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上》舟云行

8、是本躲不过

　　虞空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头还在隐隐作痛。只听一连串脚步声走近，夏夕句大大咧咧推开房门道：“师兄，再不起床师尊就要罚你走路去下一个地方了！”
　　“知道了，有劳。”
　　虞空翻身下床后还有些发晕，脚步难免虚浮，夏夕句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最终还是撇撇嘴扭头提着裙子噔噔下楼去找江城子了。
　　“你师兄可醒了？”江城子还是那副懒散模样在座上喝茶，得到夏夕句肯定的回答后端杯的手也微微一顿，没忍住弯起嘴角轻笑。
　　他没想到一杯人间云门春就让虞空醉得找不着北，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被那些个江湖百晓生怎么编排呢。
　　“师兄昨日是贪杯多少，太阳要挂到当午了才醒，方才还差点摔倒。”夏夕句不愧是吐槽役，左瞧右看虞空还没下来便小声说道。
　　“夕句，少说两句。”白芨拽了下夏夕句的袖子，“你这名字可不是随意说人是非的。”
　　“知道了，师姐。”夏夕句自知理亏，抬手扮了个鬼脸。
　　鹿衔一大早便受了江城子委托前去城中打探有无异常事件发生，此时也差不多时辰了。江城子似有感应般抬头看向客栈门前，只看一个高挑身影翩然而至，正是调查归来的鹿衔。
　　“鹿衔，可有什么异常？”江城子将目光落在刚刚坐定在一旁的少年身上问道。
　　“青州城中稳定富庶，并未有何异象发生。”鹿衔拱手道，“但弟子发现有一户人家近来却饱受困扰。”
　　“可是那青州从事李大人家？”
　　“师尊敏锐，正是此人。”鹿衔将一卷画像放在桌上，“青州从事名为李清，其子李瑞在三日前失去讯息。最后见到李瑞的人说，他独自一人去了云门山顶的石窟，一阵云雾过后就不见了踪影。”
　　“确实蹊跷。”江城子打开卷轴，上面画像正是李瑞，随即思忖片刻道，“那石窟可有什么消息？”
　　“这石窟名为云窟，深不见底。待到下雨前后还有一奇观，在洞口会就像龙口一样喷云吐雾，隐约还有人声传来。”
　　“看来云窟确实连接着另一个地方。”江城子在记忆中搜寻了片刻道，“此事切勿插手。人间诸多循环，一不小心就会背上他人因果，得不偿失。”
　　“师尊的意思是不管么？”虞空撑着扶手出声质问道，脸色因为宿醉而有些发白：“涉及性命也要袖手旁观？”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江城子皱眉，目光冷厉。“此番下山只是历练，你想插手我没意见，但你的同门若因这无用的善良而背负天道因果，这个责任你可担得起？”
　　虞空身形一滞，继而低下头去沉默不语。白芨见状不由解围道：“师弟心善且年轻气盛，难免思考不周，师尊莫要生气。”
　　江城子暗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跟小孩置气。主角么，现在还不是反派，难免想行侠仗义出出风头，但要是搭上无关之人的性命那就过分了。
　　“行了，云窟确有异象。”江城子瞥了一眼蔫下去的虞空，“待会随我一起去查探，但不要插手李瑞之事。”
　　虞空抬头看向江城子，神情颇为诧异，似乎想不通他为何改变想法。江城子看懂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道：“李瑞既然入洞，证明他有此一劫。你若插手便是入了他的命，他的因果也要由你分担。但云窟异象又非因他而生，所以探查此地并无风险。”
　　“原来如此。”鹿衔听懂了江城子的意思，恍然道：“师尊想法周密。若师弟真的出手，恐怕日后难入神道。”
　　虞空缄默良久，最终拱了拱手道：“是弟子太过冲动，思虑不周顶撞了师尊。还请师尊责罚弟子。”
　　“免了，收拾下状态我们就出发。”江城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露出个职业假笑安抚虞空。
　　五人为了不暴露身份选择徒步上山，这可让平日里最喜欢用法术代劳的夏夕句叫苦不迭：“师尊，这云窟可是在山顶啊，我们这要走到何时？弟子真的要不行了......”
　　“要你平日多加练习，看来偷懒不少。”江城子瞥了一眼，脚下步子依旧不停：“等回去就让你师姐监督你每日加练。”
　　“师尊手下留情啊！”夏夕句大惊，也顾不得腿脚酸痛，连忙三步并两步跟上江城子求饶道：“弟子一定不偷懒了，一定不会了。师尊，师尊......”
　　“行了行了，你还是留着几口气爬山吧。”江城子最怕小孩撒娇，甚至到了头皮发麻的地步，立即摆手投降：“离山顶还有些距离，慢慢跟着不要走散就好。”
　　夏夕句见目的达到嘿嘿两声在后面慢慢走着，但依旧偷懒用了法术帮自己省力。江城子看见了，但决定装瞎。
　　待几人走到云门山顶时已接近日落，饶是他成仙许久还是出了身薄汗，更别提刚入仙境的小孩。于是江城子抬手捏决，一阵清风拂过，众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疲累也一扫而光。
　　“前方立碑处便是了。”鹿衔指指在云中若隐若现的石碑说道，“说来也奇怪，明明烈日当空，云窟周围却依旧满是雾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城子眯了眯眼，释放出神识前去查探，却一无所获。若是结界入口不该毫无气息残留，除非此人修为在自己之上。想到这种最坏的可能后，江城子不由皱起眉来，又分出更多灵力去搜索。
　　所幸这次终于有所收获，他捕捉到一丝怪异气息，非人非妖，反而跟仙界之气有些相似。难道此处是仙界曾经的入口？阵法没有随着时间变迁而消失，反而还有人在维持阵法的运转。
　　怪哉，难道这就是李瑞进入云窟没有返回的原因？因为这个阵法只能单向传输，所以此刻他在仙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而无法回来？
　　一时间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比较合理，但江城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被有心人得知此处入口并未失效，仙界便容易遭到入侵，实在棘手。
　　没想到主角不愧是主角，一出手就给他整了个大活。
　　“此处为仙界入口。”江城子决定如实相告，四人皆是一惊，似乎不懂为何人间还留有这种通道。
　　“或是记录是有所纰漏。”江城子说，“但我也未曾听说过有此处入口，看来我们也要跟那李瑞一般进去看个究竟了。”
　　“若真的是仙界入口，则需要向山主汇报。”白芨反应极快，“若不是，那只有一种解释——妖界之人得了仙缘在此修炼，等命中之人来助他成仙。”
　　“不错。”江城子赞许地看向白芨点点头，“确有第二种可能，所以才要眼见为实。”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夏夕句咧咧嘴道，“师尊我们快点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但尚未得知这云窟的真正来历，贸然进入，恐有变数。”鹿衔向来谨慎，开口道：“师尊，我们还是再收集些讯息再做决定吧。”
　　“什么人。”虞空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皱眉低呵，抬手想动用灵力但想到江城子的嘱咐又垂下手去，身形一闪冲入雾中。
　　江城子没想到有突生变故，眼皮跳了跳，果然主角在就是没简单事。
　　“他一直藏在雾里看我们。”不多时，虞空抓着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返回，男子脸色发白，显然被虞空吓得不轻。
　　“这位兄台，你在此地徘徊，可是有事要办？”江城子眯起眼来审视着男子，心底有些警惕，毕竟他刚才并未发现凡人的气息，此地古怪异常，那么出现的人也必然有古怪。
　　“我......”男子支吾着，最后一咬牙直挺挺跪了下去：“仙人，求您救救犬子吧！”
　　江城子被这利落一跪给惊住了，还认真思考了下之前有没有什么凡间恩怨没有解决。
　　“你儿子可是那失踪的李瑞？”虞空这次倒是反应极快，但依旧语气不善，似乎很不满意男子的偷听行为。
　　“正是，正是......”男子听到自家儿子的名字连忙点头，神色恳切：“在下不是有意听诸位仙人的对话！我实在是求问无路，才在此停留想要找到瑞儿当时的去向......没想到，没想到苍天眷顾让我碰到诸位！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啊！无论什么付出什么代价我会接受！”
　　“......”
　　江城子当然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在他争辩之时就已用灵力将他里里外外探查了个透彻，发现确实一个凡人，不过也有些仙缘在身上，那么他的儿子也受到他这份因果的影响，所以才会进入云窟。
　　是本躲不过啊，躲不过。江城子暗叹一声，挥手将男子托起。既然最终还是被卷入这件事里，如若处理不当，恐怕就连他在内都无法逃掉这份天道的代价。
　　“既是如此，那便请李从事从头讲起吧。”