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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两人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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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贵妃回宫的当天,楚王府收到了一封自庄府的来信。
白紵立在书桌前打开信笺,里头却是女子的笔迹。
“阿紵,信里写的什么?”叶云河走过来,从背后揽住她的腰。
白紵把信放进袖中,偏了偏头,淡淡地问:“你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吗?”
叶云河微微一怔,把额头抵在她的后肩,没有说话。
“那我有话与你说。”她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
叶云河直视着她清秀的脸,呼吸也变得急躁了起来,他压下狂跳的心,把头扭向一边,低声道:“那能不能晚上再说。”
白紵松开手,意外迁就地点点头,“可以。”
紫萝馆的藤萝最近似乎又开的厚了一层,一簇一簇地在风中荡漾着。
连氏和喜儿从这府中出去后,白紵觉得心头又松了一分。
只是,一切还才刚开始。
“小姐,姑爷,晚膳备好了。”倾葵声音自外面飘了进来,才走到门口就见着白紵与叶云河裹着毯子拥在一起,在榻上静默地坐着。
她没再进去,步伐止于门槛,就也只是候在门外。
“让厨房帮我煮一碗长寿面。”就在倾葵以为两人都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时候,白紵忽的开口淡淡道。
倾葵有些惊讶,“长寿面?”
她心下盘算,今日既非节日也非小姐与姑爷生辰,为何忽然要吃长寿面。
“嗯,记得多放些兰花圃里的葱花。”白紵靠在叶云河肩头,眼皮都未抬一下。
那院子里的葱花自然是要洒在长寿面上,热气腾腾的清澈汤底,配以米白色的面条,上面再缀以碧绿的点点葱花,只这样想一想,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充满着香味和暖意。
只可惜,白潇是永远不会懂得香葱的美味了。
忽然之间,她又想念起白潇来。
特别想。
叶云河见倾葵还立在原地不动,只道:“去吧,照你家小姐的吩咐做就是了。”
倾葵回过神来忙忙应声提脚下去准备了。
“莫要睡着了,一会儿还要吃晚饭。”叶云河垂眸看了看靠在胸前闭着眼的人,轻轻拨了拨她耳边的发丝。
“我困了,让我歇一歇吧。”白紵眼皮微微动了动,还是靠着,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一样,语气里满是疲倦。
楚王府名声垮了,白紵的名声也跟着没了,这样的楚王府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她维护的东西了。
明日里的晟京大概还是一如往常吧,只不过路人的谈资下酒菜变为了楚王府。
小心维护这么多年的颜面到底又是什么?
好像什么都不是,只是她自己无用的执念罢了。
她忽然觉得很累,像是二十年的累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堆积在她心口上,又像是支撑自己走过这么些年的精气一瞬间被抽干,她连睁眼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叶云河搂着怀中的人,瞥了一眼窗外,即使是傍晚了,阳光依旧热烈,落花纷纷,偶尔树丛会响起一两声蝉鸣,方觉已经是夏天了。
他低头看着浅睡中的她,情不自禁地在她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见她紧闭的眼角溢出一滴泪珠滑进发丝,又抬袖为她擦了擦。
或许是时候做决定了。
宝藏,皇权,叶家,白紵......
原来拥有的越多,做选择的时候就越是艰难。
晚饭时候,白紵屏退了周围的人,只剩下叶云河与她两人对坐。
她面前放着一碗热气缭绕的长寿面,晶莹清透的汤上漂浮着绿色细碎的葱花,葱香与面香迎面扑进鼻中。
桌上一边还放着一壶酒,名为醉蓝桥。
蓝桥易乞,碧海难奔。
白父与夫人相遇在一家江南水畔的酒肆,两人一见如故,而后成婚。
醉蓝桥是白父生前为夫人所酿之酒,只是后来白紵的母亲去世,这醉蓝桥就深埋土里再未见过天日。
“今日陪我喝一杯吧。”白紵端起酒壶斟了两杯,把一杯推到叶云河面前。
她从不喜酒,也不明白长姐当年为何总是饮酒。
可今日,她竟也想饮一杯。
叶云河知她心中愁绪,知她神伤,本想劝阻的话在对上她的眼眸时又连同着酒吞了下去。
“是好酒。”他一饮而尽,唇齿酒香四溢,口中回甘。
“咳咳,原来酒并不是那么好喝。”白紵也饮了一口,却被浓烈的酒气呛了两声,平复下来后,喝完了杯中剩下的,只觉喉中犹如火烧,“虽然酒并不算美味,但却是好东西。”
一杯酒下肚,腹中似燃起火焰般,暖暖的,心也是暖暖的,眼角却是酸涩的。
“若是不喜,就少饮些,对身体不好。”叶云河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给自己满上。
“我也要。”白紵把杯子伸过来,示意他再斟一杯。
叶云河不得已又给她倒了一杯,今日便随她去吧。
成婚这么久,他们也从未像今日这般酣畅对饮。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越饮兴致越高。
陈酿多年的酒很快就让人陷入了醉意中。
“知道吗,楚王府有个秘密。”白紵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醉醺醺地笑着道。
叶云河撑着头,醉眼朦胧,迷迷糊糊答:“什么秘密?”
“我,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白紵打着酒嗝,双颊绯红,完全没了平日里端庄的仪态。
“嗯,我听着呢,我绝不会告诉别人。”叶云河努力撑着眼皮,让自己保持清醒。
白紵凑过来,用额头抵着他的脑袋,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摇摇晃晃道:“这个秘密是......”
“唔......”话还未说完,对方柔软的唇堵住了她的话。
“你?”她睁大了双眸,眼里有了片刻的清醒,只是随后又闭上了眼,以深吻回应着对方的热情。
他顺势将她扣在怀中,隔着衣衫却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她脑中一片茫茫然,只觉身轻心轻,似飘然欲上九天,好似身上所有的禁锢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白紵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紧挨着似要合为一体,原本静谧的房中只剩下微微的喘息声。
突然,“哐当”一声,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将两人从这热烈的情境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万籁无声的夜中这声响显得格外的明亮,倾葵连忙跑了进来。
白紵还与叶云河抱在一起,见着倾葵来了,才揉了揉眼,看着一地碎片道:“啊,不小心打碎了碗。”
倾葵是不明白两人吃饭为何会吃成现在这般模样,本欲抬袖退下,只是看两人似乎都神识不清,便也不避讳了。
“小姐与姑爷可有伤着?”
“没有。”两人对视了彼此一眼,又摇摇头。
“菜有些凉了,我让人再去热一遍。”倾葵探了探盘子的边缘,饭菜没动多少,早就凉了,眼睛又转到那酒壶上,看来酒是饮了不少。
白紵这才松开叶云河,一手扯着叶云河的衣角一手扶着桌子,“不用了,再去装一壶酒,端两样小菜到荷风苑来,我与夫君还要再喝。”
倾葵一愣,面带忧色阻止道:“小姐,您不能再喝了,姑爷也是。”
“你这个丫头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我还要喝。”白紵虽然神志不清,态度却意外地强硬,随后又看看叶云河,问道:“夫君,她说我们不能喝了,你说她是不是傻。”
这话一说,本来不傻的倾葵这会儿也是彻底傻了。
自家小姐何时会说这种话,还耍起了酒疯。
“你要听你家小姐话,不然本王可要生气了。”叶云河也适时又配合地接下了话。
话说完,两人就搀扶着左摇右晃地往荷风苑去了。
“对了,刚刚我是不是跟你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刚刚说有个楚王府的秘密要告诉你。”
“......”
倾葵揪着裙子,叹了口气,也只得按照白紵的意思吩咐下去。
昏暗的夜色中,府中的下人皆探头探脑地出来看。
在楚王府当差这么久,还从未看到此等场面呢。
这浑身酒气还时而咕咕哝哝时而放声大笑的白紵当真是他们一直伺候的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