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你的艺人画风不对！》鑫不田

7、当面解释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保姆车的轮胎碾过地下车库潮湿的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金属卷帘门缓缓落下，仿佛一道沉重的闸门，将外界的喧嚣与质疑暂时隔绝在外。
　　安奕琛靠在真皮座椅上，伸手扯松被汗水浸湿的定制领带，丝绸衬衫紧紧贴在后背，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身形。袖口被他随意挽到手肘，小臂上青筋微凸，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热搜词条 #某男星把粉丝奢侈品礼物挂某鱼折现# 赫然在目，阅读量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攀升。手指悬在 “安芯后援会” 的聊天界面上，迟迟没有按下。
　　经纪人王莉第三次伸手阻止他的动作。
　　"别看那些评论，"王莉压低声音，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公关部正在处理，你现在需要保持状态。"
　　安奕琛收回手，转而按压太阳穴。
　　眼睛已经记住屏幕里的评论，恶评如潮水般涌来：“恶心！拿粉丝的心意换钱，太没良心了！”
　　“星辰娱乐怎么签了这种人，这下公司要跟着倒霉！” 这些刺耳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刃，扎进他的心里。
　　自己的行为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在公众面前，还牵连了公司。
　　也有一些支持的声音：“相信哥哥的人品，他不是这样的人！”
　　“爱健身的人不会贪财，坐等真相！”
　　“能写出逆光人生的人不会背刺安芯的，相信哥哥！”
　　看着这些留言，安奕琛的眼眶微微发烫，心中五味杂陈。
　　而脑子里刚才活动现场的闪光灯似乎还在他视网膜上留下残影，记者那句尖锐的提问仍在耳畔回响："安老师，您把粉丝送的奢侈品挂某鱼转卖，是觉得粉丝的心意只值这个价吗？"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公司大楼灯火通明，显然危机公关团队正在加班。安奕琛摘下活动赞助的胸针放进丝绒盒子里，又解开那件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外套，换上车上备好的洗得发白的纯棉T恤——这是他私下最常穿的款式，领口已经有些松垮。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推送跳出：#安奕琛被问及倒卖礼物当场语塞# 热。
　　手指比大脑更快地点开，热搜广场上铺天盖地的讨论瞬间涌入眼帘：
　　[娱乐扒皮君]：顶流男星倒卖粉丝礼物实锤！看看这些某鱼截图，连包装盒都没换，吃相太难看了吧？[图片][图片][图片]
　　[安芯守护站]：请勿断章取义！哥哥一向节俭，这些肯定是经过粉丝同意的处理方式！#相信安奕琛#
　　[吃瓜群众]：笑死，年入千万还贪这点小钱，人设崩得彻底~
　　安奕琛的指尖在"安芯守护站"的评论上停留片刻，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他想打字回复，却被王莉一把夺过手机："姚总说了，在方案确定前不准任何人发声。"
　　总裁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透出一道暖黄的光。安奕琛深吸一口气，敲门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设想过无数种场景——姚星荟摔文件、冷嘲热讽、甚至直接甩出解约书。但绝没想到眼前这一幕。
　　"进来。"姚星荟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推开门，全息投影上跳动的舆情数据映得姚星荟眼底一片猩红，她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金丝眼镜的镜腿。安奕琛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的那旧 T 恤，显得与这奢华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坐。"她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安奕琛面前的椅子。
　　就在这时，助理林雨提着餐食走了进来，三菜一汤在茶几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其中那份红烧排骨色泽油亮，热气腾腾，上面还撒了把翠绿的葱花。
　　安奕琛僵在原地。这比他预想的任何狂风暴雨都更令人不安。
　　"姚总，我..."
　　"先吃饭。"姚星荟终于抬眼起身，坐在了茶几的沙发上，目光在他褪色的T恤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把排骨吃了，"姚星荟推过一盒米饭，"这家私房菜还不错。"
　　安奕琛喉咙瞬间发紧。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餐盘，排骨的香味已经散入鼻腔，但此刻他哪有胃口？又偷偷瞥了眼姚星荟，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动，还有一丝不安。
　　筷子在米饭上戳出几个小坑后，他终于放下餐具：“老板，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齿轮。
　　“不吃就出去，别影响我吃饭。” 她淡淡地说，夹起一筷子青菜，咀嚼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安奕琛赶紧扒了两口饭，排骨炖得酥烂入味，却如同嚼蜡。他偷瞄姚星荟的侧脸——没有怒容，没有失望，甚至没有他熟悉的计算利弊时的锐利眼神。这种未知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心慌。
　　放下筷子时，瓷勺与碗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姚星荟眉梢微微一动。
　　“说吧。” 姚星荟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面，指尖交叠成塔，目光紧紧盯着安奕琛。窗外的暮色渐浓，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覆在安奕琛颤抖的手背上。
　　"我...我可以开记者会解释。"安奕琛放下筷子，"今天突然被问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姚星荟突然从旁边抽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安奕琛认出那是自己签约时填写的艺人信息表，其中一栏被红笔圈了出来：
　　「请诚实回答：你是否做过自认为正确但可能引发公众争议的事？」
　　他的回答是简单的一个"有"字。
　　"指的就是这件事？"姚星荟指尖轻点纸面。
　　安奕琛胆怯地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还挺会避重就轻啊，"姚星荟冷笑一声，"还好意思在后面补充'不停止'？"
　　她的话让安奕琛的头垂得更低了。安奕琛的手指绞在一起："我确实觉得...这件事没有错。"
　　姚星荟没有接话，而是从文件夹中抽出另一张纸。安奕琛瞥见那是一份银行流水记录，户名是他母亲，而收款方清一色是各种慈善基金会，备注栏全是“安芯一家”"安芯X号"的字样。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账户？"姚星荟突然问。
　　"怕被人发现，"安奕琛回答得理所当然，"万一被误以为是用我的钱捐款，不就成了作假吗？"
　　姚星荟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她迅速低头喝了口茶，但安奕琛还是捕捉到她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安奕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我以为我跟粉丝后援会的会长达成了共识的……”
　　"我最早出道时，"安奕琛主动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后援会送的礼物堆满了整个休息室。"他描述着那些包装精美的盒子，拆开后是动辄上万的腕表、领带、袖扣。"我让助理退回去，但很多没留购买凭证和粉丝信息。"
　　姚星荟放下杯子，静静聆听。
　　"后来我问过后援会会长，能不能把礼物退回粉丝。"安奕琛的指尖在茶杯上画圈，"她坚持说这是粉丝的心意，退回会让大家伤心。"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得不像个在娱乐圈沉浮十年的艺人，"我又想，与其让它们变成炫耀的摆设，不如换成山里孩子的书本、课桌……，所以我们达成共识——我告诉她会把礼物卖掉，但钱会以粉丝的名义捐出去。"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姚星荟拿起那份被安奕琛忽略的文件："为什么用'安芯'这种化名？"
　　"因为这是粉丝的钱啊。"安奕琛回答得理所当然，"'安芯'是后援会名字，因为不知道粉丝们的名字，编号是我编的，。"他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们...查到了所有捐款记录？"
　　姚星荟将手机屏幕转向他。那是一张Excel表格，密密麻麻记录着过去五年"安芯系列"的每一笔捐款：从偏远山区小学的图书馆，到罕见病儿童的医疗费，总额远超某鱼截图上那些物品的价值。
　　"为什么不早说？"姚星荟问。
　　安奕琛挠了挠头："说了不就像在标榜自己多善良吗？而且..."他声音渐低，"确实没亲自经过所有的粉丝同意就卖了他们的礼物。"
　　姚星荟被他的回答逗笑了，扶额摇头，脸上的神情难得有了一丝松动。安奕琛见状，连忙追问：“需不需要我重新开记者会解释一下？我今天被提问的时候，一下子就惊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姚星荟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可以啊，你亲自向你的‘安芯们’解释。粉丝见面会，后天举办。要是搞砸了，这个月奖金别想要了。”
　　姚星荟走回桌前，拿起已经凉透的茶："吃完了就回去休息，后天九点造型师会去你家。"
　　安奕琛起身时，目光扫过她桌上那份被茶水浸湿一角的文件——那是他母亲名下的完整捐款记录。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姚总，你早就知道真相？"
　　姚星荟没有回答，只是将外卖盒收进垃圾桶："记得背熟流程稿，别又像今天这样愣住。"但安奕琛分明看见，她转身时唇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安奕琛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办公室的冷气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姚星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等一下。"她的钢笔轻轻点在桌面上，"你的捐款记录里，最早出现的是'安芯三号'。"钢笔又点了两下，"那么，一号和二号是谁？"
　　安奕琛的背影明显僵住了。他缓缓转身，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手指无意识地卷着T恤下摆。这个在千万粉丝面前从容不迫的顶流，此刻像个被老师点名回答不出问题的小学生。
　　"是...我爸妈。"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神飘向角落里的绿植，"我爸是安芯一号，我妈是二号。"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嗒"声。安奕琛站在走廊上，耳尖的热度还未褪去，姚星荟那句玩笑话仍在耳边回荡——
　　"真应该请令尊们来本公司当星探，不然这么好的苗子都埋没了。"
　　走出大楼时雨已经停了。安奕琛抬头望向顶层依然亮着的窗户，手机震动起来。是姚星荟发来的消息：「看热搜第17位」
　　他点开，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布了一条长博：《起底"安芯家长"——你所不知道的安奕琛》，配图是某山区小学操场上的黑板，上面用粉笔画着一颗爱心，署名"安芯一家"。
　　转发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