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疾》两颗果子

15、第十五章

　　周欲的大一生活过得和室友完全不同，他的时间好像是分成好多份在用，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又要忙比赛的事情，又要忙着参加培训的事情，还要抽空照料他的小女朋友曲郁然，室友经常吐槽说他一个人掰成好几半在用。

　　曲郁然那段时间周末经常找不到周欲，时间久了，其实心里真的会怀疑两个人的感情，但她没说出来，因为她记得周欲说过的：他在为未来拼命努力，曲郁然只管在这些日子里替他照顾好自己就好。

　　许芝周末来找曲郁然玩，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次也没看到过周欲。

　　“然然，他是你男朋友吗？怎么感觉跟个挂牌男友似的。”天气冷，许芝将毛巾卷了一圈套在脖子上，她握着曲郁然的手，有些凉，“你呀，一到冬天手就冰凉，这男朋友还没我闺蜜好使。”

　　曲郁然只是温和的笑笑，“周欲他忙嘛。”

　　两个人从校门口出来，找了个附近的奶茶店坐下，热乎乎的奶茶捧在手上，才渐渐暖合起来，许芝吐槽：“话说然然，你想不想去找个兼职？我们学校好多女生周末都去做兼职，又能锻炼自己，又能赚钱。”

　　曲郁然眼睛一亮：“好呀，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干。”

　　要去干点什么好呢？最好能对她的专业有帮助的。

　　“芝芝，不如我去医院当护工吧？提前感受一下医院工作的氛围，你觉得怎么样？”

　　许芝的表情显然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吐槽：“然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学医是打什么算盘，你这辈子算是栽在周欲手里了。”

　　以前曲郁然追周欲被拒绝的时候哭的那么惨，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是在一起了，而且这么久都没分手。听说周欲当时是因为心脏病不愿意拖累曲郁然才拒绝她，怎么？现在愿意了？

　　许芝喝了口奶茶，算了，想不明白。

　　大一第一学期过得很快，到后面几个月大家都忙着课程和考试，周末也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曲郁然几乎一个月才能见到周欲一次，他去了一家公司实习，表现特别好，很受领导器重。

　　再看看自己，每天在医院里做打杂的工作，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周欲。

　　“曲郁然，三号房的病人身体不舒服，你跟我去看看。”刘护士拍了下曲郁然的肩膀，就急匆匆的往三号房走去，曲郁然回了神，停止胡思乱想，赶紧跟上去。

　　三号房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人，一条腿从膝盖以下截了肢，每到下雨天就疼的受不了。平时曲郁然一下课就来负责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刘护士看了看点滴的走动情况，又在伤口处仔细查看了一下，轻轻盖上被子，声音温柔：“牛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那个病人揉着腿，表情很痛苦，曲郁然自见到这个人开始，就没见过他笑的样子。

　　“护士，我这个腿特别疼，一到下雨天就疼的受不住，而且上半截发痒，坐的时间久了会麻。”

　　曲郁然小声说：“要多按摩，活络筋骨。”

　　刘护士递来肯定的眼神：“是的，张医生也这样说，小曲，你没事的时候就多辛苦一下吧？”

　　曲郁然认真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之后曲郁然就经常来医院为这个病人按摩，聊天过程中才知道这位姓牛的先生是一名消防战士，又一次在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救一个老奶奶，在大火里被砸伤了腿，而且因为火势严重，伤情加重不得不截肢。

　　听到这里的时候曲郁然肃然起敬。

　　“牛先生，你真的很伟大。”她一边按摩着他的腿，一边眼睛晶亮的看着他，眼里都是崇拜和敬畏。

　　那男人叹了口气，小麦色的皮肤，优越的五官和下颌线让曲郁然有些看呆，她想到了周欲。

　　为什么老天爷会这么不公平，让那么多好人受这种苦？

　　“嘶！”曲郁然心里想着问题，手下力道有些重，听到眼前人倒吸一口气，她猛地回了神，连忙道歉，然后轻轻地揉，这才让尖锐的疼痛缓和了几分。

　　“想啥呢，小姑娘？看你有些出神。”

　　“没什么”曲郁然笑了一下。

　　其实护工的日子也说不上有趣，甚至是有些无聊和无奈的，平时她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听他们痛苦的叹息，听他们抱怨，发火，有的人不说话，神情发愣。她还遇到过一个得了心脏病的小姑娘，叫甜甜，住了三天就走了，那几天一直是曲郁然在陪她，小姑娘很开朗，很乐观，知道自己有心脏病，但是和曲郁然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着的。

　　老天爷给了这些人考验，甚至是先天缺陷，但是他们都在不服输的努力活着呀！

　　还有她的周欲，一直在努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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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前一周曲郁然跟医院请了假，每天都去图书馆复习，她平时功课学的认真，按理来说期末不成问题的，但是医学生要背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在原本就不受重视的A大医学系，她更得特别努力才是，以后去了更大的医院，见识更多的病例，才能有治好周欲的方法。

　　一想到从此以后周欲再也不用受病魔的折磨，她就觉得自己充满干劲，连着好几天早出晚归，精神还好得不得了，室友们每天昏昏沉沉，都开玩笑叫曲郁然拼命三娘。

　　哦，是周欲的拼命三娘，她能这么努力学习，周欲可脱不了干系。

　　因为期末考试周，周欲也才能从公司请假回来复习，他的课程不像曲郁然的那么复杂，所以平时空闲时间很多，但是每次给曲郁然发消息，她都是晚上出了图书馆才回。

　　周欲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女生寝室楼下蹲点，怕豆浆和包子冷了还一直揣在怀里。

　　早上刚出寝室楼下的大门，曲郁然就看到周欲站在树下，手里提着袋子向她招手，曲郁然还没走两步，他自己就小跑过来了。

　　周欲穿着黑色羽绒服，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白雪纷飞的天儿，衬得他整个人意气风发，雪花落在他身上和头发里，曲郁然踮脚替他拍掉：“这么冷，你怎么来啦？”

　　寒冷的天里，男孩冻红了耳朵和嘴巴，笑着将曲郁然抱住，他的声音里存着思念：“再不来找你，怕小女朋友想我。”

　　曲郁然也伸手抱住他，这样真实的感觉好像好久都没有过了，她和周欲，真的好久不见，“是有点想了。”

　　“啊...”周欲声音低了几分，像是有些失望，“就有点啊？我都想死你了，小菩萨。”他松开手，仔细打量，“看看，我家小菩萨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当然有，每天吃得好睡得好。”

　　“瘦了，多吃点。”周欲将袋子递给曲郁然，看到她冻得发红的手，立刻揣在口袋里，紧紧握着，“我不在的时候，委屈你了。”

　　周欲在图书馆陪曲郁然待了一整天，他复习的很快，其他时间啥也不干，就盯着曲郁然看，看得小姑娘脸都红了，他凑过去说话：“小菩萨，你脸红了。”

　　曲郁然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脸推了周欲一把，“空调吹的。”

　　周欲也不拆穿，含笑说了句：“哦。”

　　都怪周欲，他坐在旁边还一直看她，根本就啥也没学进去，晚上从图书馆出来，曲郁然拉紧了衣服，带着鼻音：“你明天别跟我坐一起了，影响我学习。”

　　周欲摆出无辜的表情：“我哪里影响你了？”

　　“还没有？你盯着我看了一天，我根本没心思学习嘛。”

　　周欲忽然走在曲郁然前面，然后转过身拦住她，呼啸的寒风里，少年的眼睛亮的像星星。

　　“女朋友，我们多久没见了？”

　　曲郁然想了一会，“两个月吧。”

　　“说想我？结果看都不给看，真小气。”周欲说着抱怨的话，眼里的笑意却分毫没减，“不给看，那给亲吗？”

　　曲郁然支吾着，还没说出口的话尽数被吞了回去，周欲的吻落了下来，曲郁然没来得及闭上眼，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欲，他闭着眼睛，好像和漫天飞舞的雪融为一体。
　　少年的攻势渐渐猛了些，曲郁然被吻得有些站不住脚，她只好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周欲似乎想到了她的情况，伸手揽在她的腰间，羽绒服很厚，但能感觉到腰间那双有力的手正扶着她，雪花落在嘴角，被灼热的体温化成水。

　　似乎过了好久，周欲才舍得放开她，甚至意犹未尽的在她嘴角轻轻啄了几下，曲郁然缩着脖子躲。

　　周欲低喘着气靠在她肩膀上，他的气息就打在她的脖颈间，有些烫。

　　曲郁然大口呼吸，娇嗔着说了句：“你下次提前通知一下。”

　　她好做个心理准备，像这样突然袭击，很容易被吓出病来。

　　周欲笑了一下，“小菩萨，在宿舍楼下看到你的时候就想抱着亲，想了一天，憋死了。”

　　曲郁然听着他说这些话，还是脸色发红，很害羞，她伸手推开他：“你下次别说这种话，这里人太多了，被听见不太好。”

　　“那...我们去小树林说？”

　　“......”跟他说不明白。

　　回去的路上曲郁然问周欲：“那你以前那样拒绝我，后来为啥又同意和我在一起？”

　　周欲看着十指相扣的地方，又望向她期待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那时候其实有些自卑，怕你和我在一起受委屈，我发病的时候很可怕的。我怕自己给不了你未来，所以不想耽误你。后来发现，好像离开你的日子过得更他妈不开心，那么多人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跳加速的姑娘。”

　　曲郁然开玩笑：“是不是我害你心跳不正常了？”

　　周欲气笑了，朝着曲郁然后脑勺轻拍了一下：“傻蛋，你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

　　“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很没安全感。就想着，一定要特别努力赚钱，赚特别多的钱，给我家小菩萨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让她一辈子都开心，哪怕...”

　　“嗯？哪怕什么？”

　　周欲垂眸，他不敢看她闪烁着的眼睛，低头看着脚尖上的雪，“哪怕...我家小姑娘以后找不到好工作，我也能养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曲郁然拉下脸，翻个白眼，“切，我以后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他笑着将她的发丝整理好：“嗯，我们然然以后是最好的医生。”

　　曲郁然满意的笑，她看了眼周欲，忽然觉得这条路好长。

　　她以后一定能治好周欲。

　　周欲重新牵起曲郁然的手，她的手发凉，心却热得滚烫。

　　[我只能拼命努力，让我的姑娘以后衣食无忧，哪怕我的病以后治不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