下来,然后又吩咐小二去热了一壶酒。
等酒上桌后,他起身亲自为男人倒酒,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对方的帷帽上停留半分后,意有所指的说道:“恕在下直言,公子如此装束,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笑声里莫名带了一丝苦涩,叹息道:“实不相瞒,前两日我去到祥宁镇的时候突遇鬼祟,只怪我修为浅薄,那几个小鬼只厉声嘶吼之声,便使我头晕目眩,失了心神,不料此时,又被他们伸出的利爪刮花了脸,如今,实在无颜见人。”
肖玉客一听,刚要开口说身带良药,可以为对方诊治的话,就被突然扯着长凳凑过来的琴峪急声打断。
只见他捂着鼻子,生怕吸进一点肖玉客身上的脂粉气息,瞪着眼睛惊奇地问男人:“祥宁镇听名字应该挺祥宁的,怎么还闹鬼祟呢?”
男人被他的这番话逗得笑了笑,他转了身子看向琴峪,慢慢说道:“祥宁二字,只是百姓的期望罢了,因为这祥宁镇几百年前曾是一片横尸遍布的乱葬岗,阴气甚重,后来人们在此处盖了房子,仍是夜夜听得鬼哭狼嚎,于是便建了一个牌楼,取名祥宁镇,又找道士施了法,这才勉强压住地下的阴气,镇住鬼祟,安定下来,但是最近一些日子,那里又开始不安生了。”
琴峪好奇的问:“怎么就又不安生了?”
男人摇了摇头:“在下也不清楚,只知可能是孤魂野鬼多了的缘故,无处可去,便借祥宁镇地下的阴厉之气在人间存留,为祸一方。”
琴峪越听越心神不安,他倒不是害怕什么鬼祟,毕竟他老舅就是鬼帝,大鬼小鬼的他也见过不少,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孤魂野鬼?难不成是方圆百里内闹瘟疫?可是靠近祥宁镇的就是晋安城,也没听说晋安城里闹瘟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