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那片海》被困扰

6、Chapter 6

　　顾寒白需要一个拥抱，一个可以容纳山海百川的有力怀抱。

　　顾承就以他希望的姿态，静静地陪着他宣泄，不知过了多久，顾寒白的哭声终于低了下来，无力的靠在顾承怀里一下下的抽气。

　　顾承见状，轻轻拍着顾寒白的后脊，给他顺气。

　　他想，怕你长大，又怕你长不大。

　　顾承垂眸看了一眼顾寒白小小的发旋，然后望着玻璃屋外娇滴艳美的花枝，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静的气氛：“寒白，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以不同的方式走到你的身边，与你不期而遇，然后又会以你喜欢或不喜欢的姿态离开你，与你就此别过。”

　　他终于还是对顾寒白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本希望顾寒白可以一辈子安稳幸福的活在他的手掌心上，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但却总是事与愿违，此刻他不得不狠下心，对顾寒白陈述从一而终的规则。

　　人都是孤独的物种，当你习惯了一个人时，就不会再觉得自己寂寞，所以你必须要接受现实，慢慢独立，你的人生还很长，即使这个世界的规则很冷漠残忍，但总有一天，会有一束光彻底照亮你从此映进你的心底，解救你于迷雾之中。

　　你身上具备着与生俱来的勇气，所以不要畏惧规则，试着打破常规，在你自己的世界中、舞台上，活成你想活的样子，光芒万丈。

　　顾寒白闷闷的“嗯”了一声，带着点鼻音，顾承想笑却笑不出来。

　　“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们都是遵循着彼此分分离离、来来去去的循环，这只是人间常理。”顾承喉咙滚动，咽了咽唾液，“但人生何处不相逢？你终究是要习惯的，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总归是要独自面对磨难，从而变得强大。”

　　后半句顾承还是忍了下去，没有对顾寒白说出，他不想让顾寒白感到有压力，所以揉了揉顾寒白的头旋，故作轻松地说：“好了，让爸爸看看眼睛哭肿了没有？”说着勾起了顾寒白的下巴，嘟囔一句，“小哭包”

　　顾寒白猝不及防被顾承挑起了头，吓了一跳，但却没有反抗，反而顺从的配合着顾承的动作。

　　“疼吗？”顾承指尖轻轻碰了碰顾寒白的眼帘，随即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顾寒白的眼睫上湿湿一片，泪眼旺旺的好似碎冰，眸光从半睁的眼睛中落了出来，隐隐有着一丝迷离。他的上眼皮肿了一圈，所幸没有肿的很厚，但顾承看在眼里不免疼在心中。

　　顾寒白却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声音闷闷的：“那你会离开我吗？”嗓音带着余韵后的嘶哑。

　　顾承怔了怔，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显然是没料到顾寒白会这样问他。

　　顾承所说的每一句话，顾寒白都有牢牢记在心间。

　　顾承没有回答，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勾唇笑了笑，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认真：“不会”，他对顾寒白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直是多久？”

　　“一直是很久。”

　　“一辈子？”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空旷窄小的屋子里却清晰入耳，让听者心中泛起心酸。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差一个月，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

　　顾承沉默了，半晌终于回答：“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永远不会有那个时候”顾寒白这次斩钉截铁的说。

　　顾承只当他在说小孩子话，当然他此刻本就是个青涩的孩子，顾承应道：“嗯。”

　　“我是说真的!非常认真!”顾寒白看着顾承的笑容，知道他半真半信，不满地说。

　　你看，只有小孩子才会一味笨拙的承诺，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不如意，所以不能言说，因为做不到的承诺跟撒谎有什么区别？

　　承诺就是枷锁，枷锁就是束缚。

　　诺言这两个字说出太轻，实施却又太重。

　　“我知道。”顾承被顾寒白的眼神看的弃甲投降，鬼迷心窍的补了一句，“那就请你不要忘记此刻所说的话。”

　　顾寒白听到了想听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郑重严肃的样子，顾承看着破涕而笑。

　　“你有害怕的东西吗？”顾寒白突然问。

　　顾承愣了一下，不知道顾寒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转了转眼珠，认真想了想，然后低声说：“我最怕你生气。”

　　这句是真心话，不参半点假意。

　　“我没有……”他根本没有生气，他只是怕了。

　　“我知道”顾承看出了他的窘迫，替他说。

　　“那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照片上的那个人是谁？”顾寒白注意着顾承的眼色，磕磕绊绊的说。

　　顾承挑了挑眉，心说，不是翻篇了吗宝贝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顾承假言作真，张口就来，半点也不脸红，语气特别诚恳地诱导：“宝贝儿，爸爸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吗？”

　　顾承说出了一句非常残忍的话，无论是对他或是祁湛。

　　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可以做到这般决绝，可以轻松的说出祁湛是无关紧要的人。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平静的笑意只是为了掩盖皮囊下的牵强和痛楚。

　　可笑至极。

　　顾承还是没有忘掉祁湛，至少现在没有。那个人对他来说是意难平、爱难消，是当他身处悬崖边还拉着他、陪着他的人，但他知道这份爱意终会被时间磨平，如潮水般褪去。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顾承看着顾寒白，心中的幸运大于遗憾，他想，如果没有和祁湛分开，那他们现在无疑是幸福的，但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波折，他也不会遇见顾寒白。

　　很多年后，每当顾承回想起来，都会感谢命运让他在那个时候遇见顾寒白。

　　准确的时间对的人，差一秒都可能会出现小概率事件，就此错过。

　　顾寒白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又不再那样较真，顾承轻声为他解惑：“他叫祁湛，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同学而已，现在已经不怎么联系了。”他顿了顿，说，“不要纠结这个没必要的问题了，相信爸爸，嗯？”

　　顾寒白闻言心底竟是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顾承，说“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只要你说，我就信，但是你得说。

　　“嗯，”顾承轻笑，“你只要相信爸爸，这就足够了。”

　　“你怎么那么爱哭呢？”

　　顾承看着顾寒白说，轻轻捏了一把他的脸，白嫩的脸庞立马黏上了一个红红的指印。

　　他想，真想啵一口，真可爱，幸好是在我身边，不然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畜·生!!

　　顾寒白却没有再说话，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他在心里默默回答，我只对你哭，因为我知道，你会哄着我，用尽一切办法只为逗我开心。

　　因为值得。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互相倾诉给予，就像是每一个受伤的少年向父亲诉说着委屈一般。

　　很多年后，顾寒白才恍然意识到，他早已在顾承温暖的羽翼下恃宠而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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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孤独是就算你身边都是熟悉的人，热闹喧嚣，人满为患，你却还是觉得自己非常孤独。
顾寒白：说实话！
顾承：你让我怎么说，说你爸搞·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