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执笔定天下

15、第 15 章

　　“弘善师兄。”

　　听到有人叫自己，弘善停住脚步，回身望去。“原来是弘法师弟。”

　　“弘善师兄，是要去斋堂吗？我与你一道吧。”

　　“好。”微笑着应下弘法的邀约。

　　“时间过得还真快。这一晃你都已剃渡快五年了吧？再过不久，你便也到可受比丘戒的年纪了。”行了一段，弘善道。

　　“是啊，师兄竟记得这般清楚。”见弘善对自己的事如此记挂在心，弘法甚是惊喜。
　　想了想问道：“不知师兄是多大受戒剃渡的？”
　　“我受戒之时，应是与你一般年纪。”弘善想了想答道。

　　“三年前师兄受比丘戒时，我真是好生羡慕呢。想来我也快了，真好。”
　　听着弘法的话，弘善并未作答。却是想起了自己剃渡之时。
　　与弘法那声势浩大，为助其积累功德，在授戒礼时备足了香、花、糖、果供养诸佛。前来观礼的亲友团不同的是。弘善只自己一人，决绝的跪于佛前。有几分是为了与不堪的往事诀别？又有几分是为了弘扬佛法，普渡众生？怕也只有弘善自己知晓了。

　　到了斋堂，弘法还如往日般，只叫弘善为二人寻个位子坐下。自己则前去排队，为二人领取斋食。

　　接过弘法手中的斋食，弘善问道：“今日晚课后的机锋禅辩，师弟可要参加？”
　　不假思索：“师兄参加，我自是定要参加的。与师兄辩禅，总让我获益颇多。甚觉过瘾。”
　　闻言，弘善面色微微一僵，却又马上恢复微笑道：“今日辩题，是关于‘利己’二字，你可有准备好吗？”

　　“恩。定不会叫师兄失望的。”
　　“好，那为兄便拭目以待了。”

　　今日晚课后的机锋禅辩，一如往日，到了最后成了弘法、弘善二人之间的辩论。因二人是这寺中弘字辈中最为出色的弟子。二人的禅辩也总激烈异常，精彩纷呈。故也总能吸引到无数僧众前来围观。

　　弘法：“敢问师兄，世人若不以‘种善因才可得善果’这样‘利己’的动机，去行善，又怎有机会去‘利众生、济众生’？”

　　弘善：“若世人皆只能执着于‘种善因，得善果’那本身便就陷入了贪念与执念之中。只教世人在苦的因中陷的更深。”

　　弘法：“修习佛法，参禅悟道，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世人先因有了想要‘种善因，得善果’这样‘利己’的因。才有了愿意修习佛法，参禅悟道的果。在因有了修习佛法的因，才能得到借由佛法修正贪念执念的果。那这‘利己’便可有得。”

　　“好了，今日也不早了，便先到此处。你二人此番也是难分伯仲。不错不错。待下回机锋禅辩再继续吧。”主持本次机锋禅辩的长老说道。
　　闻言，参加此次机锋禅辩的众僧只能纷纷双掌合十，一一向长老拜谢后，相互施礼道别。便各自散了。

　　“弘善师兄。等等我”正往外走的弘善，闻言，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了弘法。
　　“弘善师兄今日讲的破有道理，真是令我获益匪浅呢。若非长老叫停，我就都快败下阵来了。”
　　听到弘法这么说，弘善终于露出微笑道：“师弟过谦了，为兄才是受益良多呢。”
　　二人边聊着，边向禅房走去。

　　“唉，你们觉得今晚这辩题，他们二位，谁说的更有道理？”
　　“我觉得弘法师弟说的更在理。”
　　“是啊是啊，就如弘法师哥说的，若不是想要得善果这样‘利己’的想法，谁也不会来研习佛法。那哪还会有机会去正法呢？”
　　“可其实，我倒觉得弘善师兄辩的很好啊，只是弘善师兄拿到的辩题比较吃亏罢了。”
　　“我倒不这么看，弘法师哥对佛法的悟性真的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或者下次可以让二位师兄互换一下，再辩一回。定也是精彩绝伦呢。”

　　听着身后僧人们意犹未尽的议论，弘善几不可查的加快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接连几日，弘法也觉出，弘善师兄似是有意避着自己。弘法决定，得找个时机，去找弘善师兄问问。若是自己哪里惹了师兄不高兴，那定要像师兄赔个不是。
　　那日，刚巧弘法得了几个果子，于是一下了晚课，便到弘善师兄禅房门前候着，可直等到正亥时，才见弘善师兄回来。

　　见到弘善的身影，弘法快跑几步便迎了上去，待弘善看清是弘法，想转身时，已是来不及了。
　　弘法满脸堆笑的将果子塞到弘善怀中，讨好道：“自我入寺，师兄便一直瘦弱，平日里就该多吃些才是。我今日刚巧得了几个果子，便给师兄送来了。”
　　“师弟找为兄是有何事？”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果子，弘善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师兄这几日，似是有意在避我..........”弘法挠挠头道。
　　“我为何要避你？是因你嫌我瘦弱，还是你送几个果子打发我？”

　　一听弘善这口吻，弘法登时慌了：“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果子很好吃，所以特地想给师兄也尝尝，这师兄体态轻盈，弘法怎会嫌弃。”
　　想想又接着道：“我只是看师兄这几日，似是在生我的气。若是弘法哪里做错了，还请师兄告知，弘法定向师兄赔不是。”

　　看了眼慌张的弘法，弘善也缓和下来：“谢谢你的果子。每次你得了什么，总是拿来与我分享，我又怎会生你的气。我是在气自己。”
　　“为何？”
　　“不为何。”
　　“师兄，自我入寺，便是你在旁协助师傅为我授戒，后又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若真有何事，还请告知弘法，我定与师兄共同面对。”

　　无奈的望向弘法：“我只是在气自己上次机锋禅辩准备还是不够，故有颇多遗憾罢了。”
　　“哦。”听闻弘善这般说，弘法释然的咧嘴笑道：“此事何须执着，若再偏执下去，怕是就要犯了嗔戒了。”
　　闻言，弘善微微一愣，旋即尴尬笑着附和道：“确实如此，若非师弟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还真是得叫人笑话了。”眼中却只剩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