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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司徒远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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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雪坐在一旁倒是沉默不语,始终微笑看着寻姝,只是那笑中却暗含着一丝怜惜。
“怎么,太雪觉得本宫太心狠了吗?”寻姝见他不说话,身子软软靠了上来,手指轻拂他的唇。
太雪收起笑容,眼里露出淡淡哀愁,“公主殿下,您为皇上做了这么多事,皇上却未有半分歉意,您此举别人不解,但我看在眼里实在心疼,为了暗中帮皇上平衡朝中势力,您此回借霜贵妃之手故意将事情闹大就是为了打压夏家支持的四皇子一派,而霜贵妃若是被查出来是幕后之人,想必支持她所出的九皇子的丞相一派也会收敛,毫无势力的二皇子便能在储君候选者中占有一席之地。”
寻姝被人揭穿了心思,这回收起了笑意,神情严肃了起来,眼眸也暗沉了几分。
“本宫与皇上是同胞的兄妹,他是我兄长,我若不帮他,谁又能真心帮他,小时候我们在后宫中处处遭受排挤欺负,是皇兄护着我长大,又给我了如今这样的地位。”
“可,这些年,公主为皇上做了这样多的事,遭受世间人的唾骂与误解,您不在意,可我看在眼里,却是......”太雪说着,转过了脸看向窗外。
世人皆说寻姝长公主目中无人,行事放浪,仗着皇家公主的身份肆意妄为,当街强抢男子,又害死了自己的驸马,可又几人知其中真相。
养在公主府后院的这些公子们,若不是公主强行带他们回府,有公主府的庇佑,恐怕早就和他们的家人在黄泉作伴了。
“罢了,世人爱如何说便由得他们说,再者,他们又能拿我如何?”寻姝打断太雪的话,昂首走了出去,眼神中带着傲视万物的不屑。
当年皇兄深陷那些旧臣的掌控之中,明明知晓他们犯下了各种罪行,而那些官员们官官相护串通一气,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无法将他们定罪,所以她才用此种名义将那些犯事官员的公子们挟进府中,为的就是提醒他们警醒他们。
可许多人不仅不知收敛反而使用了更为极端的手段来对付公主府,这才让皇上抓住破绽将他们定罪,可是渐渐的,皇上似乎已习惯让她出面来当这恶人,哪怕他彻底掌权后,却依然委托她帮助清君侧,这公主府有多少公子,便代表有多少家族因此灭亡。
而唯独,太雪是个例外。
太雪本是前御史大夫司徒理的独子司徒远非,当年司徒公子十三岁时在寻姝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中奏的一曲《高山流水》意境高远惊艳晟京众人,于是也成了许多闺中小姐的梦中情郎,可是此后司徒家却把这个独子养在远离晟京的山庄,渐渐的,大家似乎也忘了司徒家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只是等他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却是司徒家满门抄斩之时。
从外面山庄回京的太雪暗中找上了公主府,而那时的长公主早已是恶名在外,人人都对公主府避之不及,他却是第一个请求长公主收他进府的人。
“听闻公主殿下喜爱美男子,不知在下是否能入得了公主的眼。”当年还叫司徒远非的太雪见了寻姝,拂落身上的雪,开口第一句便是这话。
那时正是冬季,晟京大雪纷飞,他连夜赶路和躲避官兵的追捕,发梢与衣袖间虽落了细雪,可那衣衫却如那白雪一般单薄干净,因着寒冷的天气,他俊秀的脸与雪一般苍白,却在面对寻姝时仍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笑意。
寻姝看着他,方才想起这个满身霜雪的男子是当年那个在赏花宴中名动晟京的少年。
“司徒府被判满门抄斩,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为了区区美色包庇罪人之子呢。”她瞧着眼前这个眼眸清亮的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抬头笃定笑道:“公主殿下已包庇了许多罪人之子,又何妨多我一人?”
他的目光如初雪清透,映照得任何污秽都无处躲藏。
寻姝怔了怔,没料到他竟会说这话,那一刻她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百花丛中那一曲醉人心扉的《高山流水》,在看他的时候忽有袅袅琴音穿越岁月时光而来,在两人间汇聚成一种奇妙的缘分。
她赞许的拍了拍手,俯身对他道:“不愧是司徒府的公子,果然比寻常人聪颖了许多,不过即使如此,本宫也不一定要救你,你是司徒家的人,如今你不与你家人共进退,却想着一人苟活,实在是不义不孝。”
“我父亲无罪。”他的眉头终于皱在了一起,缓缓跪在地上,方才眼里锁着的各种情绪,不甘,不信,愤慨,担忧,悲伤,痛苦在这一瞬间散开来。
寻姝看着这个原本应该不染尘埃的男子如今却满身风尘,平日里铁石心肠的自己竟也有了几分动容。
“从此以后你就叫太雪,这个世上以后也只存太雪,再无司徒远非这个人。”
“太雪多谢公主殿下。”他慢慢伏地叩首拜了一拜。
这些年,太雪虽看似闲散悠闲,整日品茶看书莳花弄草,寻姝却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当年司徒家被灭门的真相。
只是若是他真的寻到真相,那一曲《高山流水》是否就会从此消失。
寻姝等在大堂无聊中又想起了往事,没多久便有小厮来报说楚平王来了。
“楚平王是改了心意想进公主府了吗?”见叶云河眉间隐约压抑着怒意与焦急踏着夜色而来,寻姝忽然心中有些畅快,望着他笑道。
叶云河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说笑了,我只是想来问问本王的王妃有没有在公主府做客。”
寻姝娇媚一笑,眼神中带着两分撩拨,“她愿意来的话我倒是很欢迎,只是恐怕你不来她也不会来。”
“既然她不在公主府,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观寻姝表情似真与她无关,叶云河不想浪费时间提步转身就要离开。
若是白紵也不在公主府,他实在是想不到她还能在何处,这样思虑后,心下便更加着急。
“楚平王就这样信任本宫?”寻姝见他要走,缓步走下堂来。
叶云河停下脚步,顿了顿,“若真是在公主殿下这里,我人都来了,公主却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也没有要留住我的意思,想必是真的不在此地。”
寻姝转到他面前,将他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唇角微扬,似有赞叹道:“看来楚平王也是个聪明人,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叶云河不想再继续停留,冷冷道:“公主若无他事,本王就先走了。”
“虽然王妃不在此地,若是本宫说知道她在何处呢?”
叶云河听了此话猛然转身,眼眸微嗔,却极力保持着礼数,客气道:“公主殿下知道?若公主愿意相告,我......”
“你便怎样?以身相许吗?”寻姝截断他的话,故意靠近了几分,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却被他躲开了。
“除此之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叶云河忍住怒意,喉头动了动,说出这句话。
寻姝收回自己的手,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哦?王爷还真是好气魄,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既说得出,便也能做得到。”
“好,希望王爷今日记住这句话。”面对这张与她的千岩哥哥有四分相像的面容,似乎他说的一切她都不忍拒绝。
寻姝这样轻易就应允了,叶云河眼里划过一丝不信,随即又带着几分期待。
“烦请公主殿下告知王妃的下落。”他朝寻姝作了一揖。
寻姝却道:“可以告知你她的下落,但是本宫要与你一同前去。”
叶云河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她,寻姝笑道:“如何?你若不愿本宫陪你去,那本宫可就反悔了。”
叶云河生怕这性情古怪的公主变卦,忙道:“那就有劳公主带路了。”
“来人,备车,本宫要出府。”寻姝朝外吩咐完,立马就有小厮应了声。
叶云河见已准备好,神色匆匆,拂衣要走,可寻姝却道:“夜黑路难行,你扶着本宫。”
他本意不愿,可却碍于此刻有求于人,只得把手缩进袖子中伸出了一只胳膊。
寻姝似乎很是高兴,挽着他的胳膊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