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如命》青玉缺

2、开学

　　二月的一个早晨，C市如往常一般从梦中苏醒过来。褪去了夜晚沉沉的暗色，金灿灿的光辉洒满了大地。太阳从地平线后缓缓升起，晨光笼罩了整座城市。醉金色的阳光像一层薄薄的纱，仔细看去，还能看见细小的尘埃浮动。昨夜凝成的白霜早已消融，一夜浊气散尽，冬季C市早晨的空气异常清新冷冽。
　　街道上早已经是一片忙碌。行人裹着厚厚的大衣步履或轻松或匆忙地穿过人行道，各色各样的车辆有条不紊地行驶在路上，车身在阳光下折射出迷离炫目的光。偶尔也掺杂着某些不耐烦“嘟嘟嘟嘟”喇叭声，不过那是极少会发生的情况。每当有这种情况发生，不等司机探出头来，一些市民早已经自发地上去耐心地劝说，那些本紧紧皱着眉头忍不住抱怨一番的司机早就羞愧难当。
　　不仅如此，C市还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在某小区里，有一条与造型优雅而现代化的楼房极不相适应的弯弯青石小路。它极复古典气息，两遍高墙挂满翠绿的常春藤，墙下则长满了细碎野花，蔓延了一路。红花绿叶相称，煞是美丽。据说它是在旧式拆迁时被一位大户人家出钱保留下来的，不管是真是假，这条小路现在已经成为该小区所有居民的心头爱了。每天早晨是它最热闹的时候。早起晨练的老人相互扶持地走过小路，留下一串温情话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不是花香，却是浓郁的食物香气。早点铺老板老实敦厚，不仅手艺精湛，也从不蒙骗客人。做出的早饭香飘十里，让人一闻便想立马一尝的冲动。慕名而来的客人坐满了干净整洁的餐馆，点餐的吆喝的聊天的嬉闹的，一时好不热闹。
　　夏止自昨晚半夜惊醒了一次后再次入眠竟睡得十分香甜，等到她睁眼看到床边闹钟时，不禁惊地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八点半！迟到了！这两个念头像惊雷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让她怔在那里呆了一会。自己迟到还没事，可今天是阿矜去学校的第一天。本想给老师同学留下好印象，这下……想到这里，她轻轻走下床，依旧没有惊醒身边之人。
　　“就让他多睡一会，平常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夏止一边穿衣刷牙洗漱，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等到一切都收拾完毕，她才走进卧室，本想晃醒他，却发现那人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她：“早安，阿止。”
　　早晨阳光流光溢转，给他全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床上少年有一双大的出奇的猫眼，眸子深处是不易察觉暗暗墨蓝，眼中似有水光流淌。一头天然卷的黑发总有几根调皮地翘起，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下巴微尖，薄唇轻抿。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裹在厚厚睡衣中的身子十分单薄，领口露出的脖颈如琉璃般脆弱。此刻，那双大大的猫眼轻轻弯了起来，嘴巴也向两边翘起，活像一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猫。
　　“阿止，好饿。”少年用手捂着肚子，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叫姐姐，没大没小的。”夏止快步走上去，听起来像是责备，声音却是异常柔和。夏矜是她弟弟，比她小一岁。从小就体弱多病，作为姐姐她自然很是百般维护千般疼惜。
　　少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睁着大大眼睛瞅着她。
　　夏止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想随他去，却还是装出一副生气样子。“怎么，连姐姐都不肯叫了？”
　　“姐。”少年垂了眼睛，小小地出声。
　　“乖，阿衿。快换衣服，我送你去学校。第一天就迟到，给你们老师留下坏印象怎么办。我先去楼下，换好衣服下来。早饭我们去外边吃。”夏止满意地弯了眉眼，笑着嘱咐。
　　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失落不存在，少年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
　　夏止走到楼下，冬季的阳光把整个大厅染的十分美丽。淡蓝色的落地窗帘随风轻舞，一片柔和静谧。又是美好的一天。她忍不住走到窗边，伸了伸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鲜空气。
　　少年穿着厚厚的棉服缓缓走下楼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身白色棉服的少女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下巴微抬，双眼轻闭，黑色睫毛如羽翼般翩飞。一头乌黑长发直落腰际，在金色阳光闪着温柔的光芒。
　　他忍不住轻轻出声：“姐……”
　　夏止听到声音笑着转身：“衣服换好了？快走吧……唔，不行，你等等我。”不等少年说什么，她就蹬蹬又跑到了楼上。不一会儿跑下楼来，手里多了一顶帽子，一副护耳，一双棉手套，上面还印着大大的蓝色眯眼兔。
　　“怎么把这些忘了，快戴上吧。”夏止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怀里。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乖乖地戴上了。等全部穿戴完毕，少年只剩下一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偏偏那眼睛又特别的大，让人担心需不需要把眼睛也保暖起来……
　　两人走至屋外，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那是院子里的梅花，此时早已长满了一树，在满目光秃树枝中显得异常显眼。少年把停放在树下的自行车推上来,笑：“我载你。”
　　正拿钥匙的夏止听到这话一愣，随即走过去把少年拉过来一起往外面跑去：“天冷，骑车会冷。我们去坐公交。”
　　路过那条美丽的青石小路时，夏止和夏矜匆匆跑到陆大娘面前：“大娘，豆浆包子两份！”
　　“阿止，今天怎么这么迟？该不是阿衿又睡懒觉了吧。”陆大娘一边手脚麻利地装了两份早餐，一边问道。
　　“不是不是，今天是……我睡迟了。”夏止接过热乎乎的包子，说完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
　　“哎呀，大娘，我们要迟到啦，得赶紧走呢。”少年声音从围巾下发出，嗡嗡地带着些鼻音。一双大眼闪了闪。
　　“你个调皮鬼。快走吧，下次可别迟到了。”大娘听了之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少年的额头，慈爱地说道。
　　少年抬头摸了摸额头，显得有些郁闷。
　　“嗯，大娘再见！”夏止把手里的一份早饭递给少年，笑着对大娘挥了挥手，便又重新拉着少年往车站跑去。

　　因为是冬季，公交车内有暖气，许多市民便会选择公交车出行。而此刻又是上班高峰期，车上更是挤满了人。夏止和夏矜为老人让了座后便只能站着，随着上车的人越来越多，站着更是十分艰难。夏止更是被挤得东倒西歪。由于她气质出众，甚至有一些猥琐之人想偷偷揩油。似乎有所察觉，少年狠狠皱了眉头，不着痕迹地把夏止圈在胸前。一双大眼睛散尽之前的纯真，只剩下满目寒霜。薄唇紧紧抿起，眉间充满戾气。
　　那偷偷想揩油的人被眼前少年冰冷目光吓了一跳，心不禁揣揣。终是默默往后退了退，在下一站匆忙下车。此刻，公交车上，高出少女一个头的少年分明长了一副无害纯良面貌，眼底却一片薄凉。而夏止一心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稳住身体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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