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疾》两颗果子

2、第二章

　　闷热的夏季格外难熬，但是暑假却在一朝一夕之间匆匆溜走了，曲郁然还没来得及翻完要看的书，就要准备迎接高中生活，开学的前一个晚上许芝来找她，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大部分都是许芝在说，曲郁然只负责眨巴着眼睛认真听就好了。

　　“然然，你这么好看，开学之后会不会遇到一个很帅的男孩子，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曲郁然看着许芝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我们是去学习的，不可以早恋。”

　　“我是说万一嘛，遇到喜欢的人，错过了，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了。”许芝嘟囔着，看窗外的星星，“然然，其实我觉得周爷爷的儿子也挺帅的，就是有些不好相处。”

　　“嗯，是不好相处。”曲郁然看着天上的繁星，若有所思道。

　　“那又怎么样，我们然然出马，他必缴械投降！”许芝拍着胸口自信的说着，就好像那个出马的是自己一样。

　　“......”

　　“希望，明天一切都好。”

　　曲郁然望着星星。

　　希望，周欲能一切都好。

　　/

　　开学报道的事情繁琐，曲郁然和许芝忙了一整天。曲郁然穿了身蓝色裙子，高高扎着马尾，白皙的脸蛋被晒得发红。从她一进校门，就不断有男生来帮她拿东西，引路，但是她都笑着拒绝了。

　　许芝酸酸地说她不懂利用资源，她只是笑了笑，“傻瓜，他们没有义务要帮我做这些。而且你看，”她拎起箱子，“我们可以同甘苦，共患难！”

　　许芝忍俊不禁，忍不住在曲郁然脸上捏了一下，软软的，“你怎么这么叫人稀罕呀~”

　　这白净的小脸蛋，手感真好。

　　许芝没能和曲郁然分到一个寝室，但是住对门，她撒娇耍赖在曲郁然床位上坐了好久才离开，说要沾沾美气。曲郁然对这个说三句话有两句都在夸自己的好朋友表示非常无奈，但许芝这个古灵精怪的性格真的叫人没办法不喜欢。

　　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许芝神神秘秘的跟曲郁然说：“我这里有个超大的号外，你听不听？”

　　曲郁然只好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配合她：“哦？是什么呀？”

　　许芝附在耳边说话，她吐出的热气和那两个字，灼的曲郁然浑身发烫。

　　[周爷爷的儿子周欲也要来三中读书。]

　　周欲。

　　曲郁然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只知道在一堆复杂的情绪里，隐隐泛出一味期待来。

　　/

　　闷热的夏天和残酷的军训似乎是很好的搭档，每年都要一起，折磨一群朝气蓬勃的孩子。

　　曲郁然和许芝在女生方队里。一天还没过去，新生里一个叫周欲的男生就火遍了全校。

　　他打架了。

　　那是曲郁然第一次主动向许芝打听八卦，许芝也算是不负期待的，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明白。

　　周欲因为有心脏病，所以没有参加军训，只是学校为了让他有参与感，安排他在树荫下坐着看大家训练。不知情的少年们自然不服气，怨声载道，阴阳怪气地说周欲走后门，加上周欲长得好看，班里的女生都帮他说话，大部分男生因此都对周欲嗤之以鼻，暗地里骂他是孬种。

　　其中怨气最重的就是林丘北，他家里条件好，从小到大没吃过苦，长得也帅，所以向来大家都是以他为中心的，忽然被这么一个看起来病秧子一般的周欲抢了风头，心里自然是不服。大热的天他站在太阳下受苦，周欲却能坐在树荫下凉快，他越想越气，于是在中午放学的路上找了几个同学堵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看着病恹恹的少年，挽起袖子，几招就将前一秒还在放狠话的五六个男生撂倒在地，他沉着脸站在那里，像热血漫画里的主角。

　　“我家开小卖部的，家里就一个七十多的老人。”没那个闲钱找领导走后门。

　　“老子心脏有病，别惹我，否则讹死你。”

　　许芝说到这里，整个人眼里闪着光，“没想到他看着虚弱，居然这么猛，一打五，帅爆了！妥妥的校霸人设啊！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周欲就是我男神！”

　　曲郁然听完这些话陷入了沉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冷冷的，懒得多说一个字。第二次见的时候，少年脆弱不堪的躲在墙角，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却倔得不让她碰一下。

　　见曲郁然有些发愣，许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然然!”

　　“啊？”曲郁然回了神，声音甜甜的，像浸了蜜。

　　“我宣布，我的男神以后就是周欲了！”

　　“嗯。”

　　“我心里的三中校草榜首也是周欲！”

　　“嗯。”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把他拿下。”

　　“嗯...嗯？”曲郁然有些不解，盯着许芝看，试图寻找答案。

　　许芝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知道自己长得普通，但是然然你不一样，你是大美女。”她在曲郁然小脸上摸了一把，咬着下嘴唇，笑得像只仓鼠，“我妈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跟周欲凑成一对，我一百个赞成。”

　　看着许芝那副充满期待的样子，曲郁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了。

　　周欲一打五的事情很快传开，和许芝一样，很多女孩子都对这个看起来脆弱但战斗力满分的帅气少年芳心暗许，于是下午去军训的路上，曲郁然看到周欲被女生包围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空气好闷，心里堵得慌。

　　“芝芝宝贝，看没看到？你的愿望落空，肥水已经被周围居民引流了。”曲郁然挽着许芝的胳膊打趣道。

　　“她们都是过眼云烟而已。”许芝一笑，大声喊了句，“周欲！”

　　少年的目光从人群里穿过来，在喧闹的人群里，热烈而惊喜。

　　军绿色的迷彩服穿在曲郁然身上特别好看，她白皙的脸被晒得发红，水汪汪的眼睛快要让他沦陷。她纤细的脖颈，白嫩的皮肤，每一处都叫他心颤。

　　从上次东巷被她救了一命之后，周欲就再也没见过曲郁然。

　　但她总出现在他梦里，她身穿白色，跪在云层里，虔诚的在为他祈祷。

　　周欲抚上心口，垂眸，正午的阳光将黑色的睫毛印在他脸上，只留下一片暗色。

　　他感觉得到这颗破碎的心脏在为她热烈跳动。

　　但他不敢招惹她。

　　/

　　因为中午打架的事情，周欲被叫到主任办公室喝茶，茶没喝几口，教导主任气得心脏病差点发作。

　　“周欲同学，怎么说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不知道打群架的下场？”

　　“主任，我打的不是群架，我一挑五。”少年手揣在口袋里，一脸认真。

　　“.....”主任将掉在鼻梁上的眼镜扶好，喝了几大口茶才把气顺下去。“周欲同学，你的逻辑思维是不是有问题？我们现在说的是几挑几的问题吗？”

　　“主任您说话有语病。”

　　“周欲是吧？你是几班的，学号是几？班主任是谁？”主任被气的跳脚，少年却不愠不火。

　　“高一A班，学号A01，班主任名字王清北。”

　　“A...A01”

　　主任扶了把眼镜，脸上有点挂不住。

　　开学没几天，年级第一打群架，不，一挑五，这种事传出去还了得。

　　但他是年级第一...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先回去吧，以后少打架，群架不行，一挑五不行，挑几都不行。”

　　周欲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主任又发话，“军训结束后年级大会做检讨，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技巧和方法。”

　　“好的主任。”

　　/

　　军训期间除了年级第一周欲一挑五的大热闹之外，只剩下无尽的怨声载道和叫苦连天。

　　打架的事一闹出来，周欲有心脏病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但大家更关注的，是周欲这个人。

　　在女孩子们休息期间聊天的话题中，曲郁然听到了一个形容词：性冷淡。

　　那是用来形容周欲的。

　　她们说周欲这种看起来难以接近，谁都不搭理的男生，一旦动了心，命都可以交出去。

　　“放弃吧，周欲那种人，谁追他都没搭理，那肯定是心里有个白月光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身手好，长得又那么帅，还是年级第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妈呀，这种宝藏男生简直往我审美上长。”

　　曲郁然低头，一边听着旁边人的聊天一边揪着鞋带玩。

　　“可是他有心脏病。”

　　曲郁然心里一紧，不小心把鞋带揪开了。

　　“是哦，心脏病听说很可怕呢，万一治不好怎么办？他以后怎么活啊？”

　　曲郁然系好鞋带，头埋在胳膊里，眼眶发酸。

　　原本可以忍着不说，然后安安稳稳度过三年的，可是他终究还是抵不住少年意气，当时说出自己有心脏病的时候，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啊！。

　　曲郁然忽然抬头，正好看到树下一身迷彩服的少年，周围是女孩子的窃窃私语，他们在烈日下相望，彼此怀着心事。一阵微风刮着树叶沙沙响，斑驳的树荫下，他带着迷彩军帽，看向她的眼神坚定，带着一丝被发现后的无措。

　　曲郁然忽然想起刚才女孩们说的话，他没有轻易接受别人的心意，也许，他心里真的住着一个白月光。

　　心里忽然堵得慌，她想去洗把脸。

　　/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时，曲郁然心口的郁结才消散了几分。

　　“喂！”少年站在洗手间门口，他额头前的碎发被打湿，整个人面色依旧苍白，心口微微起伏，似乎是跑过来的。

　　曲郁然回头，看到他走过来，他伸手递出纸巾，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擦擦。”

　　“你，怎么不去教室休息？”曲郁然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在脸上轻轻擦拭，纸巾有淡淡的茉莉香味，她有些贪恋的闻了闻。

　　周欲眼神飘忽，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太无聊，在操场吹吹风。”

　　“哦，那我回去了。”她看了他一眼，脸颊发烫，“你好好休息。”

　　“等一下...”他的手骨节很好看，青色的血管有些突出，直到冰凉的触感落在脸上，曲郁然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她没躲。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纸质量不太好，掉屑。”

　　直到女孩走远，他才愣愣的收回手。

　　她的声音，和脸颊一样软，关心的话听一句，他骨头都酥了半边。

　　其实教导主任知道他是年级第一之后就允许他自由活动了，只是他没有。

　　操场里，有个人。

　　让他心脏乱跳的，那个最好看的姑娘。

　　他还是想参与一下，曲郁然的生活，哪怕以这种形式。

　　/

　　军训结束的那一天，明城终于舍得下了场雨。

　　女孩子们才刚哭哭啼啼的送走教官，就指着台上做检讨的周欲，笑开了花。关于学习技巧和方法她们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道年级第一周欲，不光长得帅，声音还好听到怀孕。

　　曲郁然站在台下，她穿过朦胧的雨雾，认认真真的看着台上的少年，他穿着白色衬衫，比蓝色卫衣更让人心动。他用充满朝气的声音做着检讨，然后又认真地分享关于他成绩好的诀窍。站在台上那么耀眼的他，那一刻他的心脏，一定也热烈地跳动着。

　　曲郁然忽然觉得，许芝开学前一天说的：喜欢的人。

　　大概她是遇到了。

　　那个叫周欲的 ，白色衬衫的少年。

　　/

　　被周欲打趴下的第二天，林丘北从校医院提着点滴瓶出来，找到了肇事者。

　　并且力拔山河气盖世地，送上了他的膝盖。

　　所谓不打不相识，周欲那家伙整天摆着一张无欲无求的死人脸，林丘北还跟他熟络的不行，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可能有钱人家的小孩脑回路与一般人不同。

　　与此同时，许芝发现自己那个铁树一般的好朋友曲郁然，居然有开花的迹象。

　　一提到周欲，她就很感兴趣的样子，哪怕是许芝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只要与他有关，她就听得格外认真。少女的心动不用说得清楚，一张羞红的脸能胜过千言万语。

　　许芝向来八卦，尤其是把最好的朋友和男神撮合成一对这种事，她自然要尽心尽力。“然然，你是不是喜欢男神呀？”

　　曲郁然害羞的低下头，声音糯糯的，“嗯，有点。”
　　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好像把星星偷来装在里面，“芝芝，我想和他谈恋爱。”

　　许芝差点被口水呛到。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平时喜欢安静的小仙女曲郁然，说到这些话题都会害羞到逃避的曲郁然，居然会这么直球。

　　[我想和他谈恋爱]这种话，是你的设定吗喂！！

　　能让她这样鼓起勇气的，那一定是很喜欢了！

　　“好，那你放学请我吃臭豆腐，我教你撩男神，保准他缴械投降。”林芝拍着胸脯，很自信。

　　“你不是不喜欢吃臭豆腐吗？”

　　“真香了，嘿嘿。”

　　许芝打趣说：“你不是不早恋的吗？”

　　“真香了，嘿嘿。”

　　曲郁然低声笑，嘴角的弧度可爱到冒泡。

　　许芝无语，曲郁然你再这么可爱，我都要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