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川岚

10、010

　　林静怡方才在发呆，被人冷不丁的这么一晃一问，着实吓了一跳。
　　她瞅了叶柏文一眼，轻轻拍掉他的手，说道：“好吓人的！”

　　叶柏文倒是好脾气地笑道：“在这儿干嘛呢？等张嘉倪？”
　　“啊，对啊。”林静怡低头，背起手，用脚尖踩了踩一截冒出来的草丛。

　　林静怡觉得有时候真是妙，前两天还和张嘉倪聊到他，今天就碰到他。转念想到之前和张嘉倪坦白的心事，面对正主时，她总没由来地觉得很窘迫，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好尴尬，我现在一定是副蠢透了的模样。
　　林静怡有些自暴自弃地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不争气”捶胸顿足。

　　就在林静怡绞尽脑汁想要找话题的时候，她的胳膊被人猛地勾住了——“静怡！！！我来啦，刚才有事耽误了！！对不起对不起！！”

　　林静怡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笼，她斜睨了眼张嘉倪：“你好慢呀。”
　　“宝贝——对不起啦！”
　　林静怡哼哼唧唧地原谅她了。

　　张嘉倪喘过气来，转眼便看见站在一旁的叶柏文，她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微笑，抬手打了个招呼：“叶神，你也在呀。”

　　“嗯，刚才看到林静怡站在这儿，就顺便过来打个招呼。”
　　“哦——”张嘉倪点点头，笑着邀请他，“那一起回教室？”

　　林静怡闻言，心里一惊，轻轻地拧了一把张嘉倪，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干嘛呢你。”
　　叶柏文看了眼林静怡一眼，体贴地转开视线：“不用了，我待会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言罢，他笑着对她俩摆手道别，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了，张嘉倪拍了林静怡一把：“你干嘛呢，多好的拉近距离的机会呀！你干嘛阻止我？”
　　林静怡涨红了脸：“哎呀，说不定他是真的有事呢，我们两个慢慢走也挺好的啊——”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张嘉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林静怡就默默地停止了，过了半晌，她才小小声说道：“我其实也不想的……可是，可是他在旁边我会很紧张……”

　　“……算了，这种事急不来。”张嘉倪默默地摸摸林静怡的呆毛，这个家伙真是傻得可爱。

　　开学之后，每天按部就班地过，饭堂、教室、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充实而枯燥。

　　她上期末的文科成绩相当不错，便顺顺当当地进了文科重点班——20班。她的新班级在二楼拐角处，往窗外看去能看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杨桃树。

　　林静怡去到文科重点班后，日子过得愈发如鱼得水。成绩稳居前列，班上同学热情又亲和。只是有时发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叶柏文。
　　叶柏文去了三楼的2班，是理科重点班中的重点班。

　　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毕竟是分到两个班了。这两个班还不在一个楼层，所以总也碰不到。
　　学习压力一大，心思便停歇许多。

　　她如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后，抱着书往教室走去。在爬楼梯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她。

　　——“林静怡？”

　　抬头一看是叶柏文，他手里也抱着几本练习册。见到她后，他三步并两步地跨下台阶，站到她面前，踌躇片刻，问她：“你吃过了吗？”

　　过了这么久，她已经能自如地面对他了。
　　林静怡笑着应道：“吃过了，这正打算回班呢。你呢？”

　　”我么？我也吃过了，现在打算去图书馆写会作业。“
　　“去图书馆自习？”

　　“嗯呐，”叶柏文点点头，犹豫半晌，又问道，“你要一起来吗？图书馆很安静的，很适合自习。”

　　林静怡听闻，手指蜷了蜷，笑道：“好啊。”

　　两人结伴向图书馆走去，叶柏文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路过时，他顺手把椅子拉开来，低声同她说，”你可以坐这儿，这块很安静的。“

　　“谢谢噢。”

　　林静怡坐下，将书放到桌面上。抬头却见他笑盈盈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埋头笑了笑，拿出纸笔，翻开练习册开始学习。

　　可这终究是不如自己一个人自习时那么安稳，数不清的念头在脑中旋转，像春天冒出的草芽，柔软瘙/痒。

　　但是能够悄悄看他一眼，人生就是这样了，有舍才有得的嘛。
　　林静怡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在草稿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6：15分，叶柏文推了张纸条过来。
　　一行字劲瘦挺拔，“快上晚自习了，走吗？”
　　林静怡看完，朝他点点头。两人开始迅速收拾东西，摆齐椅子，向外走去。

　　两人默默地爬楼梯，行至二楼，林静怡打破沉默，同叶柏文挥手道别。
　　叶柏文却叫住了她，“我觉得图书馆的环境挺好的，一起自习效率也很高，所以……所以，以后还能一起自习吗？”

　　林静怡眨眨眼，从善如流地应道：“好呀。”

　　回班的路上，林静怡想到那个约定，心情越发雀跃，把练习册举起来捂住羞红的脸。

　　她现在好上头！
　　想到上个学期下半段被浸入苦水般的心情，现在这样的体验新奇、愉悦到她不想悬崖勒马。

　　林静怡其实蛮惊讶叶柏文会提出这个邀请的，发觉她现在极难拒绝他提出的请求。
　　况且，她也不想拒绝。

　　真好呢，以后可以经常看到他了耶！
　　虽然，他在她身旁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紧张，但是心情确实是羞怯又期待的。

　　第二天晚饭过后，林静怡的手机震了一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去图书馆吗？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林静怡抿嘴笑笑，把手机收好，抱着书穿过垂枝繁花，向图书馆走去。
　　两人如同昨日那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摊开书本开始学习，到点后一同离开。

　　日子如水流淌，不知不觉中，林静怡倒是已经很习惯与他一起学习了。她遇见不会的题目会写在纸上递给他，过会儿，他便将那道题要注意的点写在下方，传回给她；讨论问题的时候，她一个眼神，他便心领神会，明白她到底懂了没有。

　　张嘉倪撞见过他们一次，私底下问她：“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林静怡摇头否认。

　　张嘉倪很是不解，“你们这样和情侣有什么区别？”
　　林静怡当时在整理卷子，她听闻张嘉倪的话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足够勾起人无边的遐思。自习的时候，她偶尔会不受控制地看着他发愣。她有时候很感激叶柏文，他做到了他的承诺。

　　他自始至终都清楚她的害怕担忧，也包容她的举棋不定。他从不开口催促她，只是站在她的安全区外，剖出一颗鲜活的心，安静地等待她接过。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能不管不顾地开口，那样她也有借口破戒。
　　但他没有。

　　或许还不是时候吧。
　　林静怡叹了口气，将卷子上的褶皱抚平，并收纳好试卷。

　　因为张嘉倪那个问题，林静怡那天总是忍不住反刍她的每一句话，她又忍不住盯着叶柏文发了愣。但这次比较背时，之前她都是悄悄咪咪地看他，从没被发现过，这次叶柏文本人都发觉她长时间盯着他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林静怡被那只手从凝神沉思中拽了出来，看到叶柏文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心下顿时明白这是被人家发现了。忙不迭地低头，假装进入了学习状态，实则笔尖在草稿纸上瞎划拉。

　　到时间了，两人从图书馆出去。林静怡因为方才出了糗，一路都不好意思开口。走到楼梯口了，她飞快抬眼看了他一下，声若蚊呐地与他告别，转身便想落荒而逃。

　　这步子还没迈开呢，他似是看透了她想快速撤离的意图，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腕子，“等一下！”

　　“嗯？”林静怡回身看他，“怎么了？”
　　叶柏文看着她，似是在踌躇如何开口。林静怡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腕的力道稍大了一点，然后慢慢松开了她。

　　“我接下来一个星期，可能没法和你一起去图书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