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里乌

22、第二十二章

　　“起来了啊。”贺溢正提着刚买回来的早点往厨房走，见叶涵起来了便问道。
　　“嗯。”叶涵刚起来，正准备去去卫生间洗漱。
　　贺溢从厨房里探出了个头说：“洗漱完过来吃早饭啊。”
　　等叶涵从厕所出来，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换作平时，贺溢这个点都不用想就知道还在睡觉，今天却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还去买了个早饭。
　　贺溢将筷子递给叶涵说道：“我还不能早起啊。”说完就笑了笑。
　　叶涵听完，觉得好像这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对了，你外套我给你洗了，你今天就穿我的吧，虽然小一码，但应该不碍事。”贺溢将挂在椅背上的校服递给了叶涵。
　　叶涵接过后说：“我自己洗就可以。”
　　“没事，我就顺便洗的。”贺溢说。
　　经过昨晚的事，两个人待在一起时的氛围好像更亲近了些。
　　有些事，是不需要明说的；有些人，光是能遇见，就已经很美好了。

　　“哎哟，你们说我们学校怎么回事，做个广播体操不好吗，非要跑操，还一年四季地跑。”杜杨阳在下课铃响的时候抱怨道。
　　学校上午第一节课下课以后是进行大课间活动，周一升国旗，其余四天都是跑操。以前也是做广播操地，但是他们这一届恰巧赶上学校响应上级“加强学生体育锻炼”的号召，把做操改成了跑操。
　　“行了，我说你赶紧下去吧，等等下去晚了，又得被地中海逮着了。”吴陈拽着杜杨阳的脖子就往后门走。
　　地中海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姓马，因为头顶实在是太秃，所以学生私底下都默契地喊他地中海或者海哥。由于学校的人数太多，没办法同时在操场跑操，所以学校就给每个年级划分了区域，高一的绕着男女寝室楼跑。
　　叶涵和贺溢在队伍的最后一排，贺溢就连跑步的时候都闲不下嘴：“老涵，你累不累。”
　　他觉得贺溢有些没话找话，没好气地说：“不累。”
　　“可是我累了。”贺溢又说。
　　叶涵心想，你累了关我屁事，难不成是要我背你吗。“哦。”叶涵回道。
　　贺溢没再说话，当叶涵以为他总算能消停一会儿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一拽，拽进了路边的水果店里。
　　学校水果店门口挂着两大块帘子，用来遮光用。叶涵被贺溢拉进了里面，他刚想说话，就听到贺溢开口道：“在这休息一会儿，等他们过会儿跑过来再回去。”
　　两个人并肩站在帘子里面，和外面的人剥离开来。
　　贺溢原本还打算顺便买份水果解解馋，就听见广播里居然出现了地中海的声音：“高一一班最后一排的那两个高个子的呢，是叫什么来着，叶溢，还是贺涵。怎么不见了。”
　　跑操的时候，时不时会有老师站在体育馆楼上往下望，监督大家的跑操情况。
　　听到地中海的声音的时候，贺溢吓得喊了句“我去”，甚至身子都震了震，还好叶涵的心理素质比较高，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瞪着贺溢。
　　“我去，你名气挺大啊，海哥都认识你？”贺溢不敢相信，这还能被发现。
　　“你也不差。”叶涵此时的脸又冷了起来。
　　叶涵大概是觉得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总是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不对，是惊吓。
　　“水果店里面站着的那两个，是不是叶溢和贺涵，给我出来。”地中海的嗓门提的更高了。
　　帘子挂下来只有大半截，从外面看，可以看得到膝盖以下的位置。
　　之前也不止贺溢他们躲进来过，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能这么走运，第一次躲进来就能被发现，不光如此，还能被叫得出名字。虽然名字牛头不对马嘴，但是这两位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所有人一听就知道是谁和谁了。
　　都被点名道姓了，两个人也只能厚着脸皮掀开帘子出去了。
　　地中海见两个人走了出来，继续拿着话筒喊道：“就知道是你们两个，干什么，在里面躲猫猫啊，给我跟着继续跑，跑完都给我来学生处一趟。”
　　两人站在水果店外面等着自己班的跑过来，旁边路过他们的学生都朝着他们偷偷地笑。
　　一班过来的时候，领跑的刘越武冲他们两个竖了竖大拇指：“你俩可真行。”

　　“你俩就是叶溢和贺涵？”地中海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说道。
　　“是叶涵和贺溢。”贺溢纠正道。
　　“我管你俩谁是谁，胆子挺大啊，跑操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懒。”地中海大概是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拍了拍桌子说。
　　“地老师......，额，不，马老师，我们没偷懒，我就是突然肚子不舒服，然后他陪我休息会儿。”贺溢说着指了指叶涵。
　　“你当我傻子啊？”地中海说着又拍了拍桌子，“你是叶涵是吧？”
　　“嗯。”叶涵见地中海正看着他。
　　“我听说你成绩挺好的，怎么，跟着他一起乱来？”地中海认定叶涵是被贺溢带坏的。
　　叶涵也没说话。
　　地中海又来回看了看两人，觉得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于是说：“行了，这次就饶了你们俩，回去好好反思反思。”
　　“是是是，我们下次肯定不这样。”贺溢忙点了点头。
　　“下次？还想有下次？没有下次！”地中海听完嗓门又大了起来。
　　“嗯，没有下次，绝对没有。”贺溢又赶忙点了点头。
　　“行了，回去上课吧。”地中海摆了摆手。
　　“老师再见。”说完两人才走出了办公室。
　　回教室的路上，贺溢问叶涵：“哎，老涵，你说我们是不是背，居然能被逮到。”
　　叶涵此时还有些窝火，没有搭理贺溢。
　　“老涵，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贺溢扯了扯叶涵的袖子。
　　叶涵叹了口气，停了下来，看着贺溢说到：“走快点。”
　　“奥。”
　　两个人都加快了些脚步。

　　一整个上午，叶涵都没怎么搭理贺溢。
　　“分你个鸡腿，你就别生气了，都气一上午了，至于么。”贺溢刚坐下不久，就从自己的盘里夹了个鸡腿放进叶涵的盘子里。
　　“你要吃就自己吃，别夹给别人。”叶涵正打算把鸡腿再给贺溢扔回去。
　　“别，你筷子都碰过嘴了，别夹给我。”贺溢摆摆手说，还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叶涵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贺溢说道：“平常吃饭你从我这夹菜，我也没见你这么讲究。”
　　“这不是难得讲究一下吗。”贺溢说着便嘿嘿地笑了一声。
　　叶涵没再反驳他，低头将贺溢夹过来的鸡腿送进了嘴里。
　　“你这周六有事吗。”贺溢问叶涵。
　　“怎么。”
　　“你要是没什么事，周六陪我去趟B市吧。”贺溢将筷子立在盘子里，手撑在上面看着叶涵。
　　叶涵抬起头问：“去干什么。”
　　没有明确的拒绝就是同意。
　　“放心，不是什么坏事儿，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便朝叶涵挑了挑眉。
　　上午语文课的时候，贺溢手机里收到之前蒋钦安介绍给他的要录歌的朋友的消息，问贺溢这周末有没有空，可以挑个时间来录歌。
　　具体的事宜之前蒋钦安就已经基本帮着谈好了，贺溢想着周六也没什么事，就定了周六上午过去。
　　B市贺溢以前没去过，本来想让孙皓陪着一起去，但是孙皓这小子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周六早就答应陪姑娘看电影了。贺溢狐朋狗友是挺多，可身边玩的好的也就一个孙皓，兄弟这会儿重色轻友，他也没什么办法。
　　原本之前就想问叶涵的，毕竟生日那一次以后，两个人的关系确实近了不少。虽然平时叶涵依旧总摆着张臭脸，但是贺溢感觉的出来，叶涵对他比之前变化了许多。
　　尽管如此，他也不是很肯定叶涵愿不愿意放着周末好好的假不休息，陪他去录歌。不过最后贺溢还是开口了。

　　“你到底是要去干什么，这么早。”周六早上叶涵来到客运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贺溢正拿着手机查车次，“录歌。”
　　“录歌？”叶涵皱了皱眉头。
　　之前看到过贺溢背着吉他的样子，生日那次在贺溢家，也看到桌子上摊着的乐理书。叶涵以为这只是贺溢的兴趣爱好，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比爱好更加成熟一些。
　　“是啊，录歌。哎，待会儿上车说吧，刚好有一班要发车了。”说完贺溢便拉着叶涵往前面的通道走。
　　A市到B市是有专门的城际班车的，每天按点按时发车，一票制。
　　叶涵和贺溢两个人上了车，选了后排的两个位子坐下。
　　“刚刚你说的录歌。”叶涵在提醒贺溢，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贺溢原本正看着窗外，听到叶涵提到“录歌”，想起来上车前还没说完的话。
　　“奥，就是我一个朋友，把我介绍给他另一个朋友，让我替他们录个主题曲。”
　　叶涵听完，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他不是没有理解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只是他有点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不务正业、插科打诨的贺溢，居然还会做这些。
　　贺溢感觉到叶涵好像有些诧异，便挠了挠头说：“就我平时都会在家录个歌，翻唱什么的，然后发到网上，我朋友觉得还不错，就把我推给他了。”
　　显然贺溢有些不太好意思，尽管贺溢知道自己在唱歌这一方面比普通人的条件好一些，但是他并不确定这该不该标榜为他身上的闪光点。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对于在他背后的指指点点不外乎于这孩子砍了他亲爹，这孩子的爸妈都不要他。就连他的亲生母亲，在带他的三年里，呈现给他的只有厌恶和疲惫。
　　“奥。”叶涵听完应了一声。
　　车子平缓地驶在城市的主干道上，贺溢靠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一眼掠过的人和物。
　　这个世界也许就是这样，不经意间从你身边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却是别人拼了命都想见一面的。
　　对于你来说，或许他只是今天你所遇到的不知道是第几个的路人甲，但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却有人为了能遇见他而努力，哪怕匆匆一眼，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