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李马克番外1] 一枕黄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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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木头脸，说你呢。”
116新一届高一在开学一个月来一直都不大太平。前学生会会长李马克在高二学生央求下复职，连带着其他七八个应当专注备考的高三干部，又重新管起校纪风纪来。理由是高一里面有几个极难管教的，贼皮顽骨，虽说犯的只是无伤大雅的小错，却丝毫不把学生会放在眼里。难做的是里头还有两位少爷小姐，家里那是泼天的富贵，合资出钱给学校翻新了图书馆，老师都要照拂几分，刚上任的高二学生哪敢管，只能跑来求助雷厉风行的学长。
小恶魔可不是谁都能收服的。
李马克转过身，如愿见到了其他学生会干部口中的小恶魔。她在应当是晚自习的时间，不知又从哪玩完回来，坐在楼梯扶手上，一双腿晃啊晃。廖南一不遵校纪，不仅烫发，还不扎束起来，柔顺的长发垂到校徽处。她肤色白皙，五官小巧精致，一双猫眼会说话似的，身上有妩媚和清纯并存的气质：“不管我吗？看来你和其他见风使舵的人没大区别呀。”
他合起手中的本子：“擅自逃晚自习，头发不符合学校规定，私自改校服款式，整理后会上交校领导。”
“哦。”她了然地点点头：“不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李马克言简意赅，不愿再多逗留。刘扬扬和廖南一这两个名字在116简直如雷贯耳，从外貌上就惹人的两位主，性格也都是让人头疼的类型，他早就领略过了，只是今天头一回单独碰上廖南一。李马克是模范好学生，对品行不端、到处惹是生非的人十分不喜，自然觉得与这类人无话可说。
廖南一却狡黠地笑起来：“学长怎么认识我的啊？是早早就关注了吗？”
李马克蹙起眉，对这样的话感到极其不适，想责怪她不要言语轻浮，顾及姑娘家脸面，最终话拐了个弯：“……有这样的功夫，不如专注学业。”
“我是全年级第九入学的。”她不以为意。
“起点上占优并不代表什么，如果你总是这样不知悔改，成绩上……”
“我这次月考物理全年级第一。”廖南一打断他，似乎觉得他很没趣：“学长，你怎么讲话时老气横秋的？学习和我私下生活有什么可挂钩的，不是谁都能做得住那书呆子。再说，学长你这么品学兼优，物理单科拿过几次全年级第一啊？”
谁不知道叱咤风云的学长唯一短板便是物理，当年便是这科考砸才与市重点失之交臂。李马克默了默，不怒反笑，原来这就是小恶魔激人的法子，说话果真气人：“是，人无完人。撇开成绩不说，廖同学等着学校处分下来吧。”
处分大概率是落不到她头上的，廖南一见李马克转身，恰逢下课铃声响起，她心念一动：“喂，学长，不接我下来吗？”
李马克顿了一下，冷静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可是我万一摔下去怎么办啊，这也保持不好平衡。”说罢，她往后坐了半寸，果真重心明显开始不稳。她的校服裤子收了裤腿，又不规矩地拉到膝盖处，一双细腿在李马克面前摆来摆去。他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她身前：“你跳下来吧，不会摔的。”
廖南一撑着扶手对他笑，看着走廊里陆陆续续出教室的同学多了起来，然后有所预谋似地跌进了他怀里，揽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喊了一句：“谢谢马克哥哥。”
李马克全身僵直，与此同时全走廊侧目。
于是校园里飞快传播起廖南一正在纠缠李马克的八卦新闻。至于为什么是纠缠，大概是李马克不近女色，刚正不阿，清廉自持……
“停停。”廖南一吹了吹刚涂上的指甲油，朝刘扬扬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和尚，是个正在青春期的男孩好吗？见到我这样貌美主动的小学妹，谁不心动，啊，谁不心动？”
“我。”刘扬扬拆台，拿起她桌子上的一瓶指甲油：“你就这么大喇喇摆在这？非要把位置换到窗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等着李马克来抓你呢？”
“嗯，当然了。”她理直气壮，做作地朝刘扬扬侧了侧脸：“怎么样，今天的刘海好不好看？”
“我又不是李马克，你还不如当他面问。你这回认真的？”
廖南一拿起手边的化妆镜检查仪表，合上时才不紧不慢地回应：“对啊，认真的。”
她又何尝不是早早就听闻了这位学长的“贤名”，除了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校草头衔之外，开学时代表高三在主席台上演讲的便是李马克。廖南一站在前排，他在候场时低头检查稿子的模样也瞧了个清清楚楚。传闻与面前的少年渐渐重合，他果真是剑眉星目，不疾不徐地走上主席台调整麦克，念出来的一字一句都落在她耳中，声音极富磁性，比想象中要好听。
她廖南一也是个俗人，没人见到那样完美的学长，能做到无动于衷吧。
总之她和李马克相互纠缠的一学期就这么开始了。廖南一也不完全靠惹事吸引对面注意力，一学期唯独一次能和高三学长以及老师交流的优异新生机会，就让她好说歹说给拿到了名额。每班只能选一位去，要综合考虑成绩和投票情况，毕竟是很珍稀的一类活动，对成绩拔尖的新生来说是能得到许多实用建议的场合，同时也能刷一刷本校名师的脸熟度，等到了高二高三说不定还会得到照拂。
廖南一从前两周就铆足了劲儿恶补国文和英语，英语靠死记硬背的确在第二次月考里提了二十几分，瞬间就把她的年级排名拉到了第三，不过国文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如今成绩申请交流会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廖南一在投票的时候放话，要是她有幸能当选，请全班出去聚餐。她本就人缘好，成绩也没的说，听这话哪还有不投她的道理，于是就欢欢喜喜地去了。
落座后学生会会长姗姗来迟，李马克道过歉后，看着离他位置最近的廖南一，不自主地就皱起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廖南一扬眉，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恼了。今日她倒是梳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只是眼睛和唇上都亮晶晶，还是那幅不学无术的小太妹样子。李马克沉声：“不要仗着家室就抢了原本属于别人的机会，下不为例。”
廖南一“腾”地就站起来指着李马克，椅子好大一声动静摔在后面，她也不管不顾，美目之中尽是怒气：“少在这自以为是，我想要什么向来堂堂正正地去拿，谁稀罕动用家室换这个破机会啊？我要学什么还用你们教你们指点？李马克，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为你来的吧？真好笑，我还不听了。”
愤怒地噼里啪啦输出完，她便扬长而去，甩门声堪比爆炸，在场的高一和高三都面面相觑。李马克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起身把她坐过的凳子扶好：“开始交流吧。”
“这……”另一位高三学长犹豫着开口：“在座的奶茶和咖啡全是学妹买的，不带她讨论也不太好吧？”
“学长，你误会南一了。”高一的几个女生交换了眼神，也替廖南一说话：“南一之前成绩算不得特别拔尖，但这次的确考得很好，年纪第三名还挂在大榜上呢。再说她人缘一直都好，投票结果也是众望所归，没挤掉任何人的位置。学长你……再怎么也不应该把她想成那样的人吧。”
李马克默了片刻突然重新起身，朝会议室门口走去：“你们先开始吧。”
根本没看过会议流程的学长愣住了：“啊？不是，马克你不在谁主……”
回应他的是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李马克最终也没得以参与那场交流会，而是陪廖南一在学校花园里待了半个小时。李马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来的——只觉得生性自由的廖南一既然受了委屈，便决计不再会往四四方方的教学楼里钻，她不是会被边框束缚住的孩子。于是便看到了花坛边的小丸子，蹲在地上实在是好小一个，拿这一小节树枝不知在划拉些什么。
十一月的土地已经很硬了，柔弱不堪的一节树枝很快就断在泥土间的缝隙里。她撇撇嘴，拍了拍手准备换点事情做，忽然听得身后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停在她身侧，见她无动于衷，就跟着蹲了下来：“对不起。”
廖南一扫了李马克一眼，半是慵懒半是不屑：“哪儿能怪您啊，您就是秉公行事，眼里见不得沙子，觉得我这幅德行出现在那种庄重的求学场合实在是过于奇怪，您有什么错。”
李马克哪有她半分利喙赡辞，听完也不知如何反驳，就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她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也知道学长你日理万机，不比我成天盯着学长你的动态，月考放榜时我还想祝贺学长，当然想必学长已经收到许多祝福了，不差我一个。只是学长竟然连高一那张榜看都不看一眼，我名字可好好地摆在第三位呢。不知道也就罢了，以貌取人也不该是学长的作为吧，是学长根本没关心过我半分，话都不放在心上，还是我太漂亮了，让学长见了都觉得没法与学业挂钩？”
“我不太关注高一的事情。”李马克不知是没听懂她的弯弯绕绕还是装糊涂，眉毛蹙起来，神色无比真挚：“对不起，但是下次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说，你对其他人不都很好吗，怎么在我面前总是……”
“这样吧，你得补偿我。”廖南一站起身，伸出手要拉李马克起来，但他并没有握。她并不是很在乎，微微仰着头：“加个联系方式吧，马克哥哥。”
“我不怎么用手机的。”李马克停了一下：“不要这么叫我。”
“那你道歉就不成心，竟然那么误会我，我还是很生气。”廖南一也不多废话，抄起兜从他身侧走过，果不其然被李马克叫住了：“喂……对不起，我没有说不同意。”
“刚才还在说我，明明自己也不会和我好好讲话。”她回头粲然一笑：“还有，我不叫喂，学长下次记得要叫我南一啊。”
这好像是他们单箭头关系的一个转折点，李马克的确如他坦白的一般，鲜少用电子产品，能在网上和他聊上天都是奢侈，大把时间都用在课业上。但廖南一求的又不是网恋，只是借机同他有了更多话题。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虽说隔了两届，大大小小的活动里还是能碰上的。李马克认真反省过自己的偏见，若不是廖南一有时候非要招惹他，两人还是能心平气和地聊上一路。组织跨校冬季篮球赛时，两人都是领导力极强的类型，和谐并肩的画面让余下的人叹为观止。
然而这两位似乎本质里还是水火不容的主，篮球赛历代是高二代表出战，高三有运动天赋或者有经验如果不担心耽误学业，也可以上场。但廖南一想把高一的刘扬扬安排进去，那人不出风头就难受，央着廖南一给他搞个替补也好，她想着又不是大事，就准备跟人队长知会一声。
风声不知如何就传到了李马克那里，明明只是参赛却不管事的人，破天荒对廖南一生了气：“不要滥用职权了，不是什么跟你关系好的人都能进校篮球队。”
“他就是想当个替补，再说刘扬扬运动天赋挺强的，马克学长你不也没学过篮球吗。”廖南一简直莫名其妙，而李马克面色越来越不虞：“刘扬扬在外面就是个小混混，他打架斗殴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人……”
“这种人不三不四，入不了你的眼。”她冷冷打断：“那学长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想我大概和他是一路人吧。”
直到开赛两人都没讲过话，刘扬扬听完原委也不吵着要进了，见自家小青梅整日兴致缺缺，烦得都想去堵李马克，冷静下来一想又作罢。当然那边情绪也没高涨到哪里去就是了，脾性也有点反常，素日里只偶尔轻轻打断在无端八卦他与廖南一闲话的同学，这段时间倒是一听廖南一和刘扬扬的名字，海鸥眉恨不得拧在一起，旁的人还以为三好学长被这俩恶魔联手欺负，吃了个哑巴亏呢。
生气归生气，本校面子不能输，廖南一作为啦啦队队长，从头到尾打点好了每个队员的仪容仪表，服装也都是定制的，比对面批发下来的土里土气的一身不知道强多少倍。她束了高马尾，发带也仔细地绑好，耳坠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十一月中旬还身着黄色运动短袖和短裙，身形有些单薄，却又朝气十足。
篮球赛是在他们学校体育馆举办的，观众也大多是本校人，在自家地盘廖南一也自在些，吩咐起事情来毫不含糊，给双方运动员都准备了毛巾和水。谁知对校有不识好歹的球员，上半场就三番五次地对李马克推推搡搡使小动作，吹哨一刻干脆把人绊一跤推到了地上。
李马克摔得不重，对面还笑眯眯地朝他道歉，也说不好对方是否违规，被人围着扶起来，又被其他啦啦队女生递了水。本以为上半场就这么平淡地结束，结果廖南一直接从第一排观众席跳到场地里，把手上的花球往对面球员脸上砸。她那力气还不至于砸中，但这动作也侮辱性极强，对面看了看落在脚边的花球，表情立刻阴戾起来。
刘扬扬本来在后排被兄弟们围着看李马克热闹，见廖南一忽然出现在视线里，心里大呼不妙，连忙叫周围人闪开，急急忙忙地要挤出去。她那暴脾气和小身板，使巧劲还差不多，对面是打篮球的大高个啊，要真犯浑打女人，那变故都是分分钟的事。
廖南一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走到空旷的场地里指着对方的鼻子，又回头瞥了一眼被人群簇着的李马克：“跟他道歉。”
对面冷笑，朝她走了一步，言行间尽有威胁之意：“跟哪位啊？裁判都没说什么，同学，你懂篮球吗？在这里指指点点。”
廖南一多泼辣一人，没有半点怯懦，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裁判是懒得多与你计较，都是校联赛没必要伤了友谊。至于你自己不要脸行为下作，又和这有什么干系？”
“你——”对方恼羞成怒，顺势推搡了廖南一一把。李马克眼瞧着那道纤细身影一个踉跄，大脑空白一瞬，立马推开周围给他递水递毛巾的女生，站起来三两步冲过去挡在廖南一身前，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原本体育馆便因为在前争执的两人而安静了些许，如今李马克忽然返场，全场生怕错过他讲的只言片语似的，寂静得落针可闻。
那也是他们极少见的李马克的样子，平日里虽然有些寡言，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温吞有礼。而他护在廖南一前面时，整个人极有攻击性，眼睛里藏了几簇黑夜里燃烧的火焰，像草原上开始狩猎的狮子。
“你现在欠了不止一句抱歉——同学，如果你觉得暴力可以解决问题，那我们不妨就在这里试试。”
而做过山车都能保持平静的廖南一，此刻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被握着的那节手腕，藏在他宽厚背影中，心跳如擂鼓。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李马克番外1] 一枕黄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