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执笔定天下

4、第 4 章

　　已在竹溪寺住了数日。于阿远来说，这竹溪寺什么都好，只除了那每日天不亮就开始响个不停的钟声，差点把阿远敲的逃回城中，继续当个小乞丐。
　　好在，每每想到在这竹溪寺中有对自己那么好的闵济哥哥。还有不用再挨饿受冻，被狗追，被人打。终于阿远还是坚持了下来，渐渐适应了这寺中的作息。
　　闵济哥哥倒也说话算话，从未向他提过，要他拜师或是剃渡一类的要求。可是自从适应了寺中作息后。阿远每日都是，寅时正二刻便随寺中早课的哥哥们起身，待目送闵济哥哥出门后，自己将小院、屋中洒扫一番，便自行前往斋堂与闵济哥哥会和，用过早膳，闵济哥哥还需继续禅修，自己便又再自行返回小院发呆补眠，或是跑到菜园、后山玩耍。待到午时，再到斋堂随闵济哥哥一道用午膳。然后，闵济哥哥继续禅修，阿远继续被放养。晚膳则由闵济哥哥带回屋中，与自己在小院里单独用完晚膳，可以和闵济哥哥玩儿上一会，然后哥哥又开始禅坐入定。阿远也只能洗漱一番，上床睡觉。开始的几日倒还觉得新鲜，可日子一久，就觉得实在是无聊的紧。
　　好不容易，捱到今日闵济哥哥修完晚课，带着膳食回来。阿远便跑前跑后忙着给闵济哥哥又是挪正蒲团，拿碗盛饭、夹菜、又是端茶、倒水的大献殷勤。缠的闵济只觉好笑。
　　放下手中碗筷，闵济用手掩住笑意道：“你有何事，但说无妨，何须如此。”
　　眨巴着星星眼，阿远趴跪在小几前凑近闵济，一脸认真的道：“闵济哥哥，自我来到这里，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实在是无聊死了。哥哥你看，我都长胖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站直身子，将衣服翻起，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子给闵济看。以证明自己并未夸大。
　　闵济眼眉弯弯的看着阿远的动作，还及其配合的伸出手去摸了摸阿远的小肚子道：“恩。还真是胖了不少呢，看这小肚子圆滚滚的。到有几分小猪的神韵了呢。”
　　阿远听到这里，急忙躲开闵济的手，委屈的埋怨道：“哥哥怎么还笑话我呢。”
　　听闻，闵济终于再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
　　笑了片刻，闵济终于强忍住笑意，伸手轻轻扯了扯噘着嘴，抱着手背对他坐着赌气的小阿远道：“那我们的小阿远想怎样啊？”
　　听到闵济终于切入了正题，也顾不上赌气的阿远，再次星星眼的跪趴到小几前，凑近闵济道：“我想习武！哥哥教我习武可好？”
　　听到阿远说想习武，闵济倒是严肃了不少。
　　“可你未曾拜入师门.......怕是我派武功不能传授于你。”见阿远一脸失落，闵济又道：“就算能教你一些拳脚皮毛，但内功心法却定是不行的，可若无内功心法的根基，那拳脚习的再厉害，一旦真的与人对战，定然不敌，要吃大亏。”
　　“............”听到闵济哥哥的话，阿远虽知，哥哥定是为自己好的，可还是难免失落，难过的坐在一旁，低头轻扯着自己的裤腿。
　　看到阿远如此，闵济也着实不忍。
　　“阿远别难过，不如这样，我先教你识字可好？”
　　想了想又继续道：“习武之事，你再容我想想该当如何？”
　　听到这里，阿远终于抬头望向闵济。点头应下了先识字之事。
　　用过晚膳后，闵济一边整理着文房四宝，为教阿远识字做准备。一面若有所思试探着说道：“我寺也有众多俗家弟子，虽未行剃渡之礼，入寺随我们共同修习佛法，但也算得我门中弟子。也是一样可授我门武功心法的。若是如此，阿远可愿意？”
　　闵济在说这话时，声音虽然不大，但阿远却听的认真。
　　“我不要！虽然闵济哥哥很好。我很喜欢闵济哥哥。可是我不要入佛门。这辈子都不要。就算打死我，也不要。”阿远从未有过的一本正经，说的决绝非常。
　　“为何？”闵济不解。
　　阿远脸上露出极罕见的落寞之色。垂下头，低声说道：“我七岁那年，家乡发生瘟疫。只有娘亲带着我逃了出来。这一路上，无论大小佛寺庙宇，只要叫娘亲见到了，都一定会虔诚的入庙跪拜。可是娘亲还是染上了疫病。我眼睁睁看着娘亲就这么没了。若佛祖真能保佑大家，为何娘亲都那么虔诚了，还是得不到佛祖的保佑呢？”
　　“.............”闻言，闵济只能走到阿远身前，心疼的将阿远揽入怀中。他竟不知，平日里看来嘻嘻哈哈的小阿远，也有着如此心酸的过往，看着最亲的人一一离世，便是成年人，也未必能承受那般痛楚。
　　“其实村中，很多人也都深信佛祖能帮助大家，过上吃得饱穿的暖的日子。平日里，每逢初一、十五，大家也都定会备上香、油、花、果到寺中跪拜礼佛。可最终，一场瘟疫...........或许，整个村子，活下来的只有我了。”阿远继续静静的说着。
　　闵济心知，此时与阿远去说人生一世，因缘际会，各人有各人的因果，想必小阿远还不会明白。只是不曾想，这个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孩子，瘦弱的身体里竟是有着这般的倔强。索性闵济便转了话题。
　　“你既随我回了竹溪寺，也是一种造化。你也当习些礼法典籍，受些教化。终不能就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度日。习武之事，我也且先应下你，定帮你想到办法。你道可好？”
　　“恩！”阿远望向闵济的眼中，满满期待，和对闵济的信赖，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