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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楚王府 ...

  •   今年的春似乎来的很是早了点,风也似乎格外的暖。
      昨儿东风一夜,今早整个晟京树放千花,就连楚王府门前那棵十年未曾开过花的樱花树竟然也开出了第一朵花。

      初春的清晨依然渗着丝丝凉意,但这过户的拂晓之风已经能明显感觉与冬天不同。
      突然,一个少女匆忙又带惊慌的叫声打破了楚王府静谧的清晨。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身着杏色衣衫丫鬟打扮的女子急急地往东院奔去。

      万籁俱静中的一声惊呼越过庭院飘至一间闺阁的窗户前,一名少女正在悠闲地对镜梳妆。
      温柔的春风吹起窗边柔软的轻纱,微微飘起又落下,时不时地拂过镜面,惹得少女眉间颇有些不快之色。

      支开的窗户正对着院中一棵枝繁叶茂高大的藤萝树,垂下的一些细枝上刚刚长出嫩的能挤出水似的叶子,灰褐色的枝蔓如龙蛇般蜿蜒,粗壮的主干看起来没有百年也至少有几十年,可以想象当一串串紫中带蓝的花穗垂挂枝头时,是何等灿烂绚丽的景象。

      杏衫丫鬟从藤萝树下跑来,稍一驻足抬头望了一眼满树的碧绿,这才又提裙上了台阶,走到了窗下站着。

      正在梳妆的女子依然对着镜子描画着眉形,只是此时表情似乎更加不耐了。
      “你杵在那儿做什么,挡着我的光了。”少女低声呵斥道。

      杏衫丫鬟低眉间似乎颇有些委屈之色,讪讪地让到一边,轻轻“哦”了一声。
      半晌,镜前少女仔细端详了画完的眉毛,不自觉点点头,似乎甚是满意。

      随后,又拿起了手边的胭脂,这才平静地问道:“倾葵,你刚刚不是说有什么事情吗”

      一直在等待时机开口的倾葵忙抬起头,身子移到窗前,神采奕奕道:“小姐,我早晨出门,看到前院那棵樱花树开花了。”

      这回镜前的少女拿簪子挑了一点胭脂在手心,神色微微顿了顿,随后又用手指在手心沾了沾,抹在嘴唇上,果然有了一点胭脂的点缀,整个人都精神红润了不少。

      这盒胭脂是前几日皇上赏赐下来的,名为红苏融,不愧是宫中的御用之品,颜色质地都与寻常市集所卖的大不相同。

      见自家的小姐并未搭话,倾葵又接着道:“小姐,你不惊讶吗?这棵树种了十年都未开花,偏偏今年开了花,虽然怪异,但或许是好兆头。”

      少女边往头上簪花边慢悠悠道:“我白紵活了二十载,到如今还未婚配,这难道不比樱树十年才开花来得更让人惊讶吗?”

      是的,名声响彻晟京的楚王府孤女白紵活到二十岁都没人娶,这事已经成了整个晟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在意。

      外面的人爱如何说便由得他们去说,左右她是父母双亡,长姐跟人私奔,独留了她与这一座空壳楚王府,虽然偶感寂寞,但耳根倒是清静。

      虽说婚配随缘,嫁娶随心,但白紵想到自己仍是孤身一人,又难免心有不甘。

      倾葵见白紵又面露了耿耿于怀之色,劝慰道:“小姐,您是自个儿不愿意,不然早就觅得如意郎君了。”

      是了,整个晟京都对楚王府孤女的故事很有兴趣,城下坊间随处一走,在哪个说书人的眼下稍一驻足,便能听得许多精彩又不同的话本。

      要问白紵明明是出生楚王府的小姐,至今却未婚配还得从久远前说起。

      只因她祖上哪辈沾了点皇亲国戚的边,再加上圣上承过一点她过世父母的恩情,在葬礼之上皇上看年幼的孤女有些楚楚可怜,于是便追封了她父亲一个楚王的名号。

      说到底,这个楚王府也只是皇上一时心生同情随手赐的,只有名号,并无任何权利。
      而六年前,白紵的长姐抛下她与男人私奔,再无音讯。
      皇上又叹她一句可怜,便引得人们皆生了不明缘由的同情。

      世人传言若是谁娶了这个孤女或许就能继承楚王的名号。
      只是长到十六岁时,沾亲带故的人皆为她说亲,可她却偏偏不从。
      长到十八岁时,宫中女眷也纷纷牵线搭桥,她却非要对方入赘。

      众人皆知楚王府空得了一个王府的名头,无权无势,哪个又愿意入赘。
      今年,她已经年满二十岁了,晟京中大概没有哪家的闺秀像白紵这般年纪还待字闺中。

      这下子,人们更为她着急了,也不由得生出了更多怜悯之情,只是她自己却似乎一点都不急。
      明明是她不愿嫁人,但外面却传是那些男方欺她无权无势无父无母,才落下了这么个好姑娘至今无归处。

      毕竟,若嫁与贵族公卿,豪门望族的姻亲势必要能有利可图,可白紵空占了楚王府的名头,却无任何靠山与权力,那些嗜权如命的精明人自然是不会娶她进门。

      若是嫁与寻常百姓,又有些说不过去,楚王府好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哪能是一般贫民高攀的上的。

      说来说去,世人还是觉得楚王府流传出的那些白紵未婚的缘由皆为自保颜面的说辞,说到底还是那些势力眼的人欺负她这个孤女。

      所以渐渐的,晟京的那些闲人都替她操碎了心,似乎个个都恨不得变成她的父母,好让她体面风光嫁个好人家。

      庭中穿过一阵微风,窗前的轻纱扫过妆镜台,打翻了白紵手中轻拈的一小盒花钿,以金箔剪就的各种花形,飘飘洒洒散落一桌。

      白紵拧着眉,叹了口气,离座起身。

      见屋里人有了动静,倾葵一眼瞥到桌上的凌乱,忙迈进房间,正欲收拾,却抬头看见白紵的脸,倾葵暗暗低下头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白紵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望着庭中的藤萝,只觉满目翠绿,正声道:“你要笑便笑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得了应允,倾葵一边收拾着镜台一边终于笑出声来,连手都因发笑而不由得颤动起来。
      倾葵边笑边道:“小姐,以后,还是让我来替小姐梳妆吧。”

      白紵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自己连梳妆都学不会吗?我刚刚照了镜子,这次比前几次已经好很多了。”

      白紵自诩是一个实实在在、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虽然父母去得早,但白府中吃穿用度与幼时的教育和晟京里其他的那些大小姐比一点也不差,可就偏偏世间女子都懂的涂脂抹粉的手法,她却学了许久也不会。

      倾葵手脚利索地整理好妆镜台,走到白紵身边劝慰道:“小姐,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们这些当丫头该做的事,您若是自个儿都做了,那我岂不是毫无用处了。”

      谈话间,忽然,前院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府中一个小厮匆忙跑来面带惶恐之色道:“小姐,皇上来了。”

      白紵一听,脑子嗡嗡作响,皇上来楚王府做什么?

      虽然她感激皇上照应了楚王府这么多年,但若不是皇上处处散播她可怜,她哪里又会沦落到让那些被饭都吃不饱的人来同情她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一时之间,白紵竟然感到情绪有些复杂。

      倾葵见白紵还呆呆地立着,便摇了摇她的胳膊提醒道:“小姐,皇上来了,咱们得去接驾!”
      白紵这才压下心思,回过神来道:“走,赶紧。”

      心中虽有所怨,但她到底还是得罪不起天下最尊贵的人,于是迈着端庄的步伐往前院而去。

      白紵才走到前院,遥遥便望见一群人簇拥着一身明黄色衣衫满身贵气的中年男人,白紵微微颔首快步过去。

      她走至那群人跟前,正要行礼,便见那人朝她招招手朗声笑道:“免礼免礼,阿紵,你过来,朕今天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同你说。”

      白紵直起身子缓步移了过去,低头垂眸道:“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这些话她自小就已经听过八百遍了,所以即便君王说免礼,但她该有的礼节与场面话还是一丝都不能少的。

      皇上欣慰点点头,和气地笑道:“阿紵,朕特意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亲自为你赐婚,传旨的人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想必不出一月,你未来的夫婿便会出现在楚王府门前了。”

      白紵闻言,心下一惊,猛然抬头,瞪大眼睛似有不信,“皇上您说的是真的?”

      她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吓得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皇上都受到了惊吓,“哎哟”一声猛地一退,若不是后面的宫人扶着,踉跄几步,竟还差点摔倒。

      白紵看众人惊恐的脸色略有不解,倾葵小跑几步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她这才恍然明白自己今早亲手精心所施的妆大概是又失败了。

      半晌,众人从这份冲击中平复了过来,皇上这又才满脸无奈道:“阿紵,你这是搞什么,把自己的脸画成这副样子,这若是让旁人瞧见了,你的名声在这晟京只怕是要雪上加霜了。”

      白紵看着众人似笑不敢笑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羞耻之感,忙拿了一方手帕半遮了脸颊。
      随后辩解道:“这次只是失手,失手,下次不会了,不会了,皇上里面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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