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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瘸子碰到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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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麻猛地睁开眼,一时间有点蒙,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梦里了。
周遭景色宜人,似是海边,又像河畔。
海鸥零七八落地盘旋在不远处,发出尖锐却并不刺耳的“欧,欧”声。
堤从水里由深到浅蔓延上岸,被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覆盖,缝隙中偶尔钻出几簇野草,嫩嫩的颜色很可爱。
一身红艳艳的小萝莉正蹲在他脚边,挽着袖子,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的两个葱心般白嫩的指尖,正绕了几圈草,使劲在拔。
“王行云那个混蛋呢?”
拓麻搓着酸麻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
“还在外面。你不请他入梦,他只看得见,进不来。”小萝莉边回答边继续拔草,头也没抬,专注异常,脸就差点扎进那堆草里了。
“让他在那儿等着吧,多呼吸,净化空气。敢劈老子!”
小萝莉拔草的手顿了顿,
“可是你本尊也在那里吸着肠子味儿气体、瘫在地上、睡着觉,好不惬意”的话差点破口而出。想了想,觉得说话太直惹人嫌,毕竟吃人嘴短,要给宿主留点面子才能继续混吃等死。
一大一小在岸边站了片刻,无聊到开始捡石头往水里投。仍没有什么新发现的拓麻略微有点烦躁。
他平时并不缺乏耐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很适应在不同人的梦里出出进进,沉溺其中,颇有点醉生梦死的心境。
这造成了他的脑波频率很特殊,通俗来讲,就是□□、百变适配那种。一般人即使可以进入他人梦境,大脑只能负荷不超过五分钟,待得久了还会造成不可避免的精神创伤。
这就类似于给不匹配血型的人输血,不仅会排斥,还会要命。
在梦中世界如此横行的拓麻为啥还需要拉人组队?
原因很坑爹。
他太适应别人的梦了,适应到完全融入他人的梦里。
然后,适应是适应了,可根本起不了作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花钱请他入梦的人,多少都有点心结。或摆脱噩梦,或继续美梦。不管把梦说得有多玄乎,说到底,梦也是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应激反应。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几经周折,花钱找他入梦的,需求无非几种:
1、噩梦缠身,希望不再做此类的梦。不论是被什么事吓的,还是做贼心虚,只要把当事人从噩梦中剥离,当事人松口气的同时,获得精神的解放和愉悦,就像几经烹饪最后出炉的美食。只不过,能把梦当作饕餮大餐一口吞下的,却是个表里不一、食量惊人、披着萝莉外衣的神兽。
2、美梦继续,想看梦里后半段剧情的。有这类需求的客户,按王行云的话来说,就是钱多事少,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处花的。这类梦,一般当事人的记忆并不是特别深刻,大多数人醒来后仅有零星的片段式记忆,更多人仅依稀记得好像做了个不错的梦。记得住梦的内容,并且想继续找回,接着做的,基本都是无痛呻吟。什么“我还没看清她的脸呀”“我好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一类的意淫。这类梦后续处理起来比较鸡肋,因为没有人能保证那朦胧的美人和仙气四逸的欧巴不是无脸怪或断头鬼,要是好梦变噩梦,不仅全体白忙活,还会影响口碑,恶性循环。
3、周公解梦型,这类的一般到不了他们手里。他们的上家岳老道的老本行,本来就是帮人算卦解梦。但偶尔遇到麻烦的客户,或棘手的需求,他也会犯懒转给王行云。
说到拓麻的好队友,发小王行云,也蛮猎奇的。
他和拓麻是小学同学,没有感情基础,只混个脸熟那种。后来拓麻跟随父母出差,横遭了意外,经历了一段人生低谷。同病相怜的两人,莫名其妙成为了最佳损友。
比起拓麻这种突遭变故、奇能附体的后起之秀,王行云属于生来就自带神通的。据说,他有一双能看到鬼的阴阳眼,弦无虚发,精准度吓人的那种。整日环绕在他四周看似热闹的人群,也说不准到底是利用他的多一点,还是敬畏他的多一点。
王行云的鬼眼属性的逆天,不仅表现在看外在的阴阳之物上。
他和拓麻彼此坦言各自的秘密,也是因为王行云偶遇趴在教室熟睡,深陷噩梦不能自拔的拓麻。拓麻的叫声实在太过凄厉,鬼使神差下,他握住了他挣扎不止、高高举起的右手。于是看到了,他梦中支离破碎的自己,和那个衣着光鲜面戴鬼脸的小萝莉。
王行云窥探他人梦境的方法很简单,拉住对方的手。
比如现在,拓麻很清楚地知道,王行云肯定在握着他的手,看他笑话。
也是,除了在别人梦里原地转悠和看风景,他丝毫没有建树。
拓麻认命般地叹口气,转身拍了下身旁红衣小萝莉撅着的屁股:
“起来起来,干活了。”
“丁零。”
铃声四起,原本静寂的风景扭曲了下,像水面一般荡起了波纹。
拓麻收起他的颓废脸,站直身体,右掌向波纹中一掏一握,拉出一只骨节分明、瘦长却并不单薄的手。
那手借着拓麻的拉力,整个身体直接穿破波纹,破空而入。
“默认队友王行云已成功入梦,限时五分钟行动时间,现在开始计时。”
拓麻作为入梦的□□,非常适应大多数人的脑电波和梦,但他太过入乡随俗了,导致在梦中没有存在感,无法通过行动影响梦中世界。而他跟王行云的组合,有点类似“瞎子背着瘸子”。
反正,你能看透世间万物,却不得门而入。
我门门能入,阅历万物,却宛若透明。
不用感慨谁比谁更没用,反正瘸子碰到瞎子,绑定组队才能共同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