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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情路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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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河用完午膳回了东厢那边,他窝在窗边的软榻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听着雨声滴答,十分惬意悠闲。
软塌前立着一个垂头丧脑的男子,也许是体格瘦弱,也许是气场不够,他站在那半晌,仿佛已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终于,那男子软软弱弱地开口了,“公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回去。”
因他先前替自家公子提前来拜访,哪知却被人认作是楚王府的姑爷,如今事情说开,让楚王府的小姐心中颇有不满,所以叶云河便要赶他回闾泽府。
叶云河依旧闭着眼睛,道:“还不是因为你险些误了我的事,差点就让我进不了楚王府的大门。”
男子委屈,“可我也是听公子你的吩咐才来的。”说着,又偷偷瞟了一眼叶云河,咕哝道:“这怎么能怪我,我天生嘴钝,公子又不是不知,还非让我先行拜访。”
叶云河睁开眼,叹了一声,“小叶子啊小叶子,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都已经是老叶子了,怎么还是与从前那样,一点都没长进,我只是半途有点事情怕延误了日子才让你先行来楚王府知会一声,你倒好,这样简单的事情还能弄出误会来,若是我半路暴毙了,你倒是顺理成章成楚王府的姑爷了。”
叶辞咽了咽口水,几欲辩驳却又垂下眼睑无从反驳。
他有些不甘心,又抬起头提高了声音,眼睛却不敢看叶云河,心虚道:“可如今不是已经顺利入了楚王府,公子还怨我作甚?”
后面的话,一字比一字声音小,无论如何,他都不要再回闾泽府。
叶云河坐起身来,数落叶辞道:“虽然现在已经住在楚王府,可那白小姐嘴上虽是没再追究,可我也看得出她对错认了未来夫君这件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对我一开始便心存了芥蒂,你真是将我的娶妻之路生生拔高了难度。”
叶家自从祖上被流放至闾泽府,自此世代无昭不许踏入京城,也不许考取功名,好不容易这回他可以指着这段姻缘让叶家重回晟京,结果还差点从开始就砸了。
叶辞又道:“公子,我知你将这次的大婚视作重振叶家的机会,可您不也是在闾泽府待不下去才爽快地堵上一生的幸福来晟京的嘛,这些日子在京城,见了这样的繁华热闹,我还如何回得去闾泽府。”
闾泽府虽然风光秀丽,可看了这么多年,就像吃了二十几年青菜萝卜,突然某日尝到了一顿饕餮大餐,那原本不觉得难吃的素菜也就立刻变得像野草一般寡然无味,让人无法下咽。
要论吃喝玩乐和繁华盛景,还有哪里能比得上国都呢?
仿佛只要行走在这纸醉金迷的京城灯火下,即使自己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也瞬间觉得自己身上镀了一层金辉,与往日的自己不同了。
叶云河眼神凄迷地盯着叶辞,拍拍他的肩道:“可这里是楚王府,不是闾泽府叶家,就算我不赶你回去,只怕到时候白家小姐看见你心里觉得膈应,实在很影响我的发挥啊。”
在接到圣旨那刻,叶云河就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这楚王府的小姐如何品相如何心性,他都一往无前,一定要抱紧楚王府的大腿不放手,无论如何也要取得白小姐的欢心,坐稳楚王府姑爷的位置。
可叶辞这家伙,实在是不靠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捅了些篓子惹得白小姐心生不满,到时候,她若向皇上告状,自己的未来叶家的前途岂不是通通没有了。
叶辞见叶云河不松口,扑通跪倒在地,抱住叶云河的腿不放。
“公子,我不走,说什么,我都不走,老爷夫人交代过我,让我在身边照应你的。”
到这样的地步,叶辞不得不搬出老爷夫人来。
叶云河瞪了叶辞一眼,眸子一转,沉声道:“那我稍后赶你一回,看白小姐留你不留,她若留你,你便可名正言顺留下,她若不说话,你就只得乖乖收拾包袱回去陪我爹娘了。”
叶辞闷哼一声,十分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那好吧。”
那白小姐人美有礼,自然应该不会拒绝吧。
两人起身,推推嚷嚷到了前院,方才如珠的雨小了些变作了细雨飘飘。
府中众人只见叶云河将手中的包袱扔到叶辞怀中道:“你回闾泽府陪我爹娘吧,先前你冒冒失失惹得白小姐不快,现在还怎能留下?”
叶云河言辞犀利,毫不留情,连看都不看叶辞一眼。
那雨中的叶辞委屈巴巴地不肯走,细细的雨落在他毫无遮蔽的身上,湿了薄衫和发丝,叫人看了却有几分不忍。
叶辞可怜兮兮道:“公子,先前是我的错,你不要赶我回去,我去给白小姐道歉。”
叶云河依旧冷漠肃穆,眼睛却时不时地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任由叶辞在雨中苦苦哀求,叶云河还是无动于衷。
平日祥和安静的楚王府现在突然闹出风波,自然是惹得府中下人四下围观。
叶云河看着叶辞惨兮兮的模样都快忍不住了,心里只求白紵快快出现。
终于,在主仆两人快要演不下去之时,白紵慢悠悠迈着小步远远走来。
倾葵在后面替白紵撑着一把翠绿的伞,细雨纷纷,长廊清幽,檐下雨水落地如玉珠,两人由远而近自雨中款款而来,步伐轻盈,衣衫拂动,叶云河看去,只觉真真像是一幅雨季美人图。
白紵在两人面前停下,看了看他们主仆二人,问道:“叶公子何事在此?”
叶云河还未开口,叶辞便忙忙转头去求白紵,“白小姐,之前那场误会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天生愚笨,不会说话,见了小姐一时慌神无主,没解释清楚,还求白小姐让我留在府中,不要让我公子赶我走。”
白紵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叶云河,随后道:“只是一场误会,何须如此,我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你不用放在心中。”
叶云河内心暗啧,叶辞这家伙还说自己嘴笨愚钝,现在脑袋和嘴巴倒是都挺快挺利索的,这样倒是显得他自己像是个不近人情的了。
叶云河昂首道:“如今你留在这里也无用,还不如回闾泽府去。”
说完又余光去看白紵的脸色,一个姑娘家总不会真的这样无情吧。
叶辞站在两人中间,左看右看,等着台阶下,白紵却沉默不言,面无表情。
叶云河与叶辞眼神对视,叶辞立马意会,像蔫了的茄子,抱着小包袱便准备往外走。
只是,在叶辞不情不愿地走了几步,忽被白紵叫住。
“你且先留步。”白紵在后面突然道。
叶云河与叶辞喜上心头,“白小姐叫我何事?”叶辞转过头眼含期待。
嘿,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也可以留在楚王府享福了。
“来人,给他拿些银两与干粮来,相识一场是缘分,此行回闾泽府,路途遥远,还是多带些银子和吃的放心些。”
白紵说罢,南星便拎着藏青色的包袱,递给叶辞。
叶辞双手接过,只觉拿着沉沉的,事已至此,不走也不行了。
他只好辞别叶云河和白紵众人,在大家的目光中慢慢离去。
见叶辞已经离开了,叶云河还站在原地发呆,白紵笑道:“叶公子回房吧,雨中久站易染风寒。”
说罢,遣散了众人也提裙走了。
望着白紵风轻云淡的背影,叶云河心中长叹一声,“小叶子,对不起了。”
他实在没想到白紵竟然真的能如此无情,这样一来,叶云河忽然觉得他未来的路似乎比想象中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