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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魔尊与魔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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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风雪中，千夜和练羽两个人显得渺小无比。在天道眼中，两个人的确是太过渺小了。
但是在他们彼此的眼里，没什么比眼前人更重要。千夜把练羽抱在怀中，将唯一一块饼掰碎了一点点喂到练羽嘴里。
在这种境况下的抉择，虽然能体现出情谊，可本身也含有对其中经历种种之人的侮辱。他们都像是一幕戏剧中的戏子，似乎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那个人演一场好戏。
练羽将头偏开，不想看千夜为他牺牲，他本来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为了她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根本不愿意看到一幕。
在相爱的人眼中，对方怎样都好。练羽觉得自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值得千夜这样做。千夜则觉得练羽是最好的姑娘，她配拥有最好的东西。
两个人如果当真有一人能活，他希望是她，哪怕她将来可能成为别人的新娘。
练羽的泪从眼角滑落，她偏头躲开千夜的手，说：“不。”
但是千夜罕见地强硬起来，几乎是逼着她将东西吃下去，他温声道：“吃下去，如果你不吃，却想把这东西留给我的话，我也不会吃的。”
练羽小声道：“那就一起死，我不怕死。”
她说完，就着那个躺在千夜怀中的姿势看他，千夜的唇角苍白干裂，但是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不，我不想你死。”
练羽心中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些怒气，也有了些委屈，千夜现在是真真正正打算与她诀别。
镛城山环境这样的恶劣，如果她真的让自己活下去的话，她即便熬过了这一关，又能走多远呢？
她不想看千夜前半生独自一人，连最后死去也要孤单上路。
她越想越难过，眼角的眼泪掉的很急，似乎要把她心中淤积的悲伤全都释放出来。
千夜见她哭了也很慌乱，他抬起手给她擦眼泪，但经常是边擦边掉。
那些泪水几乎要把他的心都揉碎了，他手足无措地想要跟练羽道歉，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咆哮的声音。
狂暴的飓风卷着大雪扑面而来，千夜将练羽揽在怀中躲避了那些寒冷，再抬眼时，前方出现一只雪狼。
千夜震惊地看着前方，看着看着，便明白那只是一缕星渊的魂魄。
消失的声音重新出现了，他的声音中高兴有之，期待有之，甚至还有一点说不清的嫉妒，他对千夜道：“你小子的确是个好样儿的，既如此，你只要打败这雪狼，我便放了你和你身边的姑娘，如何？”
千夜道：“好，我答应你。”
那个大笑两声：“竖子猖狂，你可看好，这可是雪狼啊！”
千夜嗤道：“不过是魔尊的魂魄碎片罢了，我难道会怕这个？”
那人意有所指地说道：“碎片有强有弱，你试试便知道，好小子，我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说完，又消失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雪狼呼啸而来，千夜提剑去刺，却被拉进了幻境之中。
人都说镛城山中有三千大千世界，自他们进来后，总是离不开与幻境打交道，所以当真被拉进来的时候，千夜心中竟然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练羽之前虽然不愿意独活，但好歹被她强行喂了一点饼子，大概还能稍微支撑一小段时间。
时不我待，千夜回身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一定要快速从结界中突破才好。
只是……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
兵刃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厮杀呼喊之声响彻天地，魔界的万里飞雪之中，天兵和魔兵打的如火如荼，其中间或有妖族中人掺杂其中，狼渡滩上血流漂橹。
千夜震惊地看着那载入史册的天魔大战，这才后知后觉地体味出那句“碎片也有强有弱”是什么意思。
星渊本人强悍无敌，他的碎片能弱到哪里去，天魔大战是他一生中巅峰时刻的开端，堪称强中之强，这里一定蕴含了让他记忆深刻的东西。
不知怎么，这个认知让千夜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那种上位者常有的预感让他觉得这个碎片中可能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走在这样一个秘密中，他心里有些没底，加上面对的是星渊生命中的一大片阴影，还有练羽在等待着他，这么多东西加诸于一身，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练羽在幻境之中是没什么危险的，他们进来就是为了将幻境打破。而且那个说话之人明显对千夜有些针对行为，所以他先将练羽藏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仔细交代好一定要在这里等着他，也得到练羽的保证后，这才出去寻找突破之法。
幻境就是幻境，其变幻之快速，是真实世界所不能比的。
千夜从山洞中出来后，那些震天的喊杀声已经模糊成背景，眼前可见的只有大片的山和无数的石头，足可见魔界之荒凉。
红蓝两道光在不远处上下来去，千夜被他们吸引了目光，定睛一看才发现交战之人中正有星渊。
只是，他明显比如今要年轻，气质上也更加锋芒毕露，相比于如今魔尊的霸气内敛，当年的他明显更加有棱角，估计还可能有些嚣张。
只是……另外一个人是谁呢？
千夜从进入幻境中起，冥冥之中便有些感觉：破解之法就在星渊身上。
所以他认真看着远处打斗的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
星渊的灵力强横，另一个人也不落下风，他们交战了几百招，但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星渊最后趁人不备，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挥剑而去，剑锋裹挟磅礴的气劲朝那人飞驰而去，被他险险避过。不过那戴在脸上的面具却被剑气擦到，应声碎裂开来。
宛如无数故事的开场，星渊的故事便是从面具碎裂的一刻悄悄拉开序幕的。
与星渊对战的人被他的剑逼出了真面貌，那人面具之后有一张冷漠却美艳的脸庞，长发在空中飘舞，剑在手中紧握，那人没有丝毫退意地看着日后的天地共主，使得她比自己的原本面貌更要绝美三分。
这竟是个女子！
千夜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的目力很好，识人的本事又不差，所以他才为如今的发现震惊。那个跟魔尊对阵的人，明明跟无恙的脸有三分相似。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无恙的母亲！
无恙的母亲，竟然是天界的人吗？
这个疑问从脑海中刚刚浮现，几乎立刻便得到了确认，那些过往的一个个细节像是佐证，明明白白地向千夜宣告那个女子的身份。
无恙的病，他那罕见的容貌，魔尊对无恙的态度……
而且小山也曾提起过，行止山的山神推测过无恙是个混血娃娃，要不不可能生的那么好看。如此看来，无恙的秘密也在这里了。
他屏息凝神，继续往前看。
人的记忆是连贯的，但回忆起来可能很跳脱。千夜再向前看去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闹市，不远处一男一女在暮色四合中牵着手回家，女子的肚子已经隆起，想来有六七个月大了。
她的脸上没有了初见时的冷漠，反而多了一层温柔的神色。
她跟自己的丈夫牵着手，男子道：“我家中有事，母亲唤我回去，你在此安心等我，我此去多则一月，短则半月，很快便回来。”
女子点点头，并没有寻常人家女子的不舍和眷恋，相反地，她身上自始至终都有一种大气从容和凌霜傲雪的坚强，这样的气质在女子身上是很动人的。
星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是一个十分怜惜心爱的动作。千夜作为一个旁观者，都难免动容，但是他在动容之时心里又生起一股恶寒。
同为掌权者，千夜对手握权力的人很是了解，星渊能成为魔尊乃至天地共主，他的手腕是不需要怀疑的。
这样的人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权力更重要。所以对于挡在进取路上的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些人杀掉，不会有丝毫心慈手软。
那……无恙的母亲呢？
她的结局如何呢？
她是天界的人，如今身在这闹市，想必是下凡历劫来了，算算时日，此刻正是天魔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
天界的她如果在历劫成功之后发现自己跟宿敌有了情缘，甚至生下了与宿敌的孩子。那她该如何向天界交代，或者……她是否此刻已经深陷在阴谋之中，历劫已经注定失败了呢？
星渊的眼中有着璀璨的光亮，深情有时候是骗不了别人的。
千夜能看出来星渊喜欢她，可是他喜欢她，却也在利用她，当权者最忌讳的就是自作聪明，身在局中还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待到一局终了满盘皆输的时候，往事已经不可以挽回了。
星渊牵着妻子的手走向如血的残阳，千夜看着这个少年人的背影，只觉得这大概是他一生最好的时光了。
日后即便登上权力的巅峰，心中仅有的温暖都会像一把利剑贯穿在心口，愈回忆愈痛苦，想要弥补，斯人已逝。
夕阳将光芒撒在大地上，笼罩在天地间的阴影正在逐渐扩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