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她赌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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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变更突然，廖南一意识到比想象中跟李东赫关系密切得多的刘扬扬说不定也早就知道点什么，独独她被蒙在鼓里。不过她实在是无心计较了，甚至很感激这时候替她说话的刘扬扬，跨上摩托车后座时还冲他招了招手：“我给你发了红包，回头请今天的兄弟们吃一顿。到底是为了你才出来打架的。”
“知道了，早点回，记得联系我。”刘扬扬走过来检查她头盔有没有戴好，最后拍瓜似的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震得她差点松了拽着李东赫校服的手。偏偏李东赫还在这时候开出去了，廖南一觉得自己没被甩飞都是福大命大，一边在心里大骂刘扬扬，一边顶着风喊：“你开车了不会说一声啊！”
李东赫当然没接话，廖南一还需要稍微怀疑一下，他有没有听清自己的怒吼。好在李东赫也感受到她抓的不稳，在前面的一个路口随着红灯停下了，直接将她的手按在他腰上：“抱紧点。”
廖南一又不是没坐过摩托车，可这位路子实在太野了，胳膊环上去的时候还忍不住碎碎念：“你这个速度，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送走。”
李东赫不理会，却也没急着重新发动，反而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对他们这么好？还花钱请吃饭。”
“当然啦，那可是跟我们一起拼出来的弟兄，虽然没那么聪明，其实大家人都很好的。”廖南一的声音从厚重的头盔里透出来，李东赫回头，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被传出来闷闷的声音可爱到，其实她现在呆头呆脑的样子比那幅伶牙俐齿的模样要强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好像把头盔让出来给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很特别，她莽撞、直进、做的事情都轰轰烈烈，像一簇永远不会消失的烟花，灿烂地绽放在夜空中，周遭星火四溅，他也不可避免地被吸引着抬起了头。
“廖南一，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然后给你的小弟们买饭？”
李东赫低低地笑出声，眉目舒展，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温柔神色。廖南一盯着他流畅的侧颜线条说不出话，原来这个人身上，也保留着少年应当有的朝气。推翻了肃杀与寡言的形象后，她觉得这个抗不过软磨硬泡、口嫌体正直、还正骑着摩托车载她的人，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象中的难相处。
他只是需要别人去走进，去了解，去看到他坚硬外壳下柔软的心脏。
不过她还是板着脸，煞有介事：“那不行哦，我只有一个帮派，胳膊肘不往外拐。”
“这事儿不成？”李东赫微微偏过头。
“不成。”
“好吧。”他又扬了扬嘴角：“抱紧一点，我出发了。”
其实李东赫带她去的地方离学校真的不远，只是在巷口反方向过两条街，然后七拐八拐地进了一片明显有些破旧的住宅区。廖南一不认生，从摩托上跳下来之后四下看了看：“哪栋楼？”
李东赫上过锁之后才走过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上去之前我有话要跟你说。李帝努现在是精神状态不稳定，他从小就有躁郁症，你之前看到的维思通也是治疗药物。出租屋是我们三个一起在外面租的，他爸妈跟他有点隔阂，以前只要求他学习好，现在反正……不是那么关心他。他不是你看到的听话好学生，他会打架，躁郁症发作的时候很不好控制，可能正常交流都做不到。如果你现在觉得害怕或者不舒服，我可以带你离开，以后你权当不知道这件事。”
“躁郁症。”廖南一轻轻跟读了一遍，心底却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她知道曾经一撇留下印象的药物并不是用来治疗外伤的，她知道在她面前百依百顺的学霸身上或许背了很沉重的东西，不管是没有同桌，还是外面传的性格有点奇怪，无一不是他在努力伪装留下的痕迹。
他运动细胞一直很好，他无数次所谓学生会检查大概都是溜出去打架，她看到的和满心满眼装着的人都是他。
明明现在被拆穿的人是他，廖南一却没来由的心脏跳得好快，扑通扑通地响在耳畔：“我有什么好怕的？那不是李帝努吗。”
简直完全不讲道理地在心动了吧，因为是叫她一见钟情的学霸大人，所以可以无条件地向他靠近。
她冥冥之中听到一个声音，告诉她我需要你，可不可以快点来到我身边。
她已经来得够晚了不是吗，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苦痛，秘密也好谎言也罢，始终只在三个人的闭合圈中，不曾对外透露过半分。
李东赫带她上楼，推开门之后，场面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难以控制，只是被罗渽民拉住的李帝努面色很不好，手也在微微发抖，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一瓶药。论力气罗渽民也不过堪堪足够拽住他而已，见到李东赫宛如见到救星：“不行，他还要吃药，今天已经过量了，你赶紧管管，实在不行带他去医院打镇定剂吧……不是，你带廖南一来干嘛？！你疯啦？！”
他适时闪身，廖南一便飞快地进屋跑到李帝努身边。对方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便骤然安静下来，一双眼睛澄澈却空洞，手还在控制不住地发颤，却几乎下意识般地藏在了背后。
罗渽民则气急败坏：“你过来干什么？外人会刺激到他的……李东赫你都跟她说了是吧？谁让你……”
“走吧。”李东赫拽过罗渽民就往门口带，罗渽民自然不依，又怕音量过高惊到状态不稳定的李帝努，只能急得干瞪眼，甩开的幅度都不敢太大：“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是，廖南一是对他很特别，可是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跟别人说？你让李帝努以后怎么……”
“相信我一次，相信她一次。”李东赫松开手，面色沉静，重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兀自跨出门槛。罗渽民一句话梗在喉里，回头看了看已然变得无比乖巧的李帝努，内心天人交战三百回合，最后咬了咬牙，跟着李东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李帝努平静归平静，头却微微垂着，誓死不愿意看廖南一一眼一般，像被主人错罚了的委屈小狗，蔫头耷脑的。廖南一进屋时便看到了一些稍微激烈的痕迹，被打翻的水杯，他皱皱巴巴的衣领，还有被旋开倒在桌上的药罐，稀稀落落地摔出几颗白色药粒来。
廖南一双手捧住他的脸，硬是将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看我？因为骗了人所以心虚吗？”
“南一……”他呼吸又急促起来，眼角泛起一点猩红，被她轻轻打断：“嘘，安静一点，看着我，放轻松。”
看着我，放轻松。
李帝努心底那种被火灼烧着的烦躁感逐渐褪去，眼前的少女目光清明，眼底倒映的尽是他的影子。令人抓狂的耳鸣也渐渐消失，世界安静下来，他仿佛一道屏障下得到了庇护，只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他想伸手帮廖南一理一理碎发，好像跑了很久的样子，连形象都来不及照顾了，刘海被吹得很乱，稍微变长了一点的头发被风鼓得极其蓬松，像发酵好的布朗尼蛋糕，又像上下浮动的水母，总之是世间最美好可爱的集合体。可是伸出的手在半空便停下了，要收回时又被她拽住：“为什么收回去了？学霸不喜欢我了吗？”
“南一啊，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李帝努神色惘然：“我……我是病人，我不是正常人，我之前都在骗你，所以……”
“谁说你不是正常人！”她眼睛蓦的红了：“这是你的错吗？这是你想的吗？你已经在比其他人受到更多痛苦了，你有什么可自卑的？你明明已经比别人都要强大了。可是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的我，南一。我不是乖乖学习的优等生，我曾经差点闹出过人命，我情绪失控的时候连罗渽民都认不出来，当你知道我原本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你就不会……不会愿意待在我身边了。”李帝努轻轻拭了拭她的眼角：“今天知道这些的时候很堂皇吧？对不起，吓到你了。”
廖南一却不留情地甩开他：“李帝努，一个躁郁症而已，又不是要死了，你至于这样吗？你凭什么觉得我是那么肤浅的人？我喜欢的是李帝努，我不管你是学霸还是校霸，不管你有没有生病，你的任何样子我都喜欢，我自己都没觉得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委屈？”
李帝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钟情与欢喜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可还是沉默着没说话。
她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你不也是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吗？不然怎么会一见到我连情绪都能稳定下来？你有什么做不到的？和我做同桌的时候也没见过你喜怒无常，怎么以后就做不到？你就这么怂？我告诉你，我有的是人追，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你现在不抓住以后就来不及了，喂……唔……”
李帝努忽然凑近，一只手扣在她后脑勺上，力道是在她面前从未展现过的强势，低头彻底封住了她讲出的其他可能。唇瓣相抵的瞬间，廖南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顺从地搂住他的脖子，由着他完成这个青涩的吻。
这就是他的答案吧，廖南一想，他果然最不舍得的还是自己。
她还是赌赢了。
与此同时门外。
恨不得贴在门上的罗渽民十分纳闷：“怎么突然不吵了？没声儿了啊？李帝努把廖南一打晕了？”见李东赫没反应还使劲拽他的衣袖：“你过来听听啊。”
李东赫抽出胳膊没理会他，依旧是事不关己的表情，靠着墙转了几下车钥匙，神色淡在黑夜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她赌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