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里乌

31、第三十一章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叶涵感觉自己的头隐隐发胀。睁开眼，他发现周围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
　　这是贺溢的房间。
　　叶涵甩了甩头，想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等大部分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后，他起身往外走去。
　　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的贺溢见他起来了，便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叶涵用指关节按了按太阳穴，“嗯，还行。”
　　“给你买了早饭，你要是有胃口，现在吃？”贺溢说。
　　“好。”
　　贺溢去厨房把温在保温盒里的早饭端了出来。
　　“你拿着保温盒去买的早饭？”叶涵看着贺溢将保温盒打开。
　　“是啊，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万一你起的太晚，都该凉了。”说着贺溢递给他一双筷子。
　　看着叶涵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贺溢试探着说：“昨天，不好意思啊。”他不确定叶涵会不会在意自己一杯倒的事。
　　叶涵看了他一眼后说：“没事。”
　　贺溢挠了挠头，认为现在还是结束这个话题吧。“寒假你都干些什么？”
　　“在家看书。”这是叶涵的常态，寒假对于他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你这也太没意思了吧。”贺溢不敢相信。学霸都是这么可怕吗。
　　听到有人这么评头论足自己的生活，叶涵冷冷地说：“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贺溢拖着脸看着叶涵说：“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就看我直播吧。”
　　“直播？”叶涵停下筷子看着他。
　　“是啊，直播。不过得等到晚上，晚上看的人多。”贺溢说。
　　“直播什么？”
　　见叶涵这么问，贺溢心想我还能直播什么，“直播唱歌啊。”
　　原来如此。
　　叶涵也看过一些直播，不过都是一些精品课程直播和名师讲解。

　　“老涵，你过来看一下。”贺溢正在电脑前选歌。
　　叶涵停下了手中的笔，将椅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怎么。”
　　“等等我直播的时候，你就帮我放个伴奏，就按着我说的歌名点就行了。”说着他指导了一下叶涵待会直播该怎么配合自己。
　　“我不是只要看吗？”叶涵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我等等有一段时间要弹吉他的，不方便。”说着贺溢起身将靠在桌边的吉他拿了过来，调了调音。
　　等一切都差不多以后，贺溢就准备开播了。
　　“你看看我在这个位置会不会露脸，千万不能露脸，脖子以下就可以。”贺溢已经抱着吉他坐在摄像头面前找角度了。叶涵看着电脑屏幕，帮着他一点点调整镜头。“我等等做什么？”叶涵不太情愿地问。
　　“你就点点播放，很简单的。”说着又扫了扫几个和弦。“行了，开始吧，点开播。”
　　叶涵移了移鼠标，在适当的位置点了下去。
　　“来啦来啦。”
　　“主播好准时。”
　　“来听歌啦～”
　　看得出来贺溢的人气在一贯小主播里算不错，刚开播就有人进直播间。贺溢的直播风格简单粗暴，一上来和观众打了个招呼以后，就直接开始才艺表演了。
　　“今天的第一首歌，来自张芸京的《偏爱》。”贺溢直播时说话的语调收起了平日里的轻率，与之换成了一份温柔与沉稳。
　　他一只手按着各个和弦，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轻扫着，嘴里的歌词不断地往外流露出来，这首歌他自己稍稍改编了一下，将调子变得柔缓，听着像带着些不明的暧昧。
　　唱完一首之后，贺溢拿起放在边角的手机，大致翻看了一下评论后开始下一首。
　　伴奏出来的时候，贺溢觉得声音有些小了，就对叶涵说：“把声音稍微调得大一点。”
　　“奥，这样？”叶涵拉了拉屏幕下方的音量调。
　　“我去！这是谁！”
　　“声音好攻啊！”
　　“太酥了吧也，这是主播男朋友吗！”
　　屏幕上方瞬间飘过一条又一条吃瓜弹幕。
　　叶涵离电脑近，几乎每一条弹幕他都看到了。贺溢这个时候已经放下手机，根本没注意到弹幕里发生的一切，更没察觉到叶涵脸上的不对劲和耳根处若隐若现的微红。
　　接连唱了几首后，贺溢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他让叶涵把桌上的水递给他：“把水给我一下，我喝口水。”
　　叶涵本想“奥”一声的，但是想到之前网友的反应，还是默默地把这个字咽了回去。贺溢一直没再看手机，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里还有这么一出，叶涵并不想因为自己说话再让直播间里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于是叶涵只是站起了身，将水瓶递给了贺溢，不过他忽略掉了某个东西。虽然他不出声，但是他的下半身却一不留神出现在了屏幕里。贺溢接过以后顺便拿起了边上的手机，当瓶子里的水恰巧经过喉咙时，他就被一条弹幕惊得直接一口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主播男朋友的腿好细啊！”
　　贺溢咳了几声，脸上不知道是因为被呛到了还是什么，整张脸涨得通红。
　　他莫名心虚地看了眼叶涵，发现叶涵正皱着眉看着他。他赶紧低下头仔细看弹幕，顺带一直往前划，想看看叶涵什么时候成了他男朋友。
　　看完弹幕，贺溢心里也有了个数，八九不离十猜到应该是前面叶涵说话的时候，大家开始脑补的。他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抬头又看了看叶涵，叶涵正盯着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见叶涵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算了，就当没看见。
　　贺溢的直播流程就两块，一块是弹唱，一块是让粉丝随机选歌他来唱。他把今天准备好的曲目唱完之后，就放下吉他来到屏幕前。
　　“接下来大家有什么想听的歌就发在弹幕里，我挑几首来唱。”贺溢在电脑前和叶涵肩并着肩看着弹幕。
　　因为刚才换角度的时候摄像头不小心捕捉到了叶涵的衣角，原本两个人都没怎么注意到，可是这逃不过网友自带八倍镜的眼睛。
　　“要和男朋友同框了吗！！！”
　　“这是在家里吧？同居了吗？”
　　“我天！众筹求露脸！”
　　弹幕里，网友的注意力几乎都不在听什么歌上面，而是在两个人的关系上。对于不露脸声音又好听的主播，大家的潜意识里都默认这个人一定又帅又有才，绝对长了张男主脸。现在又多了一个讲话声音好听到爆炸的神秘男友，实在是让人难掩好奇心，恨不得扒开屏幕钻过来看看。
　　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回贺溢绝对不能在装看不见了。况且他发现叶涵正皱着眉看着屏幕。
　　“不是男朋友，就朋友而已。”贺溢苍白的解释，像极了回应绯闻的男明星。
　　“啊，好失望啊。”
　　“还是听歌吧，想听《红玫瑰》。”
　　“主播喜欢男的女的？”
　　弹幕一条条地刷着，而贺溢就这么巧，在飞速闪过的一堆弹幕里看到了这一条“主播喜欢男的女的？”。
　　贺溢的心跳像是一下子漏了半拍。
　　自从喜欢一个人之后，所有跟感情搭边的事情好像都这么心虚。更何况，他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离他不到半尺的距离。
　　他自动过滤掉这条，同时在心里祈祷叶涵千万不要看到，看到了也不要在意。
　　最后，他在众多的弹幕选歌里选了一首在直播间里没怎么唱过的歌，临时找了伴奏，跟着伴奏清唱了起来。
　　只有在这一环节，贺溢才会稍微和粉丝互动一下，回答几个问题，不然对着屏幕一直唱歌实在是有点傻。等时间差不多之后，贺溢准备今天就先下播了。
　　“好了，今天的话就差不多到这里了，感谢大家的礼物和陪伴，再见。”贺溢说。
　　“太快了吧！”
　　“再来一首！”
　　“让主播男朋友也说个再见吧！”
　　原本直播间的画风还是比较和谐可人的，结果某个不知名网友这么说了一句之后，顿时直播间又被带偏了！
　　“主播朋友说再见！”
　　“主播男朋友说再见！”
　　“说再见！”
　　所有人刷着队形，想让叶涵也说个结束语。
　　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贺溢正想硬着头皮直接把直播关掉。可当他拿起鼠标的时候，耳边就听见一个低沉平和的声音：“再见。”
　　贺溢移鼠标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了叶涵一眼，见叶涵站起了身出了卧室。等贺溢反应过来，立马关了直播。
　　“那个，不好意思啊，他们就瞎起个哄，你别介意。”贺溢说着挠了挠头。
　　叶涵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转过身对贺溢说：“嗯，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贺溢准备去拿挂在沙发上的外套。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叶涵说。
　　贺溢还是拿起了外套披在身上：“那我送你下楼。”
　　叶涵没再拒绝。
　　等送完叶涵回来，贺溢走回房间一下子扑在了床上，将头埋进了枕头里。他还在回想刚才直播的事，他不清楚叶涵看到那些话时的感受，不确定叶涵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反感。但据他观察，叶涵表面上是没有任何的不满的。
　　那么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