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奚若

2、天外飞仙——来历

　　南栾天庭
　　往日繁盛、喧闹的街市，今天，却更显昌隆。空气里，带着热闹、喜庆的气息。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大地，照拂万物生灵。何谓普天同庆？此也。
　　皇城外，一支白色银羽的队伍，齐整肃穆地行进。领头的白马，宣扬着踏着步伐。半分之差，略后方，是一白马黑衣的男子。隔数丈，是八位一列的骏马，和它们银盔的主人。绝世的战马，整齐划一的步伐，蹄子踏出的高度、频率都丝毫无差。
　　整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纷纷静立在道旁。从这只传奇的队伍踏入城郭的一瞬间，仿佛就有一种无形的气压，一股英风，卷走了尘埃，带来了希望和胜利。
　　“顾家军——天下无敌——顾家军——所向披靡！！！！”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此起彼伏，愈演愈烈的呼喊，震慑了整个皇城……
　　“咯吱”金灿灿庄严华丽的宫门，缓缓打开。一袭锦袍宫装的宫人，卑微地低头，碎步而来。
　　带头的太监总管，阴声阴气地扬着嗓子，宣读旨意：“皇上——宣——顾珞施、洛寒——觐见——”
　　风儿一声呼啸，两个利落飘逸的身形，已站立马前：“请公公带路。”
　　一道宫墙，一砖红瓦，隔绝了前世喧哗，粉饰了万物繁华……墙内似乎就是人间相望的天庭，却忽视了墙外，那一双双贫穷的眼，一只只辛勤的手……
　　九十九阶，白玉天梯，一步一步，仿佛没有尽头……
　　“请将军卸甲。”红瓦雕梁的朝外，衣着光鲜的御卫。
　　“哗”随身配件交付旁人，银色的头盔，摘下，置于左手，秀丽浓密如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银靴“嗒嗒嗒”一步一个脆亮的响声，响彻整个空旷的朝堂。文武百官，随品阶而列，齐刷刷，无一例外地注目。
　　站定，右膝曲下，左手握盔负于左膝之上，右手握拳垂在身侧：“微臣，顾珞施，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之上，黄袍加身，掌握人、生死大权，至尊无上的声音：“爱卿免礼。此次一战，顾家军立下——汗马功劳~~赏——”
　　“皇上——赏”太监尖细的嗓音，刺透性地传递到千里之外。
　　文武百官刷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惊掣天地。
　　后宫晚宴
　　“小姐~~老爷已经派人催了好多次了，您要是再不出去，老爷待会儿肯定又要骂啦~~”
　　“小姐！~~晚宴恐怕已经要开始了！！”
　　“小姐~~~您饶了奴婢们吧~~”
　　古铜镜前，蓝色丝绸纱衣，遮蔽着曼妙的身型，白色的塑腰带上两只浅粉的蝴蝶，若静若动，似假幻真，晚间月光柔柔地撒进，两只蝴蝶似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荧光微闪。婀娜的少女，俏皮地左右观望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脸上，略施水粉，清淡素雅，少许的荧粉，让镜中人，宛如天外飞仙。
　　“你们家小姐我啊~~命苦~~好不容易回来了，穿回女装，还不容我好生打扮一下啊！！”说罢，一双凤眼，略略垂下，似要滴出泪来，令人顿时心生怜悯。可惜，只是一瞬，下一秒，调皮自得又爬上眼角，人影已经幻化出门外，只留下徐徐清香。
　　远远地，清婉悠扬的笛声，似潺潺流水，又如春日万里飘香，每一个音符，就像连绵的云锦，密密细腻地缠绕着聆听者。绝世的乐音，可以令人震撼，令人感动；而真正的天籁，却是可以，震撼感动，而不自知，如此自然而已。而这种音乐，唯有他……
　　脚步略滞，隔着湖光魅影，小桥流水，湖中的亭台之上，是一个绝尘出世的男子，一身白衣长袖，纹着精细的图案，简单并不单调，素雅之中，高贵与亲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如此结合得恰到好处。他的人，正如他手中的管萧，正如他吹奏出的天籁之音，像风儿，随意，无法抓住，似真似幻，似乎真实的触摸，可是不一会儿，又像神仙般飘然离尘。
　　我，轻点足尖，自如地降至观赏楼阁。正中坐着尊贵无比的天子，右侧是栾国十几年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华贵妃，下首便是我的父亲，当朝大将军——顾天明。另外几桌还有朝中各位重臣及家属，彼此虚情假意地互相赞颂，张张笑脸，令人作呕。
　　“珞施，见过吾皇、贵妃娘娘。”我规矩典雅地施礼，余光飘见父亲，一脸阴郁，千年不变的肃颜，更有暴风欲来的征兆。左边的心脏，受到惊吓。
　　“珞施啊~~今日是御宴，不必拘礼了~~坐吧。”迈入老年的男人，就算地位再尊贵，终究也还是一个父亲、丈夫，那份慈爱，是与生俱来，无法遮掩的。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看着我长大，十七年来待我如亲子的人。17年，我早已把他当作是我第二个父亲，是我的亲人。
　　我坐在父亲旁边，规规矩矩，战战兢兢。亭中人，手持玉箫，绝尘而来。我们几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从有记忆起就在一起。洛寒是父亲唯一的徒弟，从小和我一块儿习武，算是我的师兄，而他，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听大人们说，他的先祖为本朝开国皇帝建国之时立下汗马功劳，甚至赔上了全家的性命，独胜一支，便世代封为异姓王，地位崇高，如皇亲贵胄。从小时候起，我就喜欢找他比武，后来变为，看他练武，他的一招一式，如诗如画，令人仿佛沉溺在水月洞天。我从来看不透，他的武艺到底有多强。永远…..琢磨不透……
　　“臣，献丑了。”如棉絮一般的声音，带过一阵清风。
　　“梓辰啊~~来~~~坐吧~~~你这萧，可是把朕的宫廷乐师都比下去啦~~~啊~~~哈哈~~~好啊~~~好啊~~~你们这几个孩子，各个都是好样的~~~哈哈~~~”龙颜大悦。
　　“皇上~~您真是有福气啊。珞施刚刚打了胜仗，乃是女中豪杰。这梓辰，又是个谪仙一般的人。咱们栾国，可真是人杰地灵，青年才俊辈出~~~臣妾真为您高兴啊~~”人入中年，却风韵尤存，甚至更加高贵大方，柔而不魅，婉约自持，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女人。
　　我的母亲，为了生妹妹，离世了。那年，我才2岁，不知道在父亲的心中，妹妹和母亲是不是才是他的至亲。从小到大，我被当作男孩子一般地锻炼，妹妹却是得到了父亲所有的爱。也许是上苍怜见，让皇帝伯伯、贵妃娘娘如此疼爱我，如同亲生骨肉一般，才让我的童年，不仅仅是苦涩。
　　“娘娘~~您才是皇帝伯伯的宝贝呢！！”我调皮地撒娇道。
　　贵妃娘娘掩面，笑嗔了我一眼，掩不住的疼爱
　　亭台之上，筝音响起，两个若隐若现的袅娜身影，袅袅云烟中，如仙女下凡。一粉衣落纱长裙，静坐在千年古琴前的少女，如那天宫中，蟠桃园中的仙女，或是月亮之上，树下抱兔的嫦娥，绝美的容颜，一如女娲后人，一颦一笑中透着高贵典雅，温婉惊艳。另一鹅黄霓裳水袖起舞的妙龄少女，像是夜中精灵，黑色的眸子，纯净如水晶，足以照亮整个天地。玉足轻点身影随着乐曲，巧妙地回旋，忽急忽慢，一会儿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会儿好似鹊桥之上等待爱人的女子，一会儿又似秋天欲落的枫叶……
　　一曲终了，掌声如虹。
　　两缕丽影飘然上前：“儿臣凌菲拜见父皇。”
　　“霂棂参见皇上。”
　　“起来吧。顾爱卿啊~~你这可真是家中藏宝啊~~两个女儿，一文一武，这小霂棂如今活脱脱已经长成婷婷少女啦~~~”皇上举着酒杯，与父亲对饮。
　　父亲一饮而下，不疾不徐：“臣，惭愧。小女也是随她母亲~~~”语一出，我手中的红木筷子霎时一顿，空气里弥漫着肃静压抑的味道。众人皆知，顾将军与爱妻鹣鲽情深，爱妻曾是艺冠京城的名门之后，诗情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个“小女”，有心人，一听及知，并非是我，是我的好妹妹，霂棂。早已看开了，习惯了，心里却还是没来由地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辣——痛快——
　　“噼啪”一连串的巨响，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天上，各式各样的烟花，五彩缤纷，绚烂夺目。红色的花海，白色的羊群，绿色的青草田，彩色的蝴蝶，自由飞翔的风筝……
　　“好美啊~~~”我不自禁地离开座位，趴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被烟花映红的天空。此时此刻，气氛热闹到了极点，年轻的少年少女，都顾不得礼数，回到了最最童真原始的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他身上贯有的清新，我早已熟悉了17年的味道。
　　“谢谢你——今天的曲子，很美~~~”我没有偏头看他，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有一双总是波澜不惊、清心寡欲的眸子正深邃地望着我。这或许就是我们的默契，哪怕所有的感官失去作用，也可以知道彼此。
　　“……是吗？”其实，还有另外一首曲子，准备了很久很久，足够久远的曲子……
　　“不要喝的那么猛。”
　　“呵！！你又管我~~~~”
　　“皇上，你瞧啊~~梓辰和珞施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如今，他们也大了，该是时候为他们考虑一下…..”
　　“是啊~~~朕也希望他们可以走在一起。也好，都大了~~~就交给你了…..”
　　烟花还是那么明媚，照亮了天空，划破了黑夜的面纱。
　　我们彼此依偎站立着，静静地欣赏，没有说话。可是彼此都知道，那句对话，我们都听到了，即使再，嘈杂。
　　轻盈的步伐，步步生莲，沁心扑鼻。
　　“你终于回来了~~”凌菲温柔的嗓音，如一阵轻柔的晚风。
　　“恩~~我回来了~~~”两手相握，紧密不可分。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支撑走下去的动力，我们是彼此的唯一，这个世界的唯一。
　　“姐姐！！！姐姐！！！好漂亮的烟花啊~~~~~~”霂棂纯真地扑到我的怀里，搂着我，不停地撒娇。
　　我轻抚着她的长发，幸福快乐地扬起嘴角。
　　是啊~~好美的烟花~~~
　　凤栾宫
　　夜深人静，只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叫唤。
　　夜风拂过我丝绸睡袍的衣角，轻柔地吹乱额前的发。闭着眼睛，嗅着夜晚的芬芳，感受着黑暗的静谧。
　　“别吹风了~~”凌菲走到身侧，轻轻关上窗户。
　　朝廷上下，宫里宫外，都知道，顾将军府上的珞施与凌公主同年同月同日生，自小姐妹情深。所以从小，我进宫便是常事。近几年，随着父亲征战沙场，每次回朝，我必定会在凌菲的凤栾宫住上几宿。
　　我依赖疲惫地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我想家了~~真的好想~~想那里的烟花~~~”
　　一滴泪，悄然滑落。
　　“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一定会的~~~”
　　睡梦中，我又回到了，最后的场景。
　　我和凌菲兴奋地攀上泰山之巅，气喘地俯视山下，浓密的云雾缭绕着我们。我们犹如漫步云端，快乐翱翔。霎时，一个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的身旁：“两位姑娘…..”
　　我们好奇地看着眼前，白须素袍的老者。
　　“泰山之巅，汇聚三界灵气。你们二人，身负重任，决定着天下苍生的命运。同时，你们的
　　命运，也会重新谱写。去吧~~~”他长袖一挥，下一秒，我们已经身处云端，身子似乎在直线下坠，身下是无尽的黑暗深渊。意识消亡之前，一直回荡这一句话“命运，乃是由无数次的意外，造就…..可否摆脱双生之花的宿命，就看你们自己的际遇…..”。顾将军府、皇宫，同时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一道闪电，诡异地划破了那个皑皑白雪的夜晚。当再次醒来，我们不再是自己，前世今生，已成定局。从此，只有，顾珞施、栾凌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