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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华灯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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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叶云河便穿着新衣走了出来。
“小姐,您看这件怎么样?”倾葵站在叶云河旁边,笑问道。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只是换了件衣裳,仿佛似换了个人。
白紵望着一身淡蓝白色滚边衣衫的叶云河,倒是像从小生在京城中富贵人家的翩翩如玉公子,不得不说,这叶云河不说话保持正常的时候倒是个清雅君子。
“如何?”叶云河探问道。
白紵抬眸轻轻饮了一口茶,缓缓道:“不错。”
倾葵与叶云河对视了一眼,瞧不出白紵的心思。
“姑爷,您要不再去试试其他的?”倾葵打了圆场。
叶云河讪讪转了身,又进去了。
很快,又出来了,这回是一件牙白色梅花暗纹的锦衣,清贵雅致。
两人又朝白紵投来期盼的目光。
白紵一只手撑着头,只是微微瞧了一眼,吐出三个字,“也不错。”
叶云河再去换,又出来,翡翠色云纹刺绣的上好缎子,明亮清透。
白紵半眯着眼眸,惜字如金,“也好。”
......
这样进进出出叶云河试了五六件,白紵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
叶云河与倾葵都几乎要怀疑白紵是不是只会说这两字。
在叶云河一袭白衣走出来的时候,白紵愣了愣,她觉得这世上再也没人比庄流影更适合一身白衣,叶云河着一身白虽让人眼前一亮,但终究是不如庄流影飘逸皎洁。
白紵直起身打起精神,道:“不用试了。”
说罢,不等倾葵与叶云河便独自下楼去了。
叶云河急急地去换自己的衣裳,倾葵则是一时不知该与谁一道。
等倾葵与叶云河下楼时,白紵已经等在门口了。
外面似乎已是傍晚,天际最后的一抹阳光照在白紵身上,温柔且苍凉。
掌柜正在与白紵有说有笑,似乎十分开心。
“多谢二小姐捧场。”叶云河与倾葵走近听见掌柜躬身客气道。
白紵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见着叶云河与倾葵来了,掌柜忽然一换了怪异的笑容,“不愧是二小姐,心地善良大方,竟然对府中的下人这般慷慨。”
说完略带一丝嘲笑瞥了一眼叶云河。
倾葵一听,刚想说话,却被白紵打断了。
“掌柜这是说的哪里话,方才忘了给掌柜介绍了,他是楚王府的姑爷,我的夫君。”白紵道,说着站到叶云河旁边,“我以为掌柜这般精明的人是早就认出来了,不想掌柜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下回再遇到不认识的人可要小心说话了,若是遇上有心人,恐怕还要记恨掌柜呢。”
白紵虽然一字一句说的平淡冷静,但却字字有力。
掌柜一听,面露一丝尴尬,但随即又目光细细打量着叶云河,阴阳怪气道:“原来是闾泽府来的楚王府姑爷,真是失礼失礼,怪我怪我,年纪大了,眼神越发不好了,误会姑爷是府中下人。”
说完拱手施礼佯装道歉,但是言语间并无歉意,反而字里行间含沙射影嘲讽叶云河的来历。
叶云河站出来笑道:“在下初来晟京,初来乍到,掌柜不认识倒也合理,以后再遇见还要掌柜多多关照了。”
见叶云河并未在意话中的暗嘲,掌柜赔笑道:“自然,自然,姑爷说的哪里话。”
“那这些衣服我们就全买下了。”白紵望着伙计端来的方才叶云河试过的衣裳道。
掌柜大喜,“那我这就给您包好。”
倾葵与叶云河大惊,倾葵暗中拉了拉白紵的袖子,悄声道:“小姐,就算您想给姑爷买衣服,也不必买这么多吧。”
平时,楚王府向来节俭,连小姐自己都从未一次买过这样多的衣衫。
白紵却没有理会倾葵,道:“那掌柜是否方便派人帮我送到府中。”
掌柜愣了一下,笑道:“哎呀,二小姐,不是小人不愿意,只是这店里的伙计实在忙不过来,调不出人手给二小姐您送去,若是您可以等,小人过两日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倾葵暗暗瞪了掌柜一眼,这人明摆着就是想报复刚才小姐没给他留脸面。
白紵看了一眼店里,又道:“我买了这样许多,掌柜的也不能帮忙行个方便?”
掌柜瞄了一眼叶云河,腆着脸笑道:“楚王府现在有姑爷了,听说姑爷是闾泽府来的,都说闾泽府的人个个精壮能干,种地干活是一绝,只是一些衣物,想必也为难不了姑爷。”
明耳人都能听出这掌柜在讽刺叶云河出身低微。
叶云河依然面带微笑,心里却早就把这个势利小人揍了几百遍了,只是碍于白紵的颜面,不好表现出来。
白紵不再多说,转身对倾葵道:“倾葵,回去叫些小厮来把这衣裳搬回去,过两日呀,让管家亲自把这衣裳的银子送来,想来掌柜也不会怕我不付银子吧。”
掌柜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却又不好驳了面子,只道:“当然当然,堂堂楚王府怎会欠小人这点银子呢。”
只是后面这句声音说的特别大,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听见。
白紵满意地点点头,与掌柜告别。
倾葵看了一眼白紵与叶云河,笑着先行一步回府中叫人。
心想小姐虽嘴上不说,但还是挺护着姑爷的嘛。
太阳落下地平线,隐去最后的光辉,夜色慢慢蔓延开来,如一袭灰色的帷幔渐渐覆盖人间。
白紵越叶云河并肩走在街上,正遇华灯初上,两人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这浓浓的灯火夜色下,弥漫着一丝暧昧与温情。
叶云河望向远处的人流渐渐模糊,对白紵道:“其实不必为了我与那种人置气白花这些冤枉钱,那么多衣裳我也穿不过来。”
白紵却转头盯着叶云河道:“你以为我会与那种人置气而一时冲动吗?”
她的目光潋滟在这街道灯火下,坚定又明亮,一点恼意也没有。
叶云河瞧着她荡漾的目光,心中波澜微起,竟生出一点愧疚之感。
是自己小瞧了她的胸襟。
“那原是我小看了你的气量了,该与你赔不是。”叶云河拱手作揖,心悦诚服。
白紵继续往前走,“我倒也不在意别人如何看我,只是,我不许有人损了楚王府的威仪,既然你已经是楚王府的人,那折辱你便也是折辱楚王府。”
叶云河跟在后头,不由得有几分佩服。
但转念再一想,这白紵给他买这么多衣裳,终究也不是为了他呀,而只是为了楚王府的体面。
他望着白紵的背影哀叹了一声。
只是这样从背后看去,白紵平日里虽是孱弱,只是这夜色中的背影却自信从容,坚定强大,仿佛一束光照耀着前方的道路,仿佛就算是脚踏满地荆棘,也依然会是迈着这样昂扬的步伐一直向前。
“等等我呀,夫人!”叶云河回过神来,白紵已经走得远了,于是在背后呼唤道。
可是这一唤,过路的人纷纷侧目而视,只是夜色朦胧,看不清脸。
白紵听了这声,微微顿足,一道如寒芒的目光穿透夜色直直插在叶云河脸上。
周围的人似乎也感受到这莫名而来的寒意,又纷纷继续赶路离开。
叶云河大步流星跟了上去,轻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叫你夫人?”
说完嬉皮笑脸望着白紵,心中却已做好了白紵发火的准备。
哪知白紵却垂下眼眸,语气淡淡,“你想这样叫便叫吧。”
白紵说出这句话时,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悲凉与妥协。
即使她抗拒,她不甘心,她选择以冷淡的称谓来叫他,但也改变不了他们确实将成或者已成夫妇的事实。
叶云河听了白紵的话,却又不敢再叫了,只是默默不语地走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