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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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最近有点苦恼。
村子里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得久了，最近却接连有人被偷。
盗贼瞅准了最近岛上迎来了游客，被偷的大多是来旅游的外地人。政府本来打算好好开发一下这小荒岛的旅游资源，这几年加大了宣传力度，结果刚刚起了个头，就一连出现了好几起偷盗事件，影响很不好。
村长也跟老周这边施压了，这事儿可不能像平常那样算了，一定得好好查。
老周心里也骂呢，上头要他好好查，可这村子里的基础设施根本就跟不上调查的力度。就说这监控吧，整个村子里，除了村委会门口，就依球酒店那块有监控，其他地方要查都查不到。
发了一通脾气，还是得查。那就从有监控的地方开始查好了。幸而旅客们被大多住在依球酒店，有几人说不准就是在这儿附近被偷的，自从这儿开始查也算有迹可循。
老周开始了蹲守依球饭店保安室的日子，整日里不干别的，就是把近一个星期以来的监控开着快进先看一遍。
这天中午，他刚泡好泡面，端着面桶查监控呢，身后头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人吵架。
这事正好被老周撞上，他正心烦呢，撂下泡面就冲出去，原来是有两拨人在酒店大堂吵吵嚷嚷，推推搡搡地对骂。
老周一冲上去，眼见这里头又有彭灿呢，火一下子就冒上来。
这小兔崽子回来没半个月已经被他逮了三回，他抽出细竹条上去抽孙子似的就抽，抽得彭灿跳着躲，一边嗷嗷叫，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干嘛光抽我！”
彭灿不服气，简直要气死了。
“你还敢顶嘴！给我过来！”
老周扯小鸡似的揪着彭灿的后领，就把他揪到了保安室窗户口，点着竹条教训他，
“你哥不管你我来管！干点什么不好成日里惹是生非！”
老周虽然年纪大了，眼珠子一瞪吼起人来还是有壮年时的余威，怪怕人的。
彭灿自认倒霉，垂头丧气杵在墙边听他训，心里把周德骂了一万遍。
他挨骂还不老实，眼睛不耐烦地乱瞟，忽然间看到了老周没来得及点暂停的监控。
模糊的黑白画面里远远的有两个人，站得很近，不知道在干嘛。
“哎哎哎。”
彭灿扯周德，指着画面给他看。
“有人，哎有人！”
周德一听就来精神了，一下子跑回房间扑回监控上看。他快进地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监控，除了偶尔路过的狗，出现的路人不超过三个，说不好对破案有重大突破。
彭灿把手肘搭在窗框上，凑着脖子很稀奇，
“哎哎，能放大点吗，啥都看不清嘛！”
周德嫌弃看了他一眼，扭头认真又笨拙地研究那键盘，
“放大键...哪个来着..这个？”
他鼓捣了半天，镜头没能放大，视频反倒退回去了一点。
“你这不行！”
彭灿看得着急，也跑近监控室，一屁股挨着周德坐下。
周德一瞪眼珠子，
“你进来干啥！出去出去！”
“啧，我来给你调啊。”
彭灿研究着键盘，点了一个键，镜头倏地就放大了许多。
周德有些微微的吃惊，
“可以嘛你小子...”
“是你太弱了。”
彭灿很臭屁。
周德没空和他拌嘴，转过眼睛一股脑心思扑在画面上，看着看着，他觉得上边的两个人的身影有点眼熟。
彭灿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副沉思的样子，显然他也这么觉得。
忽然间彭灿大喊一声，
“我看出来了，这不就是叶粼嘛——”
这声憋了好久的惊呼还没吐完，倏地消失了声响。不光是他，连着身旁的周德，都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噎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平时一直蔫蔫的叶粼，这时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主动揪着另一人，几乎是强行地吻了上去。
彭灿摸着下巴，
“可以嘛这小子，居然还敢强吻。挺野，我喜欢。”
咂摸了一阵，话说问题是这个吗喂！
周德咽了一嗓子唾沫，问题是，他亲的这个人，是个男的。
认知到了这一点的彭灿突然醒悟，炸了一样从保安室的床上蹦起来。
“操！！”
他掏出手机就要录下来，周德幡然醒悟，把他往外推。
“录什么录，出去出去，不要妨碍公务。”又指着他的鼻子道，
“不准出去乱说！”
彭灿捏着手机，被他胡乱地推出去，挡在了保安室门口。
“看一看怎么了！切！小气！”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录到了一小段。
晚上他回去躺在床上观摩那小小的几秒钟的那一段，那男人一把推开叶粼，两人一块儿喘着气。就这么一小个场景，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忽然一个激灵，他下子从床上坐起。他突然发现，另一个人，这不是徐风嘛......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彭灿觉得自己这次也没有大嘴巴，只是把视频给他哥看了。彭柯也觉得自己都克制住了没跟人唠出去，毕竟这事事关他的兄弟，但是几天过后，某些隐秘的传闻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飘满了整个村子。
叶粼本来在看着店，像往常一样半个身子伏在厚重的玻璃柜台上，刷刷刷地写着东西。住巷子里的姑婆们结伴过来了，他还只道她们如往常一样过来唠嗑，抬起脑袋朝她们笑了笑，
“来啦。”
“哎。”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她们的笑有点古怪，眯着眼睛要殷切过平时，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
姑婆们从牌桌前的小门进到店铺里来，坐在牌桌前唠嗑。叶粼如往常一样，给她们倒了茶，就打算继续回柜台写自己的东西。
上了茶，姑婆们找他唠嗑，
“叶粼啊，徐风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啊，可能这两天吧。”
自从徐风走后，就没打过电话回来，信息也是寥寥数语，不过报个平安。叶粼怕他在干什么正经事，也不敢打电话去打扰他，一连着三四天过去了。
“徐风也没打个电话回来吗？”
“没啊，他可能在忙吧。”
“你这给他看店可辛苦呢。”
叶粼弯起眼睛温和一笑，
“不辛苦。”
他说的是实话，这小店铺一天里客人不多，也没个忙的时候。就是有时候来唠嗑的人太吵，扰得他看不下书。但这个可不是能跟姑婆们说的话。
姑婆们看着他那温润的笑眼，心里哎哟了一阵，
“叶粼找对象了吗？小伙子长得好看，人又不错，还是上过大学的，姑娘们都很喜欢你吧。”
“哪能呢。”
叶粼打着哈哈。
很奇怪，在徐风之前，他从未希冀过能与人变成这种关系，每当身边有人成双成对，他心里祝福，但一点儿都不羡慕。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被情感问题所困扰过，今后也不会让这种问题困扰自己。
唠了一阵，他借口要去看书，终于得以抽身。
坐下来拿起书本还没看上两分钟，手机又呜呜地震动两下。
他还只道是徐风，拿起一看，居然是彭灿。
稀奇。
自从不打不相识之后拿到了彭灿的联系方式，两边都互相没发过信息。
他打开对话框，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对不住了。”
不懂为啥，一上来就是道歉。
彭灿又呜呜地传来几条信息，叶粼看着不断弹出的信息，脑子里轰的一声。
尚未说出口的对徐风的感情，仓皇间被公诸于众。
那天晚上的事，他并没有忘记。
因为那并不是醉了之后的撒酒疯，而是他真实的心意。
即使醒来后，看见人去楼空的小阁楼，他也绝没有后悔过。
他所害怕的，是徐风。
他的一厢情愿，并没有过问过徐风。
叶粼缓过神，打字的时候，手指居然有轻微的颤动。他稳了稳心神，捏紧了拳头，松开，才继续打字，
“徐风知道吗？”
彭灿的信息回得很快，
“应该知道了吧，我哥和他说了。”
叶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味道混合着，五味陈杂。
在他清楚明白地告诉徐风之前，他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
狼狈的方式。
他忽然感觉到自身后而来的探究的目光，叶粼好像忽然明白了今天姑婆们的奇怪之处。
左右试探又不好明说，坐得远远的，暗地指点，暗自观察。
那些目光打在他身后，叶粼坐着没有动，承受着那些目光。
他以为自己会慌了神，会怕，会恐惧。但其实没有。
最初的心慌过后，他镇静下来。
若这份感情是真实的，就不怕别人的目光。
他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
晚上关了店，他回到自己家。
一整天他都在等徐风的信息，但是没有等到。
踌躇再三，他还是给徐风发了一条信息。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对不起不是因为他对徐风抱有这样的感情，而是因为把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徐风擅自卷入了这一场风波。
发出去的信息如投石入海，一派平静，没有回音。
叶粼放下手机，决定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洗完澡，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暗屏的手机闪着绿色的小光点，忙拿过来看。
徐风的回复也很短，只有四个字。
“等我回来。”
徐风坐在小轮渡三楼的露台上。
露台上的人不多，隔得远远的，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三三两两，多是游客，攀着柱子在拍照，用手指着海面，很兴奋的样子。
徐风悠闲地坐着，小船随波涛的摇晃上下起伏着，他也随着小船微微晃着，看海。
他面前的是下午三点钟的海面，太阳在西边的半空中，金光抛洒，落在海面上是一片波光粼粼，落在他身上是一片温暖。
他和游客们不同，游客们去往的是一片陌生的，未知的海岛。
而他是回家。
徐风知道，在家里边，会有一个人在托着脑袋乖乖地等他。
这样想着，唇边露出了不自知的微微的笑。
叶粼如往常一样趴在斑驳的玻璃柜台上写东西。
今天下午店里没客人，很清静，他一个人在店里等下午的太阳晒进窄窄的巷子。
他低头写东西，忽然间柜台上的阳光里闯进一个人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叶粼只道是来买东西的客人，一抬头，徐风的脸猝然映入眼帘。
他穿着海蓝色的衬衫，外边套着宽大的外套，太阳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脸上是清爽的阴影。
叶粼抬着脑袋看他，睁大了眼睛，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你回来了！”
半晌，他双手一撑，一下子站起来，脸上全然是惊喜。
一别几天，抛开那些纷杂的世事不说，他实在，很想徐风。
惊喜过后，他倏地想起了压在心头的新的麻烦。
叶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个...对不起。”
徐风脸上没有太大情绪起伏，好像根本没把他的道歉放在心上。
他从小门绕进了店铺里，顺手带上了门，店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
“关门，跟我上楼。”
“？”
叶粼不解，但是还是乖乖地去合上了门板。他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好好地接受。
叶粼像个等待审判的忏悔者，但面上没有羞愧，也没有期盼，只是平静地，像平时一样关了店门。
他最后看一样弥留在对面巷墙上正耀眼的阳光，合上门板把这灿烂留在门外。
叶粼踏着嘎吱的木楼梯上楼，徐风已经在上面等着他。
他把行李包随手放在一旁，站在屋子正中，背对着叶粼，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饮下。
听到叶粼上来的声音，他“咚”的一下放下了水杯，转过来看他。
叶粼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徐风的面色上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心情不错，面色如常，他反而心里更发毛。
叶粼在心里搜刮着话题，想要打破这不尴不尬的平静，徐风反倒先开口了。
“你对不起我什么。”
“啊？”
他说话没头没尾的，叶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徐风平淡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对不起，那是为什么。”
叶粼隐隐咽了一口唾沫，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他理了理自己的心，等到心口渐渐的平和，他才有把握把心里想的东西，如实地说出口。
“因为，那个录像，别人会拿奇怪的眼光看你，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徐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样子，
“就因为这个？”
和叶粼的慎重不同，徐风好像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事一样。
叶粼苦笑一声，果然是徐风。
他好像不论碰到什么事，都不会当回事的样子，真好。
他这样暗自想的时候，一抬眼，却发现徐风靠近了。
他从桌边走过来，普普通通的，叶粼居然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拔腿就逃。
徐风走近了，微低下头，身上有清冽的海风的味道。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认真的吗？”
“？”
叶粼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攥紧了衣角。
心底在叫嚣着，心跳一下子明显了起来，咚咚咚的，叶粼觉得全身一下子在发烫。他只求自己的耳朵不要红。
叶粼深吸一口气，抬起脑袋对上徐风的目光，他微微抿了一下唇，然后点头。
“是。”
他抿唇的时候，带着唇角的一颗小痣也跟着陷入了凹陷的唇角。
徐风盯着那枚小痣，从来没觉得抿唇的动作也能这么美好。
像一枚轻柔的羽毛骚动着他的心。
他压下去，吻住那轻抿着的唇。
叶粼要被吓死了。
他的心跳强烈跳动着，像是要到极限。
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艰难地想着，手不自觉攀附上了徐风的肩头，软弱地向外推拒。却被徐风更加不容拒绝地侵倒过来，带着他整个人向后倒着步子，靠上了冰凉的墙。
这个吻和他给徐风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叶粼想不明白，由自己来吻徐风的时候，他完全不紧张，自然得就像从来如此，天经地义。
当初的厚脸皮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叶粼艰难地回想，却一次又一次被徐风拉回现实，回应着他越来越强烈的攻势。
好容易漫长的一吻方休，徐风微微离开了他的唇，抬起朦胧的眸子望他。
两人的距离很近，即使已经微微分开，也不过咫尺的距离。
叶粼从未这样近地看过徐风。
两人俱是微微地喘息着，呼吸牵连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徐风的手下移，一把搂过叶粼的腰身，贴近了。叶粼的唇一下子被带着往前，刮擦过徐风的脸颊，软软的，柔柔的。徐风侧过脸，顾不得说话，迷恋似的再一次侧头吻了上去。
（一删再删）
房间里的阳光渐渐西斜，直至完全消失，小小的阁楼里终于只剩下日落后的冷清色彩。
徐风终于精疲力尽地从叶粼身上滚下来，滚到一旁，完全放松了身子大口喘着气。
他扭头看躺在一旁的叶粼，他的身体上布着点点的痕迹，在暗下去的光影里，只看得到一小块一小块的阴影。
叶粼在他离开的瞬间整个身子都松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阖上了双眼恍然入梦。
徐风看着叶粼安静下来的睡脸，干涸的喉咙咽下一口唾沫，凑过去，一手揽住了他。
叶粼软软地靠过来，温顺地被他搂入怀中，两人依偎在一起，陷入了轻柔的梦网。
这一觉仿佛穿过了一个长长的黑暗隧道，尽头是一片光亮。
徐风在黑暗中倏地睁开了眼。
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整个房间被黑暗所笼罩。
徐风感到背上有明显的凉意，动一动，触到了蜷缩在身侧的温热的身体。
叶粼。
徐风愣了一愣，不太灵光的手指在黑暗中摸到他的背。他的背脊正贴着自己的胸膛，修长的脊线一路延伸下去，温热温热，无遮无挡。
徐风一把扯过旁边沙发上的毛毯，裹住两人的身体。手环过叶粼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拖了一小段，结结实实地拖进了自己的怀抱。
叶粼如同睡梦中的小猫，觉察到动静，迷迷糊糊发出一点意味不明的鼻音，一头乱发在他下巴蹭蹭，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安稳地睡过去。
徐风眼里心里满盛着笑，低头在他脑袋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第二觉醒来，才算养足了精神睡饱了。
徐风洗完了澡才把叶粼叫起来，揪着他去浴室冲澡，把身上弄干净。这会儿功夫徐风稍微煮了个夜宵。
叶粼迷迷糊糊的，很困的样子，进了浴室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梦游似的穿过小客厅，套着宽松的卫衣窝在沙发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徐风正在拆泡面的包装，看他这么快出来，就知道他只冲了个凉。
他走过去，摸摸叶粼沾了水星子的一头乱毛，
“你好好洗了吗？”
“嗯。好好洗了。”
带着鼻音，顺带打了个哈欠。五分钟的热水都没能把他冲醒。
看这样儿就没好好洗。
徐风心里暗叹了一声，直接和他说了，
“你得，把后边也洗一洗。”
“？”
叶粼眼角有一点困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没听明白的样子。他抬头看徐风一脸认真的表情，迷糊了一阵，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徐风观赏着他一下子好像变得很烫的耳朵，知道他听懂了，也知道叶粼彻底醒了，懂得害羞了。
“去吧。”
他拍拍叶粼的肩，
“洗好了出来吃东西。”
叶粼有些僵硬着身子去浴室二进宫了，哗啦的水声重新响起来，这次响了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